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可我……我就是覺得，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什么都愿意為他做，你要我離開他，我再也不會開心的。”艾麗把頭擱在我的肩上，喃喃絮語，聽起來不是不蕩氣回腸的。

“艾麗，你信媽媽嗎？”我打感情牌。

“嗯。”艾麗點頭。

“我只問你，梁方知道你日日提前一個小時起來作早餐，他說過什么話沒有？”我透過廚房門望向緊鄰艾麗房間的另一邊，見我們說了這許久話，那扇門仍閉得死緊，就知這答案準不會中聽。

果然，艾麗詫異道：“他要說什么呀？是我自己愿意的，他覺得好吃就行了呀。”

我簡直想敲一榔頭在這傻女頭上-------又不忍，我何嘗不知道，她現在是開心的，但現在的開心換將來一世受苦，值不值呢？

艾麗不會打這個算盤，我非替她打不可，梁小子，別以為吃定艾麗就行了，等下我這個老媽就會收拾得你找不著北。

我揉揉艾麗的頭，著她循例去忙，我去打理我自己，繼續慢慢觀望。

到雞粥飄出滾燙的香氣時，梁方才睡眼惺松地鉆出門來，估計還沒完全醒，沒注意到我就在客廳里坐著，徑直到廚房門口，喚道：“老婆，又吃粥啊，太清淡了，給咱弄雙份的火腿煎蛋吧，我先去買點主食回來。”

我蹭地站起來，轉過身去，就見艾麗對著梁方殺雞抹脖子地使眼色，梁方猛抬頭，看見我黑風煞一般的臉色，這下全醒了，嚇得連招呼都不敢打，兜頭沖到門外去了。

艾麗瞧著我，嘴巴里轉來轉去只三個字：“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我驀得悲哀莫名，是啊，什么能大得過“我愿意”？

我替艾麗不值，以為便是為了她好，可小姑娘現在滾油般的熱心思，哪里能接受一星半點？換個角度來看，我不是不多管閑事的------吃力不討好，我又到底值不值？

但是天下間，只有真正彼此心疼的父母跟兒女之間，是不能去算值不值的，無論我現在做的對不對，我堅信我是在打救我的寶貝女兒，我就得管下去。

還是那句話，這事兒是我對，還是艾麗對，眼下都沒法細辯，要請出那口才好的來，兩方面都可以論的舌燦蓮花，可那又有什么意義？

父母倘為了自己不喜歡兒女的選擇，而亂加干涉，我也是不贊成的，但父母明明知道兒女要跳火坑，還故作大方著給她自由，放她亂飛，那難道就叫負責任？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一個蠻橫不講道理的沙文式家長，艾麗，媽這次，就是不能由著你愿意。

不過，仍得講究方法，慢慢轉圜。

梁方出門沒多久，劉宇也穿著停當，整整齊齊出來，見了我恭敬打聲招呼：“夫人早安！”精氣十足，神采奕奕。

我猜他是早醒了，不過，聽見我和艾麗說話，故意不起來的。

我不是偏心，什么樣的人做什么樣的事，這一點把握我還是有的。

然后，梁方買了早點回來，艾麗把雞粥盛出，到底還是給梁方單上了雙份的火腿煎蛋。

梁方在我灼灼眼光的盯視下，吃得無比艱難困苦，最后居然還剩半盤，就推開說飽了，我“啪”地一摔筷子，這小子站起來的身子剛凝住，艾麗已把他吃剩的全倒進自己碗里，一迭聲道：“沒事，沒事，不浪費，你快走吧！”

我看著艾麗，完全無話可說，難道，就是因為媽的強烈反對，倒使你覺得梁方怎么做你都不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