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話，又完全不能同她講，我決定放棄，道：“也好，朵朵，都依你吧。”

楊朵朵的眼眸中閃起晶亮的光，抿嘴一笑。

最終事情解決的也挺容易，我著劉宇去附近超市，買回來了兩張彈簧床，堪堪塞進兩間小屋里，我和艾麗擠一間，梁方和劉宇擠一間，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位置，楊爸楊媽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當晚，艾天打電話回來，楊朵朵接起時，第一句話尚有驚喜和期盼：“艾天，你在哪兒？對，我是這周六的預產期啊，總算你還沒忘記。”

半分鐘后，她的話再聽起來，就多了幾分冷厲尖刻：“是，你媽回來了。是，我哪敢怠慢啊，都在家里住。是，你放心，委屈了我都不會委屈你媽。”

除了梁方和艾麗因為不敢老在我眼前晃，吃過飯就雙雙出去之外，其他人都烏央烏央擁在客廳里，而且，大家顯然都在豎起耳朵聽，我嘆口氣，把電視機調到靜音。

楊朵朵猶在絮絮地問：“你真的不能回來嗎？我覺得不舒服呢，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生，我心里好害怕……是，我知道長輩們都在，但是，那跟你在怎么能一樣呢？”

再靜了好一會兒，朵朵的臉色倏一下冷掉，手垂下，倒拎著話筒，轉臉沖我道：“媽，艾天想跟你說幾句。”

屋子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如數道芒刺，我有心不接，又怕楊朵朵多心，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艾天？嗯，媽挺好的，家里一切都好。艾天啊，我還是覺得，朵朵生養后，繼續在這里住著比較好，你呢，事情辦完了就趕緊回來過自己的小日子，陪老婆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呀，對不對？”

“艾天，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我不得不問：“你可想好了？想清楚了？”

“是的，你要相信我。”艾天還是這句話。

“艾天，你是馬上要做爸爸的人，對你來說，小家最要緊，你說是不是？”我哪里敢相信他，只是追問。

艾天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輕輕道：“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我一口氣上不來，硬硬地窒住。

我不說話，艾天也不說話，他那邊不知道怎么樣，我這邊的沉默已漸漸如一塊千斤大石，壓得大家都無法忍受，就聽楊媽用夸張的語氣大聲道：“朵朵呀，你心疼老公，什么事都依著他，不如讓我來替你說兩句？女婿如半子嘛，我說他，他總要聽一聽，我家書香門第，做事都講個道理，你都快生了，老公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放放，回來陪你呢？”

楊朵朵黑著臉，也不接楊媽的話，艾天那邊聽得一清二楚，苦笑道：“你看，就這么個處境，你和朵朵還不如回到這邊來省心，何必讓不相干的人也攪進我家的事來呢？”

我無可奈何，低聲說：“艾天，朵朵和孩子，與我們的過去毫不相干，你都不愿意回去過的生活，倒忍心讓你的老婆孩子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