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鐵匠的門依舊掩著,屋內(nèi)雜物極多,大多數(shù)是鐵制品,這并沒有讓人懷疑這并非鐵鋪是也,只是昨晚鐵鋪的主人今早就跪在內(nèi)室,他對面的正是閱燼。
“主上,屬下來遲了。”
“快起。”閱燼上前將其扶起,并道:“昨晚便看到你有腿疾,怎么回事?”閱燼一身白衣,銀線繡夏花遍全身,以真面目示人,面如玉冠,可比擬天神,只是此時表情過于嚴(yán)肅反覺染上殺氣,令人不敢親近。
“謝主上關(guān)心,屬下這幾日一直在為翰墨堂的陳大人做事,陳大人想打一對鐵麒麟放至大門左右,腿傷也是前幾日不小心所制,并無大礙。”
“陳大人?”
“是的,這次算是碰巧認(rèn)識了這位陳大人,屬下想以后若有何事,在其面前提個醒,他絕對會替主上辦事的。”
“鐵麒麟?……也算一個貪贓枉法之人,不必往來親密。“
“是,屬下明白。”
閱燼在屋中轉(zhuǎn)了一圈,正打算再開口說此次來京城的目的時,劉師傅接著開口道:“屬下冒犯的問一句,不知可否?”
“說。”
“可是一直以這真面目示人?”
“我……”
“有人在嗎?”話語被推門進(jìn)來的董千葉打斷,屋中劉已變了臉,警戒的拿過一把鐵棒向門中逼近。
閱燼也立馬聽出來者,在門大敞開前制止了劉的行動,而千葉進(jìn)來時的看到的場景就是她認(rèn)識的商先生表情冷冽站在門前,伸手正按著劉師傅舉起二十二度的手,手的鐵棒在千葉對視一眼后應(yīng)聲落入地上,正砸到千葉腳上去。
“哎喲。”某人后知后覺的捂腳喊疼,單腿在屋中亂跳,差點又碰上身后的鐵爐時,閱燼眼明手快的將她抱起。
再次對上這雙桃花眼時,千葉的思緒已百轉(zhuǎn)千回——她明明看到他和劉師傅牽手的,這會又公主抱式的抱自己,雙眼還能讀出情意出來,天哪!他就是古人稱的斷袖之癖?
有可能!
要不然如何一直愿意待在自己的棺材鋪中,一定是為自己扮男裝后的俊美所迷,再來就是,他……對啊,他為什么一早就在這鐵鋪里,又和劉師傅……難道他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快把我放下來。”千葉大叫起來,閱燼將其放到一把椅子上,也問出自己的疑惑:“不都是晚上才出來,今天怎么一大早就來了。”
“我一心要找劉師傅的,你又為何在這兒?”
只剛剛那么一個動作,劉師傅心中便知道主上是看重這位女子了,只是好端端的女扮男裝讓人不得不生疑,閱燼正想找一理由時,千葉又直指其鼻頭的大呼小叫道:“你們不會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那你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閱燼淡定反問。
“為何這樣問?”
“若來找劉師傅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你當(dāng)然也是啊。”他說的肯定,用他以往不留后路的方式說。
“是啊,這位姑娘劉某因有腿疾,今日還未開業(yè),不知姑娘可有什么事?”
“哦,我昨天就說啦,找你下單的,我要打幾樣?xùn)|西。”她拿出草稿圖,遞出后又收回來,緊張的看著他倆說:“你為何叫我姑娘?”問話時聲音還刻意壓低。
兩人皆明了的笑了笑,千葉才知原來早就被看出來啦,那師父呢?師父一直“葉千、葉千”的叫自己的。
千葉算喪了氣,稿圖遞給劉師傅,順便又問一句:“你們倆看來真的很熟呢,劉師傅說他腿疾這幾天不營業(yè),那你來干嘛?”自己早就被這雙桃花眼當(dāng)女人來看了嗎?
