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悅想起之前在高塔辦公室里看到的文件，上面寫了四個字：造神計劃。

她簡單看過，高塔實驗室一共只有三個實驗體，從001號到003號，在造神計劃中的完成度遞減。

也就是說，001號實驗體——那個小女孩，是離所謂“神”最近的一個。

她想到什么，找了個空檔甩掉基因改造人，脫離戰場下樓。

譚悅一層一層找過去，一邊呼喚著，希望能有人回應她。

終于，她在第14層樓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小女孩的本體長得很妖異，眼周蔓延著不知名的花紋，耳朵尖尖的像精靈一樣。她閉著眼睛，渾身泡在溶液里，顯得很安詳。

譚悅走近裝著溶液的玻璃容器，小女孩突然睜開眼睛，金色的瞳孔散發出的光芒險些灼傷她！

那是什么樣的感覺呢？譚悅看見那雙純粹的金色眼瞳時，只感覺，造神計劃說得沒錯，她的確是最接近“神”的一個。

小女孩游動到容器邊緣，雙手貼在玻璃上，眼中露出祈求的情緒。

“要把容器打碎嗎？我知道了。”

譚悅四處尋找，終于在消防栓箱里找到一把鐵錘，她拎著鐵錘來到容器前，狠狠地砸下去。

“嘩啦”一聲，玻璃容器裂開，容器里面的綠色液體淌了一地，沾濕了譚悅的鞋子。小女孩跌坐在地上，雙腿無力。譚悅用自己的外套將她包裹住，不顧她身上的黏液，將小女孩背了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譚悅邊朝樓上走邊問道。

小女孩道：“我叫阿笙。”

“好，阿笙。姐姐現在帶你去頂樓，你愿意幫姐姐一把嗎？”

阿笙虛弱道：“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這要看你能做到什么。”

頂樓，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被基因改造人稱呼為“博士”，他下達了一道又一道命令，基因改造人源源不斷地從房間四面八方冒出來，攻擊周成華和封柏一行人。

“該死，從哪來的這么多怪物！”

周成華一邊抵抗攻擊一邊罵道，偶爾有子彈快要射中他，卻臨時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這就導致周成華一行人面對熱武器的攻擊毫發無傷。

這時，秦疏燁回來了，只聽他喘著粗氣道：“我去看了，這間實驗室隔壁有一個巨大的'巢'，這些基因改造士兵就是從巢里出來的，這樣的怪物他們還有很多。”

譚悅也看到了“巢”。

那是由新式金屬構成的類似蜂巢性狀的巨大孵化池，巢里每一個房間內都有一潭不明液體，從液體里正源源不斷地孵化出基因改造人——先是一顆卵浮上液面，然后卵里面的生物以極快的速度破殼。

可想而知，每一個房間的小孵化池里都有無數顆這樣的卵，長大，破殼，然后變成生來只知道殺戮的基因改造人。

譚悅被這一幕驚得頭皮發麻，小女孩確是早已司空見慣：“姐姐是想讓他們停下來嗎？我可以做到。”

譚悅眼睛一亮：“可以嗎？”

“當然可以。”

“姐姐，你捂住耳朵。”

譚悅依言捂上耳朵，只聽她的背上傳來一陣尖嘯，即便她將耳朵捂上了，依然能透過聽覺刺激她的腦神經——譚悅只感覺神經被刺痛尖叫，隨后，她看見周圍正在爬出巢穴的基因改造人動作停滯，然后像一個個漏了氣的氣球一般癟了下去，堆在地上變成了一灘灘藍黑色液體。

那一邊周成華的戰場上，“博士”正躲在一波波沖鋒的基因改造人身后，心中盤算著如何脫身，就見為他沖鋒陷陣的怪物們縮水、倒地，融化成一地的液體。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怎么回事，憤怒地吼道：“001號！！”

阿笙開心地趴在譚悅的背上：“我自由了！”

譚悅跟著笑了，仿佛被阿笙的快樂傳染：“恭喜你。”

這時，小龍叫了兩聲，猛地向身后撲去。下一秒鐘，孵化室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博士闖了進來，一把擄過譚悅的脖子，對隨后沖進來的周成華等人大吼道：“都給我停下！”

譚悅只感覺一股巨力突然地擄過自己的脖子，勒得她喘不過氣來。阿笙手一滑，從她的后背上掉了下去。

“停下！否則我殺了她們！”

緊隨其后的周成華等人瞳孔驟縮，一大堆異能戰士人撞人緊急剎車。

在這種危機的時分，譚悅竟然產生了一陣厭煩。

當她是什么？

她平生最討厭威脅。

野獸化的譚悅力量十足，然而博士是個做實驗做瘋魔了的人瘋起來連自己的身體都改造，他的力量也不弱。

譚悅“呵”了一聲，精神力掃過系統倉庫，一看，好家伙，里頭積攢了20多條冉遺魚卡牌沒使用。

于是下一秒鐘，博士連同阿笙、譚悅和小龍，就這么淹沒在六腳魚群里。

冉遺魚群受譚悅控制，不攻擊友軍，只逮著博士咬。

她左手抓著小龍，右手拉著阿笙從魚群里掙扎出來，跑到異能戰士的一邊。

周成華關切道：“沒事吧？”

譚悅搖搖頭，看向被魚群淹沒、發出陣陣慘叫的博士。

“慢著，留活口！”隨隊的研究人員姍姍來遲，爬了二十層階梯氣喘吁吁地囑咐道。

于是譚悅重新把魚群收回卡牌中。

……

事情告一段落，臨上車前，譚悅在人群中回頭，神情復雜地看向在人群后方站定的人。

是封柏。

他似乎不準備跟著大家走。

封柏神情低落：“我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阿笙牽著譚悅的衣角，神情陰暗。

封柏躺在實驗臺上這么多年，哪怕從蛇態到有了人形，也不能稱作是人。

如果他把他那些非人類的力量展示出來，人類幸存者基地只會重新評估他的危險性——包括她，阿笙。

畢竟他們兩個同出一間實驗室，她的編號還比他往前一位。

到那個時候，自己還能擁有現在的這份溫暖嗎？

她死死地盯著封柏，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多嘴，可后者絲毫沒有接受到，反而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是不是傻！她忿忿地想道。

譚悅也在心里想著，是不是傻。

一般人在他的境地想的都是會不會被繼續做實驗，人類會不會對他做不利的事情，而不是傻乎乎地想，自己會不會傷害到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