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爸爸談完之后,我開始認真地考慮高考的問題。現在離高考只有一個多月,如果現在開始好好用心復習,有沒有機會考上大學?馬上我就否定了,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天才,之前漏了那么多課程、那么多科目。考個三流大學應該勉強可以,考重點大學真的是天方夜譚。
回到學校,我特意把所有科目的書都拿出來粗略翻看了下,發現大部份都沒有印象,如果說文科可以死記硬背,那理科那些題目,想想我就放棄了。可是我不想辜負大家對我的關心。也許我可以請教下趙葉森。自從在購物中心他對我說了那番話后,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我不敢。再說要怎么開口跟他說話呢。
在教室,我偷偷地瞄瞄趙葉森,他忽然抬頭看過來,我們的目光相撞,嚇得我連忙轉頭坐好。沒一會,后面同學用筆敲了我的椅背,給了我張紙條--姚同學,有什么事嗎?
唉,該死的活不了,我拿筆寫道--趙班長,我想請教你:像我這種水平,有什么辦法讓我一個月時間考上重點大學?
--有。
真的有辦法嗎?我現在可以說是從零開始的。難道趙班長真有什么捷徑?我快速回紙條去問--什么辦法?
--唯一的辦法是換腦袋。我想我絕望了。趙班長原來是會坑人的。好不容易燃起考大學的斗志,現在心里那團火都快熄了。
又來一張紙條--上重點大學沒有,不過上普通大學還是可以的。我幫你補習。
于是,差不多快熄的火一下子又燒得旺盛。我照著趙班長給的建議,填好了志愿表交上去。之后的日子,我真的很忙。早上六點起來背英語語文政史治,中午飯后做題,下午課后趙班長幫我補習,還有王雁也積極地幫我補習英語。上課也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專心。期間小雅主動當志愿者,幫我負責早中晚的飯點。很快,迎來了高考前最后一次考試。
等每科試卷分數一出來,趙葉森和宿舍舍友比我還緊張,出來一科,問一科。其實我考得不算好也不算壞,畢竟我不是天才,短短一個月有這樣的成績,我已經很欣慰。
最后一次考試結束,學校會放三天假,就是說三天后就是高考了。我們宿舍所有人都沒有回家,留在學校做最后準備。
白天趙葉森也會來學校幫我補習,也就只是幫我把最后一次考試錯的地方重新給我講解。
“我發現你考試成績最差的還是生物。”趙班長拿著生物試卷,把他的發現說給我聽。
“不差啊,不是及格了嗎?”我覺得還好,以前生物都很少及格過。
“真不知道你為什么選生物科為專業。”
“其實我不怎么喜歡生物的,我是抓鬮抓到生物的。”我鼓起勇氣把真相告訴了他。我想趙班長聽后頭頂肯定是冒黑線了。
“真沒見過你這么笨的。”不是第一次聽他說我笨了,不過這次我沒有難過,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的。現在這樣的氣氛我真的很開心了,像朋友那樣相處,輕松地聊天、開開玩笑。如果可以,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過兩天就高考了,緊張嗎?”趙班長突然問。
“嗯。我不敢去想。一想就緊張得發抖。”
“用平常心對待就行。像你最后這次考試成績,考個中等大學也可以的。”平常心這種東西只有像趙班長這樣的人才有吧。最后這次考試我都很緊張了,更別想那關乎人生的高考。以前沒打算讀大學,高考對我來說就是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月亮變成隕石,要砸到我頭上了。能不緊張嗎?
“等你考上大學,我送你一份禮物。”想想趙班長對我真好,不僅幫我補習,現在還用禮物來激發我的斗志。本來就很喜歡他的,他對我做的這些事更讓我對他的感情深到不能自拔了。
“你這兩天幫我補習,你自己不用復習嗎?”現在大家都為自己高考在做最后的努力,怎么他可以這么輕松地幫我補習呢。
“我不做臨時抱佛腳的事。”趙班長的話真讓我們汗顏。
“你說如果我考不上大學怎么辦?”我把心里最擔心的說了出來。
“你要相信自己。”可是我現在真的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如果你考不上重點大學,你會怎樣?”我小心地問,這種假設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吧。
“不怎樣,考不上就復讀。”如果我考不上我會選擇復讀嗎?我還有勇氣再經歷一次高三嗎?我想我肯定做不到。沒有他在的高三,我真的撐不下去的。
“如果我考不上大學,我想我會哭的。”真的會哭的。
“到時我借肩膀給你哭。不過希望我的肩膀用不上。”趙班長越來越愛開玩笑,不過他的話也緩解了我不少的緊張感。
在我們去考場摸了底后,高考終于來臨了。小雅也特地過來幫我助膽,說是受爸媽委托要把我待候好。天氣好熱,可是我卻有些發抖牙齒發震。
第一天,天陰沉沉的,考試結束,自我感覺良好。第二天,下起了大雨,考試結束,感覺還行。第三天,繼續下大雨,考試結束,感覺麻木了。考場外,很多考生都很興奮,肆無忌憚地在大雨下狂歡。看得我也心癢癢的。終于結束了,我們解脫了,也意味著我們將要面臨離別了。
高考結束的第二天,天氣也像感受到了我們的喜悅開始放晴,我們宿舍的高昂情緒達到最極限。我們把三年來所有的書本、資料和試卷都集合起來,疊起來都快頂到天花板了。王雁用手機把這種壯觀景象拍了下來留作紀念。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把和趙葉森寫的所有紙條連同畢業照一起夾在那本精裝筆記本里,沒想到累積下來,我們寫的紙條都把筆記本撐得鼓鼓的。我對高中三年來的資料沒什么感情,很干脆地就打包賣了。三年時間也就值一百來元。看著收舊貨大嬸開心得見牙不見眼的把我們的東西都載走,好像不只是書本而已,還有回憶和我們的青春。真的很舍不得。
宿舍外,滿校園都灑滿了白花花的紙屑,操場上聚集了好多高三的同學,在不停的潑水狂歡,也有被他們的興奮感染到的陸續加入他們的隊伍。我的淚點真的好低,這樣的氣氛就能讓我熱淚盈眶了。
我們沒有馬上回家,約好去KTV做最后的狂歡。小雅跟我的舍友感情不錯,也跟著一起去了。
還是趙葉森生日那天去的海灣KTV。到了才發現,趙葉森和他的那兩個男同學也到了,還有李思寧也在場。真的很開心,這樣的聚會也許是最后一次了。我們叫了好多啤酒,所有人都大喝特喝。我喝了兩罐啤酒,頭暈暈沉沉的,只記得唱了兩首歌之后就坐在角落昏昏欲睡。偶爾看到小雅和大家敬酒、鐘眉唱完歌大家一起鼓掌還有人過來問我是不是醉了。
我想起了一句詩:眾人皆醉,我獨醒。我沒醉,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下。我不喜歡這種熱鬧,熱鬧過頭會無限放大只有一個人時的寂寞。
狂歡的隔天我們都睡到中午一點多。我把重要的東西都收拾好,其他的讓小雅留著,跟宿舍的人說了句以后多聯系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太怕離別了,沒來臨時我可以不看想,到來了,我可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