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個是十五,大娘子派老奴前來傳話,說是正準備隅中時候前去泉隱寺拜佛,以求老夫人身體康健,特意差老奴過來邀您一并前往。”這才剛吃過早膳,大娘子跟前的王嬤嬤就來傳話了。
黎昭打量了王嬤嬤好幾眼,大娘子這人瞅著可不像是什么好人,絕對不是單純的邀黎昭去拜佛。
“行,你回去轉告大娘子,這事我應下了。”黎昭懶得去猜,猜一萬遍不如去實踐一把。
“得嘞,老奴這就回去復命。”王嬤嬤似乎對黎昭的應承有些意外,不過還是佯裝著平靜。
待王嬤嬤走遠了,雙喜這才端上來一盤果子,似乎有話想說。
“你想說什么說出來便是了,不用總是藏著掖著的。”黎昭早就看破了雙喜的小心思,順手捻起一顆青梅,把玩道。
其實這幾次接觸下來,黎昭只把雙喜當小姑娘看待,本來也是,才十六歲的年紀,可不就是小姑娘嘛。
“大小姐,”雙喜愁容滿面地嘆了口氣,“奴婢總覺得心里發(fā)慌。”
黎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指間的青梅放回原處,笑道“你有何好慌的?”
“奴婢,”雙喜一下急了臉,吐口而出道“奴婢覺著,大娘子不會平白無故邀您去拜佛,總覺得事情蹊蹺。”
黎昭看著雙喜急了眼地模樣,覺得這小丫鬟挺有意思的,倒是個護主的人。
“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黎昭敲了敲雙喜的額頭,淡然道。
說實話,雙喜其實又被黎昭這句話,這個動作嚇了一跳,她從來沒跟過黎昭這樣似的主子,總是語出驚人,看起來總是一臉淡漠,讓人猜不著心思,卻莫名又有一種讓人想要親近的感覺,想到這,雙喜嚇得趕緊搖搖頭,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那您還去嗎?”雙喜搞不懂黎昭是否另有打算。
“嗯,應下了自然是要去的。”黎昭點點頭,她倒是不怕大娘子使什么絆子,只是想著來這這么久了,剛好出去看看。
“那奴婢去替您準備供品和燈油錢。”雙喜見黎昭都發(fā)話了,便接話道。
黎昭摸了摸左手手腕,傷口已經(jīng)開始漸漸愈合,嗯,挺好的,起碼黎昭替原主活下來了。
“大小姐,”剛出去的雙喜又折了回來,站在門口傳話道“卓少爺在院外請見。”
“嗯,我知道了。”黎昭伸了個懶腰,懶散道。
其實黎昭對這位卓少爺,哦,不僅是這位卓少爺,是對這里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情感,兄妹情深也好,家族恩怨也罷,從原主死的那一刻,就早已全部清零。
黎昭攏了攏外衫,心里默默吐槽今天的天兒有點熱了,今時不同往日了,沒有空調,沒有風扇,夏天全靠硬抗,天熱了黎昭也不愛披散著頭發(fā),心里盤算著下次等讓雙喜給自己把頭發(fā)全部盤起來。
卓少爺見到黎昭的時候,黎昭正一邊往外走一邊在想著盤頭發(fā)的事,心思壓根沒注意到卓少爺。
“昭昭。”卓少爺今日休沐,特意晨起沐浴,從頭到腳都認真梳洗了一遍,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找我啥事,你直說唄。”黎昭壓根沒正眼瞧卓少爺,滿臉寫著“有事說事”四個大字。
“昭昭,”卓少爺勉強自己面帶微笑,“我今日休沐,你若是,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想,我想陪著你。”
“陪我?陪我做什么?”黎昭不是很理解,抬頭仰視著卓少爺問道。
其實這是黎昭第一次非常仔細地端詳著這個男人,之前沒細看,這個男人倒是也生了一副不錯的皮囊,身形七尺,身形偏瘦,皮膚白皙,眉如星月,唇方口正,一雙柳葉眼睛直勾勾盯著黎昭,發(fā)髻以竹簪束起,搭配上今日的淡竹色青衫,無不顯露出一股文人風骨,尤其是身上還散發(fā)出一種不同于蘭麝的木頭香,任誰看了不得“嘖嘖”幾聲。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卓少爺眼睛在黎昭臉上流轉,他挺開心的,黎昭臉上終于有了氣色,“你若是想看書我便陪你看書,你若是想談心我便陪你談心,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黎昭壓根沒仔細接收卓少爺?shù)男畔ⅲ皇潜坏南阄端鋵嵅慌懦夂寐劦奈兜溃踔潦窍矚g的,抓住重點的黎昭猛吸一口氣,猝不及防喊道“你不對勁!你噴香水了?”
“何為...香水?”卓少爺被黎昭這么一問也弄得一頭霧水。
“就是香薰!你們這應該叫香薰。”黎昭解釋道,同時,黎昭真心覺著這味道越聞越上頭,是好聞的!
“嗯。”被挑破心思的卓少爺臉突然紅了起來,聲音也變得跟蚊子似的小,男子用香料本不是什么小眾的行為,只是這是他頭一次,果然啊,男人有了情況就會開始捯飭自己。
“我覺得這個味道昭昭會喜歡。”卓少爺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心思。
“嗯,”黎昭點點頭以表認可,“我確實喜歡。”
一生要鏈接的中國女人終于在此刻勇敢開口“或許,你這個有鏈接嗎?”
“何為...鏈接?”卓少爺其實有點哭笑不得,為何昭昭總是說些他聽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話。
“就是配料,你可以理解為配料。”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后面追,黎昭費力解釋道。
“有的,我回頭拿過來給你。”卓少爺雖然有些許疑惑,但還是像小貓一樣點點頭乖乖巧巧地照做了,沒辦法,誰讓對方是黎昭,幾句話聊下來卓少爺只聽到了黎昭說喜歡。
“你剛說找我什么事來著?”黎昭往后退了幾步,平復了一下被香水占據(jù)的沖動。
“我說,今天我想陪著昭昭。”卓少爺?shù)穆曇艟従忥h過黎昭頭頂。
“那估計是有點困難,我這邊檔期有點滿,剛答應了跟大娘子去拜佛。”黎昭輕描淡寫地將卓少爺滿腔熱情給推了回去。
“原來如此,”卓少爺明顯有些失落,不過他似乎又立馬來了興致,滿臉雀躍道“你小時候經(jīng)常躲去寺廟玩,每次都是我在供桌下面找到睡著的你,然后帶你回家。”
“不好意思啊,”黎昭無所謂地指了指腦袋“我對你說的這些全然沒有印象了,因為我這里壞掉了。”黎昭說的是實話,她才不愛聽這些回憶錄。
卓少爺明顯目光一沉,短暫的雀躍戛然而止,他一邊無限期許昭昭終于回家了,一邊又無限無助昭昭好像真的什么都記不得了,他對昭昭的情感其實很復雜,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白,直覺告訴他,他與昭昭正在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