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后,我從醫院又回到家里,兜兜轉轉算下來,距離出走的那一日,幾個月已經都過去了。
真真是,恍如隔世。
艾麗開始跟著強媽上班,天天早九晚五,艾天上班的時候開車送她一程,下班就由強媽的司機送回來,嘖嘖,果然是公主待遇,一下子由家居煮飯婆變作辦公室小金領。
艾強就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堅持避開和強媽碰面,好在強媽自從跟我談了幾次后,仿佛很有些大徹大悟,對艾強基本上不再硬來,倒正兒八經忙起她的生意。
而我這次離家出走,艾天的損失最為慘重,幾乎變成窮光蛋一個,所以他這陣子越發忙得腳不沾地,連帶楊朵朵,都無暇在我面前出現。
話說楊朵朵,這些日子來,已經飛快地變成艾天公司的副總經理,艾天忙著找我那陣,公司的全部業務活動都是她在打理,明擺著,艾天已經將她視同于合作伙伴,她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可以陪伴他,接近他,那么,她是否繼續搭我這座橋,已無關緊要。
我曾對楊朵朵說,不要丟了她自己,這過程才值得一試,而小姑娘舉一反三,居然做到了和艾天比肩而立,共闖江湖,真正是可教之材。
我閑在家里,足不出戶,不過,有時候一個人待著,又會隱約覺得自家周圍似是時時有眼睛盯著,感覺卻沒有惡意。我想,大抵艾天囑咐小區保安了些什么罷,是以丟開不理,放心過我的太平日子。
經此一役,艾天防范甚嚴,我也不再糊里糊涂給別人機會,那個人,應該會收斂一陣子吧----反正我和他的這場性命之劫,眼下即已正面交鋒,那就必然不死不休,誰都不會急在一時。
但是咧,日子過得,也不能算是很平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刻下難念的經,偏是兩本。
一本是艾強的婚事,一本是艾麗的婚事。
話說,我堪堪一消失,艾強和艾麗都不約而同暫停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艾麗是女孩子,梁方又在我家吃過教訓,于是艾麗一邊哭一邊拒絕再和梁方往來時,小伙子大義凜然地說:“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回來見你,讓你媽明白,我不是一個沒有擔當的人。”
得,這話一說,算是把根兒種在艾麗心里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是艾麗并不知道,她惹到的,是何方神圣。
我在醫院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艾麗陪床,我住的是單間,賓館式標準配備,兩張床,條件并不算辛苦。只是剛開始,我不能自理,艾麗夜里睡不好,人看著就憔悴下來。后來我好些了,隔兩日會趕她回去自己歇息,而通常這個時候,艾天會來醫院陪我。
說是陪,他就象辦公一樣,拿臺筆記本電腦,嗒嗒嗒地坐在另一側床邊敲一夜,總算我睡覺沉實,隔著一掛布簾,倒也不受他影響。
有一個晚上,我被艾天的聲音吵醒,他正在外面走廊里跟什么人打電話,語氣壓抑不快,但又不失恭敬,他出去時沒掩好房門,所以聲音傳進來,被我聽見。
艾天說:“您是長輩,您該比我更懂道理,這個事跟我妹妹沒關系,您沒必要找她,請您相信我。”
那邊不知道在說什么,艾天靜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