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戎再仔細一瞧,那女人衣著穿戴都很考究,發辮并未盤起,垂在身后,看起來像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她身旁還跟著一個寸步不離的小丫鬟,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女眷的標配。
古代的燈籠不比現代的路燈,光線其實很幽暗,劉戎離得較遠,看得不是很清楚,僅憑女人的第六感,察覺出莊賢對那姑娘似乎很重視?兩人雖說隔了兩步遠在講話,但莊賢對她說話的態度,跟和劉戎說話時比起來,那簡直是……天差地別!
“嘖嘖嘖……”劉戎藏在回廊柱子后面,搖頭晃腦,心道: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與此同時,柱子的另一側,居然也傳來一聲“嘖嘖嘖……”的咂舌音。
劉戎扭頭一瞧,史隘乾眼冒綠光的望向莊賢,小拇指翹著蘭花捏扒胡須,感嘆一句,“太美好了……”
嗯?
劉戎一時有點難以接受,面部表情和嗓音都一齊扭曲了。
“你剛才不是說,他帥得令你討厭嗎?怎么變得這么快?”
史隘乾鼻子哼氣,“嗤”了一聲,鄙視劉戎道,“你個小毛孩子,懂個屁!誰說他呀?”又眼神陶醉地揚起眉毛,“噢……我的夢中情丨丨人……你怎能生得如此美麗?老朽都快要得相思病了……”
“哈?”劉戎不死心地再一次將眼神遞向莊賢,卻見那姑娘朝莊賢微微一福,帶著丫鬟轉身進了前廳的門。
莊賢站在原處,好長時間沒動彈,臉上的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手中搖扇子的動作卻停了。
劉戎還沒搞清怎么回事呢?史隘乾已經在旁邊使勁拉扯她的袖子,眼冒桃心地催促道:
“主公,她進去了,你也快跟著進去!老朽想多看她幾眼!”
我擦你個巴!原來這家伙不僅是個直男癌患者,還是個大花癡。
劉戎這會子心中更加確信: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看見美女就腳軟,無一例外。
特別是旁邊這一款……
“嘿嘿……”劉戎轉念一想,眼眸彎彎,趁著史隘乾著急想見美女,拉過他,蹲在回廊拐角處,小聲同他嘀咕,“你別急,我既然帶你來,就肯定帶你進去?!?/p>
“謝主公!”史隘乾自打見著劉戎以來,頭一回答得如此干脆。
劉戎賊賊一笑,大拇指越過肩頭,指向莊賢站著的地方,“那丫頭是誰,你曉得不?”
史隘乾想都沒想就答了,“當然知道!”三角眼一彎,也跟著賊兮兮一笑,“主公考我呢?”
劉戎差點飆汗,裝模作樣地應了聲,“嗯,你給我說說看?!?/p>
史隘乾捋了捋半長不短的山羊胡須,眉飛色舞,“這點小事,可難不倒老朽。主公你也太小瞧老朽了。老朽之前常年往返于建寧與梓潼之間,每回都要途經成都,對成都的人事官員,都略有耳聞?!?/p>
劉戎不耐煩道:“哎呀,你就快講吧,別假謙虛了?!?/p>
史隘乾貌似沒聽清劉戎的話,仍舊裝逼,“豈敢豈敢,老朽也只是略懂,略懂而已……”
劉戎眉毛一抽,“媽的,你到底講不講?!不講我走了!”說完,站起來就要往莊賢站的地方去,被史隘乾一把抱住胳膊,腆著臉笑:
“主公你性子也太急了吧?果然還是年輕,小孩子心性,沉不住氣?!?/p>
劉戎第一次覺得,這人咋這么煩呢?
要不是因為自己實在人生地不熟,謝瑜那臭小子又死都不肯賞臉與我同行,我才懶得跟你個猥瑣男唧唧歪歪,隨便問個事,還要被絮叨,啰嗦死了!
劉戎鼓起腮幫子,雙手抱胸,稍息站在原處,腳尖點地,生著悶氣,耳朵卻靈得很,仔細聆聽史隘乾笑嘻嘻在講:
“那姑娘是你姐姐,對吧?”
劉戎撇嘴,像是極不滿意史隘乾的答案,大腦卻一刻不停地飛速旋轉著。
她記得劉二在逃跑的過程中曾經說過,西南王有十五個兒子,光打云南,就死了十個。
他給自己起名劉十八,也就是說,前面一共還有十七個哥哥姐姐,除掉十五個兒子,西南王就只有兩個女兒。
頭一個,劉戎已經見過了,就是在懸崖邊帶騎兵前來增援的劉十。
劉戎當時已經快暈過去了,但依稀仍記得,劉十當時對西南王說,自己會帶兵前來,是聽了十七妹的主意。
那剛才與莊賢在一起的姑娘,毫無疑問,就是劉十七了。
劉戎得出結論,立馬回嘴譏諷他道,“哼,吹了半天,你也就只曉得個名字。我還以為你有多能呢?”
史隘乾果然上當,目光灼灼又補充一句,“主公,老朽知道的,可不止這點?!?/p>
“哦?”劉戎嘴角一勾,正中下懷,“說來聽聽?!?/p>
史隘乾興奮道:“我早前就曾聽人說,西南王劉翦的小女兒長得貌美如花,才德兼備,是全西南所有青年才俊眼中的第一大美女!如今一見,當真是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啊……”
史隘乾說到此處,已經完全沉醉其中,嘴角的口水都快淌成瀑布狀了,兩眼鼓著桃心,要是能給他上顏色,他這會兒整個人連同背景都是粉紅色的。
劉戎聽來聽去,都是“美美美……”
史隘乾除了說她美,啥都沒說。
劉十七這人性格咋樣,脾氣咋樣,娘家背景雄不雄厚,統統不清楚。
劉戎搖頭不已,心想自己真蠢!怎么能指望一個男人給自己說女人呢?在男人眼里,女人除了“美不美”,其他一概不是他們所關心的范疇。
劉戎站起來整整衣襟,又抖了抖袖子,打算親自進去探探虛實。
她一路帶著高興地哼著小曲的史隘乾,走到大門口時,莊賢依舊杵在原地發呆。
劉戎忽然間心頭一亮,像是偶然發覺了什么了不得的驚天秘密。
她桃花眼一彎,笑得像黃鼠狼給雞拜年,“莊先生,請吧?!彪S即站開一步,舉臂朝莊賢做了一個‘禮讓’的手勢。
莊賢貌似剛回過神,也對她應酬式地笑笑,卻沒怎么跟她客氣,率先一撩下擺,跨進了門檻。
劉戎尾隨他進入大廳,立即被眼面的人物場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