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崔望舒的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車簾被狂風吹起時,她看見后方火把連成的長龍——金吾衛的追兵不足半里。
“小姐,前面就是斷魂崖!“崔福的嘶喊混著雨聲傳來。馬車突然劇烈顛簸,那枚謝執給的假銅錢從崔望舒袖中滑出,邊緣在她掌心割開一道血痕。
疼痛讓她突然清醒。銅錢表面的銹跡被血浸濕后,竟漸漸剝落,露出內層刻著的“漕司密令“四字。這根本不是仿品,而是用特殊藥水做舊的……真品!
“停下!“一支羽箭穿透車廂,釘入崔望舒發間。謝執的聲音突然在暴雨中炸響:“跳車!“她剛滾入路旁草叢,就聽見馬車墜崖的轟然巨響。
泥水模糊了視線,崔望舒摸到腰間硬物——是謝執推她下車時塞來的鹽引。羊皮紙在雨中漸漸顯形,背面用米漿寫著:“三十六陂水,最深是人心“。而落款處蓋著的,竟是戶部侍郎的私印。
“崔小姐。“謝執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白衣被血染紅大半,“現在相信了?“他劍尖挑著一塊鐵牌,正是崔望舒在泥濘中摸到的那塊,“你父親當年是自愿——“
破空聲驟然襲來。謝執旋身將她護在懷中,三支弩箭盡數沒入他后背。崔望舒在血腥味中聽見他最后的耳語:“荒寺…供桌下…第三塊…“
追兵的火把越來越近,崔望舒攥緊銅錢和鹽引。她突然發現鐵牌內側的爪痕,與父親棺底的刻痕完全吻合。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鐵牌邊緣沾著一絲靛藍線頭——與謝執袖口暗紋同色。
當第一縷晨光照亮斷魂崖時,崔望舒已換上謝執提前備好的男裝。她在包袱最里層發現一張字條,上面是父親熟悉的筆跡:“吾兒,謝執心口烙傷是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