陸一凡進了回頭客酒吧,就看到了倪凱佟坐在吧臺上,喝酒,整個人有些頹廢的趴在桌子上。
“你還好吧?”他拍了拍倪凱佟的背,坐在了他的旁邊,問。
“沒打擾你和林沫的約會吧?不知道打給誰,就找你了,順便,還想讓你幫我做件事。”他從酒瓶中倒了一杯酒給陸一凡,語氣很緩慢的說道、
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精神,臉上看著像是鍍了一層什么似的,整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很好,啞著嗓子,背對著陸一凡咳嗽了幾聲,繼續將冰涼刺辣的酒精滑入口中。
“不會,來,我陪你喝點。”陸一凡喝了幾口,放下杯子,然后說“我從林沫那聽了些你和蘇拉的事,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點什么,可是撇了你和你同宿舍的好,我覺得這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這樣。”
“她退學了,今天下午走的。”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手指搖晃著面前的盛了少量酒的杯子,喉間滾動了一下,隨著輕輕眨動的眼,落下一滴淚來,掉落在透明色的酒液中。
陸一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將杯中的酒一掃而盡,然后說“既然她走了,也正好,難道,你想每天看到他們出現在你的面前,如果你能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就像個刺猬,需要安慰,又不敢靠近,于是,拔掉她身上的刺扎我,也傷了她自己!”倪凱佟轉過身,一下一下,用一個指頭扎著陸一凡,笑中有著深深的痛。
“她走了,你準備怎么辦?”他問。
“還能怎么辦,我倒是想做點什么,可是能做什么?”他憤然的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重新開始你的生活,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既然她選擇了走,你又何必留戀呢。”陸一凡說。
“讓我緩緩吧,現在我不想想別的,對了,你是學生科的,給我辦個假條,我有朋友約我出去騎行,我答應了。”
“行,去散散心也好。”
許志安沿著樓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他知道天臺的門是開著的,蘇拉離開了,她還是離開了。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蘇拉。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
“對不起。。”他聽著話務員機械的聲音,仿若那是蘇拉,她一臉痛苦的告訴他說“對不起,安安,我不喜歡你。”
他昨天真的是喝多了,他昨天真的太痛苦了,因為無論他如何做,蘇拉在他這里,就像是一塊尖冰,任憑他再努力,都不能融化半分,最后,等來的還是她冷冰冰的拒絕,盡管,他說過“沒關系,我知道你需要時間。”
因為和她在一起,他眾叛親離,倪凱佟的不理,宿舍人的拒絕,他都忍了,可是這些,還是沒有換來她一丁點的在乎。
“啊。。。”他有些痛苦的對著天臺吼。
“你和倪凱佟,你們兩個誰要搬出去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不覺的回頭,老大站在門口,一雙眸子深黑,天臺的風有點大,吹著他額前的碎發。
整個人陷在昏暗的背后,只有門口旁,那猩紅的一點光亮。
“這下好了,蘇拉走了,看看你們兩個,為了一個女的,搞得宿舍不是宿舍的,你讓我們幫誰,許志安,那么多女的,你也是,非要和佟子爭蘇拉嗎?到頭來,成了這樣,其實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昨天,你還記得你喝醉了說的話嗎?連外宿舍的人都聽到了,如果愛她,你會那樣做嗎?”
老大看著站起天臺上的許志安,說出他許久想說的話來。
對啊,昨天他為什么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是因為蘇拉徹底的拒絕他了,他很痛苦,他大腦蒙了,才會推開門說了那樣的話。
他看到倪凱佟的眼中緩緩的滑下一滴淚來,然后站起來,兩步到了地上,充滿怨恨和憤怒的眼神看著他。
是啊,原來失去的更多。
原來什么都沒有得到。
一腳踢到了天臺被扔掉的易拉罐,他用力一腳,將易拉罐踢到很遠很遠。
他咬著嘴唇,淚無聲的沿著眼眶滑落。
老大將煙頭扔在了地上,用腳捻滅了。
“老大,我搬出去。”他開口說。
“那我不留你了,你知道,宿舍里,你和倪凱佟總要出去一個的。”
是啊,總要出去一個,那肯定,搶別人老婆,這種人更該被趕出去。
“我和別的宿舍的人說了,到時候,換一個人進來。”
“不用了,我不想住在宿舍了,我會搬出去住。”
“哦,你隨便吧。”
“老大,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道德?”許志安乘著月光,看著老大緩緩的轉過身去,抬頭看著他的背影說。
“要我說實話嗎?”他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他回道。
“恩,當然。”
“我是站在佟子那一邊的。”他沉緩的開口,他已經給出了答案,不是嗎?
“老大,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也是喜歡蘇拉的,或許,如果我當初早些的話,事情不會是這樣。”
老大聽到這里,又轉過身來,問“你和蘇拉真的那個什么了?”