以現(xiàn)代人直覺來斷定,他迷上自己了!
“劉師傅是我的一位舊友,實不相瞞此次來京就是為了見他。”劉氏在一旁欲制止,閱燼手放背后做一手勢讓他噤聲,自顧的說下去:“因不知他為何沒出現(xiàn),有所擔(dān)心和……”
“哦……所以根本就是沒有打算買棺材嘍?”還想著自己的生意。
見閱燼沒再接話,劉師傅將話題轉(zhuǎn)到兩張圖紙上:“姑娘這要造的是什么?”
“呃……它們統(tǒng)稱硬幣,與你們……與咱們的永樂寶通差不多意思,不過它們不是錢!”在這不是錢,她也不顧腳還痛著就跳上前,閱燼再伸手扶住,千葉的心中有那么一剎那的想——我要是不用回去,在古代與你這美男子談個戀愛也不錯的。可又想起董小姐的警告和爸媽的下場她不再敢想,從開朗的表情瞬間壓抑起來。
劉師傅接過閱燼的眼神點頭說:“按你給的尺寸這做工極細(xì),上面還有奇怪的頭像和符號,怕是需要時間的。”
“多長時間?”上回八歲到古代是五歲,就是說這穿越?jīng)]有對應(yīng)一定要是誰跟誰,再來就是上回夏天穿越古代是冬天,可這次氣候倒沒有差別,所以她也不知道古代的一天在現(xiàn)代是不是也是按一天算,若是這樣能提前一天是一天啊。
“這個……”
“兩張紙,我都有標(biāo)好正反面和硬幣大小,還有這紙一張用銅的來做,一張用鋼的來做。”
“鋼?……”
“葉千?”葉師父在門口探進(jìn)他的古稀小腦袋,看見千葉時便道:“不是說明天都不能出來嗎?你現(xiàn)在是對師父撒謊嗎?”
“沒有,我不是早就和你說要找鐵匠鋪的劉師傅了嗎?”千葉人往外跳,這邊對閱燼交待道:“既然是舊友,咱們也見過那么多次面了,這個忙一定要讓劉師傅幫我知道嗎?”
“腳是怎么了?”屋外還傳來葉師父的叫喚聲和千葉不擅長的借口話語。
“主上屋內(nèi)請。”劉氏帶其往內(nèi)室確認(rèn)那一框框的炸藥,閱燼換上陰沉的臉,細(xì)打量完后又與劉氏說了一會話才出來。
臨走前劉氏拿著圖紙叫住閱燼:“主上,這……”
“那就麻煩劉師傅了。”
人走到對面棺材鋪時葉師父當(dāng)做不認(rèn)識他,燼朝屋內(nèi)看看知道千葉已離開了,回到客棧后命玖本收拾東西。
“咱們要回蘇州?”
“不,去大伯家,路上帶的藥膏可有在你那?”
“在馬車上呢?”玖本回他。
“走吧。”
千葉一路跳回來再從狗洞穿到房間里,發(fā)現(xiàn)腳已腫的厲害,費了點勁的將衣物換好,頭發(fā)胡亂綁了幾下,敲門聲便響起,屋外站著閱峰道:“千葉表妹,還躺著嗎?我聽下人們說你還未用早膳,是否哪里不舒服?”
“沒有,屋中昨晚有帶了兩個梨我吃了,便不覺得餓,想著今天太陽不足,我就不出去了。”她再慢慢挪到床上去,躺好,以防萬一閱峰闖進(jìn)來識破。
“千葉還在睡嗎?”閱蕓兒也來到東廂房。
“蕓兒你先去前廳。”
“哥哥糊涂,前廳是你們男兒議事之處,母親讓我來帶表妹去偏廳等堂哥,再作問候。”
“小的時候見過一面,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按禮俗的?”
