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嚇一大跳,手足無措地望著我,而我則望向跟著進來的劉宇,只見他沖我略一垂首,半個字也不說,我便知道,他已按我的要求,把事辦成了。
這小子,真好手段-----或者,還得說,是他身后那座靠山,我的姐夫,好大的能量!
我心下大安,既然這都能搞定,別的就不在話下了,楊朵朵,你恨我就恨吧,我對你問心無愧。
我站起來,終于端出了主家婆母的架子,一字一句道:“艾天不在,這里,還得有個說了算的人。朵朵,你想當這家里的女主人,恐怕想早了點……艾天沒把房產證給你看過吧?這房子,一直都在我的名下,我不計較,你們一家人才能住,我要計較,連你都可以掃地出門。”
一室人全駭呆了。倒不為我這話的本身,而是為了,沒人見過我如此狠厲。
我續道:“親家兩公婆回去也好,如今人多手雜,誰干什么誰不干什么,都是一本亂帳,太客氣了也誤事,太勤快了也不是事。我喜歡簡單點,親家母,如你剛才所說,你家閨女生的是我家后代,不用你再勞煩了,有什么事,我都一力擔了,回頭自會報平安過去。劉宇!你這就去買兩張晚間的機票,替我送客!”
劉宇應一聲,掉頭欲去,楊媽已怒吼道:“不用送,我們這就走,買什么票,爬我都爬回去,老楊,拿箱子!”
我站著不動,劉宇順手把大門拉開,楊爸無奈地拎起東西,楊媽臉色鐵青地往外走,經過楊朵朵面前時,咬牙恨道:“你竟讓你媽在你家里丟人現眼,我真是上輩子作孽!”
她話音沒落,楊朵朵“啊”的大叫一聲,雙腳一軟,捂著肚子往后跌倒,事起突然,誰也沒來得及去扶她,就見她憑空重重坐在地上,兩腿攤直,半分鐘后,一股帶著淡淡血色的液體洶洶涌出。
我心頭激靈一下,頓生悔意,天啊,她居然這就要生了。
這一夜,擾攘無序,朵朵摔得可謂不輕,但也沒有暈迷過去,結果,我們送她入醫院的一路上,就聽著她不停地慘叫,全無章法,叫得所有人都肌膚起栗。
最后,連醫生護士們都受不了,說這樣叫下去,她根本沒有力氣生孩子,要我們簽字送她上手術臺。但楊媽死都不肯,抱著女兒淚如雨下,說女兒產檢一直都沒問題的,為了大人小孩將來好,怎么都該自己生,絕不能挨這一刀。
整磨了大半宿,楊朵朵已經叫啞了嗓子,氣若游絲,醫生說孩子臍帶繞頸,再等下去怕會一尸兩命,楊媽癱在地上起不來,楊爸抖著手拿不住筆,我只得接過來自己畫押,就讓一切,都算在我帳上吧。
朵朵終于進了手術室,大家的耳根才到底清靜下來。
我遠遠避開一臉悲戚、恨我入骨的楊爸楊媽,走到醫院走廊另一頭的露臺上去,仰望星光湛然的夜空,長長吁氣。
艾麗一直跟著我,梁方被劉宇有意無意隔開著,這會子想靠近來,又不太敢。
也罷,女兒,媽先把你這一頁揭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