“沒有。”
“是因為覺得愧對倪凱佟嗎?”他問。
許志安走到了老大的身邊,對著他說“老大,能給我根煙嗎?我想抽根煙。”
老大,點了根煙給他,他抽了一口,對著老大說“我從來沒有覺得愧對倪凱佟,只是,蘇拉,是個好女孩。”
老大沉默了,沒有說話,他想起,前些時候和倪凱佟喝酒,倪凱佟坐在他的車后座上說“其實她挺脆弱的,她是個好女孩。”
夏天的夜晚,倪凱佟的淚染在他單薄的衣服上,任風怎么吹都干不了。
王磊那時候,就覺得,愛情,真的是個傷人的東西。
從內到外,遍體鱗傷。
從外面,連傷都看不到一點,內里,卻早已痛徹心扉。
許志安站在天臺抽完煙的時候,老大已經走了,依舊是空空的天臺,依舊是他一個人。
一個已經摔碎的瓷碗,要如何才能復原,不可能了,即使我們再如何努力,它依然沿著不可更改的結局演變,拼命的挽回,拼命的補救,可是,亡羊補牢,雖然為時不晚,可是,那只被吃的羊,有怎么能夠再出現,不過是自欺欺人,做那些事情又有何意義呢。
蘇拉:
離開學校的時候,我忍不住的回頭,這個場景我沒有預想過,而且我也沒有告訴倪凱佟,真的,其實我想他送我的。
我不是個矯情的人,但是個缺愛的人,因為,以前,我擁有很多的愛,只是當這些愛分開來的時候,我變的膽小,變的極力的想挽回。
給蘇義明打電話的時候,我只是淡淡的說了幾個字“我輟學了。”他那端停頓了一會,然后說,收拾好了,打電話給爸爸,我去接你。他一直在電話里強調是我的爸爸,可是我已經不愿意開口喊他了。
出了學校,站在門口等蘇義明,光有些晃眼,我戴了寬檐帽,母親轉過臉看我,說,“拉拉,怎么嘴那么白?”我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沒有說話。
我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了看母親,背在身上的背包,將我的背印出一層細密的汗來,我抬頭,沒有看到蘇義明的車子,正失落著,看見他小跑著過來,先接過了我手中的行李,然后從我的肩膀上卸下書包,快速的放入了后車箱里,然后才接過母親手中的行李。
我還是沒有說話,不知為什么,隱隱的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蘇義明又站在了我的面前,對我說“拉拉,爸爸。。”
我走過他,沒有理他,鉆進了車里,因為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怕自己突然的言語而顯得突兀和凜冽。
誰都沒有說話,他開著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母親沒有坐在副駕駛座上,父親也沒有說話,她只是和我一起坐在后面,我的心情差極了,再也無力去管他們的事情。
車子停了下來,母親下了車,父親把行李提了進去,然后快快的跑了出來,再我要進門的時候,拉住了我,我終于忍不住的沖他吼“誰讓你來接我了,我是讓我爸爸來接我。”
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目光很痛,然后伸手來拉我,我觸到他寬大的手掌,那熟悉的溫暖,一瞬間的讓我崩潰,我真的無力去想象沒有這雙手的牽扯,我該怎么辦,我用力的甩掉。
“拉拉。”他就那么喊了我一聲,然后把一個小本本推到我的面前,我還沒有伸手,他說“這是我和你媽的離婚證。”我的心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我不敢抬頭看他,或者說,我不想抬頭看他,我低著頭,淚卻一滴滴的砸落在我緊緊拽著衣服的手上。
大概是不甘心,不甘心我的努力沒有挽回他們的愛情。
“拉拉,我和你媽媽離婚,不是因為于玲玲。”
我面前的奶茶縈繞著熱氣,我的眼底卻蓄滿了淚水。
“要不要去換個環境,爸爸送你出國。”
“無論怎樣,爸爸都是愛你的。”
“拉拉、爸爸在和你說話?”
我的耳朵轟鳴一片,我什么也不想聽,淚卻止不住的往下落。
有一種人生走的盡頭的感覺。
“我只是想有個家,一個完整的家。”我低著頭,哽咽的說出這番話,父親將手覆在我的手上,我生氣推開,帶掉了面前的奶茶,熱奶茶潑了我一手,可是我卻木木的沒有一點感覺,父親抽了紙巾來給我擦手,溫柔的吹我發紅的手,然后再一次重復的和我說“拉拉,無論我和你媽媽怎樣,我們都是愛你的。”
我曾經和倪凱佟說過“我就怕別人對我好,如果你對我好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不相信,所以應該一遍一遍的說,直到我相信為止。
曾經倪凱佟也站在我的身側,像哄小孩一樣的將手放在我的手上,對我說“拉拉,你爸爸還是愛你的。”
我一心一意的經營著,呵護著我們的愛情,原本以為,它會一天天的長大,開花,結果,但是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愛情的根在已潰爛。但是,表面上,我仍舊看不出來任何,或許,對待感情,我是愚笨的,我依然貪戀他的溫暖,我依然懷念他的擁抱,但是我不能原諒他的無視,就像父親一次次的會來找母親,可是他們的感情,終究還是沒能挽回。我和倪凱佟的戀愛,也就這樣不可挽回了。
其實,到現在,我回頭,仍然不知道,倪凱佟和許志安愛我嗎?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愛過一個男孩叫--倪凱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