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聲音和我最討厭的消毒味。
一會聽到“砰砰”有東西掉了下來,一會輪子滾動的聲音,開門關門聲加了進來,真的很吵,很多人的聲音混在一起,我想努力去區分是誰在說話,可是一用力頭就很痛,到最后連聲音都聽不到,直接陷入深眠中。
“媽,你別哭了,姐只是睡著了。”是小雅,我聽到了小雅的聲音,她叫媽別哭?媽她怎么了?為什么哭?
“怎么好好的會摔成這樣子?片都拍了,醫生怎么還說不清結果......”
真的是媽媽,我第一次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別哭了,媽。想喊卻喊不出口,眼皮很重,仿佛被粘上一樣,根本打不開。
小雅?你還在嗎?你不是很聰明的嗎?勸一勸媽,說點讓她開心的事吧,別讓她一直哭了。
是夢而已,為什么我那么激動?
夢一直在隨著聲音變,一會是小雅和媽媽的聲音,一會又有陌生人說話。連周亮、丹丹和郝大哥都出現了,雖然看不到,但是聲音我卻認得出來。對了,丹丹和郝大哥現在是一對了,真替他們開心,說來我算是他們的紅娘呢。
我喜歡聽到聲音,尤其是熟悉的人說話,夢境真是個奇特的地方,現實中不可能聽到的聲音,在這里都可以聽得到。
“她小的時候特別調皮,我越不讓她做,她偏對著干,有時候氣不過就打她,她也不跑,杵在那讓我打,我越打越心疼,沒把她打哭,反倒自己哭了......”
媽媽口中的她應該就是我,小時候她動不動就打我,我以為她不喜歡我,想把我打死了,沒想到打在我身,痛在媽的心。
......
“姐很單純的,心腸也很軟,只要我稍微強勢點,她就沒我辦法,我知道,因為我是她妹妹,她疼我。”
呵呵,很難得聽到小雅夸我。
......
“你這個傻腦瓜又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誰?好熟悉。
“我還在生你的氣呢,一下子把錢還清了,是不是想徹底跟我劃清界線?以為你讀了大學會聰明一些,沒想到更傻了。”
“小烏沒有死,我騙你的,那是你送我的,我怎么舍得讓它死。”
這個夢真好,我不想醒來。
......
“姚冬愛,別再睡了,只要你醒過來,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哪怕你讓我消失在你眼前。”
夏以烈在我夢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霸道。
......
“醫生,我女兒怎么還沒醒?都五天了。”
是爸爸的聲音,“你們一下子說撞傷了腦袋,可拍了片不是說沒事嗎?”
“從拍的片來看確實沒什么事......”
......
好多人都出現了,聲音那么真實,確又似那么遙遠。
我看過一本書,我看的書不多,能讓我記住的更少,這時候卻突然想了起來,書名忘了,書里寫著有一個人被車撞昏了過去,他感覺自己像睡了一覺,可是醒來后卻發現已然過了幾十年,自己早已白發蒼蒼。
恐懼涌向我的心頭,我不想成為那個人。
身體被大石壓著,任我怎樣拼命掙扎都沒有用,能聽到聲音又怎樣?我卻看不到他們,他們在擔心我,我卻開不了口讓他們放心。
雖然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什么幸運兒,雖然做過了不少壞事,可那終究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上天不應該對我下這么重的懲罰。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聲,發現了自己確實不該對我下重罰,它撤去了壓在我身上的封印,我終于打開了自己的眼睛。
本以為迎接我的會是燦爛的陽光,入眼卻又是灰蒙蒙一片,連續眨了幾下眼睛,才看清了周邊的東西,我想現在應該是半夜。
沒有看到像電視劇有的那些吸氧器和測心跳的機器,除了手上連著點滴藥水。
不遠處還有一張床,上在還躺著一個身影,不知道是誰。
眼睛溜了幾圈就有些受不了,迷迷糊糊的又睡沉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剛好是白天,雖看不到陽光,可是房里一片光明。
周周轉轉,我又回到了醫院,看來我跟醫院有著不解之緣,我暗自苦笑。
“姐,你醒啦?”
小雅激動的叫嚷聲一下子把爸媽引到了床邊。
“小愛,怎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痛不痛?”
媽媽往我床邊坐下,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怎么才多久,媽媽像老了十年,臉上盡是疲態,連白頭發都跑出來了。
“我沒事。”開口了,聲音卻像蚊子過耳,連自己也聽不到。
很快,醫生也來了,還是一副官方的語氣:“沒什么大事,這幾天打的都是消炎水,所以會累一些,過兩天就沒事了,現在給她喝點白粥......”
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是個很多余的人,就算突然失蹤都不會有人問起。
原來不是,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他們都關心我,我就算是個配角,也是個重要配角。
小雅說:“姐,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嚇死我們了,你不知道我多怕你一醒過來突然問我是誰。”
小雅電視看多了,想象力這么豐富,如果真有那么輕易就失憶,誰都搶著去撞頭了。
我醒過來的第二天,丹丹她們又來看我了,她們叫我不用擔心學校的事,好好養傷。
“妙愛呢?”我記得自己摔下臺階時,她就在我身邊,她一定被嚇得不輕了吧。
丹丹回我,“你還問她呢,有同學說看到你跟她拉扯,然后你就摔下去了,她就是死不認,我還真沒想到她心腸這么壞。”
“我是不小心踩空的,不關她的事。”她已經很可憐了,現在又因為我被大家誤會,肯定很難受。
“你還幫著她說話,我說過讓你小心她,她越來越不對勁,又很偏激,你看沒錯吧。”
“真不關她的事。”我想為她辯解,可是丹丹和周亮還是不信。
在我還昏昏沉沉的時候,黃妙愛跟我說的話一直漂在我耳邊,她說她懷孕了,又把孩子做掉了,不用她說,我也猜到孩子是誰的,不然她不會這么恨我。
仿佛靈魂出竅后再回到身體,想得特別開,這世界上需要我珍惜的東西太多了,親情、友情、健康、生命、時間......
愛情,真的只是一小部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