“雖然見面那年我不過四周歲,不過那樣一張臉我還是記憶猶新的,哥哥你快去吧,咱們閱家如今不同了,別叫失了禮。”蕓兒倒表示的為難,催閱峰離開。
“好吧好吧,那表妹留你照顧了。”閱峰往屋里告聲退便離開去前廳,接著蕓兒就不客氣的推門進(jìn)來了。
千葉在屋中把剛剛那幾句話聽的,要不是知道這閱蕓兒的為人,大家閨秀等字眼她一定會不吝嗇的放在其身上的。
“小叔家的堂哥來了,你雖也是客,但他是閱家長孫,千葉你也得去見見才不失禮。”
“小叔家?”
“就是你的小舅生得長子,你得叫他大表哥,名喚……閱燼!”
聽這名字就覺得人一定不錯,最小的舅舅卻先生了長孫?這閱家這么不按常理?大舅家的表哥表姐都到雙十年華了也未成親,這更是古代少見吧,不過按她對閱氏家族成員外貌的推算,這位大表哥——當(dāng)真期待的想見上一見呢。
“可是表姐,我真的不舒服。”
話還沒說完,閱蕓兒走小碎步卻極快的到達(dá)床邊,一下子就掀開了被子,看著穿戴整齊的千葉皺了皺眉頭,她本來就打算讓她著著內(nèi)裳就去見人的,結(jié)果她怎么就穿好了,唯一挑個毛病的就是她的頭發(fā),梳的是叫花子發(fā)飾嗎?
“你這脾氣,我們家命人去南京帶人來不就好,你偏不放心要讓貼身丫環(huán)離身,不見一個丫環(huán)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閱府上下上百號丫環(huán)你卻一個也看不上。”聽這一段話說著好似多苦口婆心一樣,可是千葉就知道她并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千葉已經(jīng)穿好鞋子了,過長的裙子沒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腳有不便,但走路輕一下慢一下都讓她觸眉暗疼,這是讓閱蕓兒不高興的。
并不是不高興她裝腔作勢的柔弱,而是這份柔弱里引人楚楚可憐之態(tài),叫她一個女子看了都覺得賽過洛神,所以她能高興嗎?
一路皆有下人,千葉作勢讓表姐扶著自己,想她在人前要做乖乖女形象,自然會“友好”的扶著自己,誰知表哥們都轉(zhuǎn)來偏廳,只等她們出現(xiàn)了,蕓兒放開她理了理衣服,拉著千葉速往前走:“都快晌午了,再拖下去可不像話。”
“我疼你慢一點。”蕓兒并不知,這千葉可原諒,但是那一下加速讓她如何忍的了,千葉已痛到放開嗓門的叫起來。
三位表哥及大舅舅媽都出來了,千葉因痛的厲害反手去拉蕓兒讓她慢些,蕓兒護(hù)住自己將被扯掉的衣裳一個勁的往前拉,千葉怕自己往后倒反推了一把蕓兒,蕓兒表姐就真的向前倒去,幸好被子岳接住了,而千葉站不穩(wěn)再次倒地前被閱燼接住,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閱燼是那張奇丑無比的臉。
有長輩、男子在場等場合,女子皆不得多開口,閱蕓兒表示委屈的躲在母親身后拭淚,千葉也確實知道這次不怪她,舅母接著開口說:“千葉這表情還是知道不好意思啊?不用不好意思,燼兒也是你的表哥,自家人都知道你蠻橫無禮,不必?fù)?dān)心自家人壞你名聲啊!”
活脫脫的被調(diào)侃啊!
“痛嗎?”閱燼當(dāng)然知道剛剛那一幕只因她腳疼站不穩(wěn)所制,如今就接她在自己懷里,可仔細(xì)的看到她因忍著痛額上的汗都細(xì)細(xì)冒出。
千葉驚訝的抬頭,為什么問自己“痛不痛”?可她對上那銀面具里的那雙褐眸時,卻失神了,這一對桃花眼如此似曾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