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2點(diǎn)，孫桂香睡不著覺，披著外套，來到露臺(tái)上。

深秋的夜晚有點(diǎn)涼，月底也沒有月光，漆黑一片。

推開門，她看到遠(yuǎn)處樓頂護(hù)欄處有火星，走近一看是兵子，坐臺(tái)子上，在抽煙。

孫桂香走近說：“怎么還沒睡？”

兵子說：“不困，抽根煙。”

嘴上的煙火照著兵子英俊的臉，凝重冷漠，寫滿了心事。

孫桂香看著這個(gè)沉默寡言，總是默默做事的男人，有了一絲同情。她知道兵子坐過牢，出來后跟著陽春雪，母子靠她養(yǎng)活，心里自卑憋屈。

他們在一個(gè)屋檐下生活了幾個(gè)月，沒說幾句話，有事兵子沖在前面。接孩子買東西，都是兵子開車陪著。下班回來，又到廚房幫她做事。孫桂香心里感激，兵子幫她分擔(dān)了很多，讓她感到溫暖和踏實(shí)。

孫桂香說：“怎么，你有心事？”

兵子說：“沒有。”

沉默，靜得都能聽到倆人的呼吸。

孫桂香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又覺孤男寡女不太好，就轉(zhuǎn)身往回走，好心交待說：“早點(diǎn)回屋，夜里冷。”

兵子“嗯”了一聲。

早上，陽春雪邊吃早餐，邊催促素素快點(diǎn)吃了上學(xué)，兵子低頭吃粥，孫桂香端來煎蛋，給每人發(fā)了一個(gè)。把自己的夾給兵子說：“給你，我不愛吃。”

兵子抬頭看看孫桂香沒有吱聲，王姨看看兒子和孫桂香，也沒有說話，拿了包子給孫桂香說：“吃包子。”

孫桂香臉紅了，慌亂的接過來。

陽春雪和兵子匆匆吃過早餐，上班順路送素素上學(xué)。餐廳里剩下王姨和孫桂香。

孫桂香說：“姨，昨晚很晚，看到兵子在抽煙，是不是有心事？”

王姨嘆了一口氣說：“這不三十六了，一直靠小雪，心里不得勁吧？”

孫桂香說：“房子工作都有了，長的也不差，條件也好，給他成個(gè)家。”

王姨說：“早幾年也張羅過，好的嫌他坐過牢，差的他看不上。帶著素素，他又擔(dān)心結(jié)婚對孩子不好，就耽擱了，到哪找合適的。”

孫桂香聽了，感覺兵子心眼挺好，有擔(dān)當(dāng)。她安慰王姨說：“姨，會(huì)好的。”

下午，兵子帶著孫桂香去外國語接女兒，梅梅見了兵子，親切地打招呼：“叔叔好。”

兵子也笑著說：“小學(xué)生好。”

孫桂香說：“去大市場買菜，周末加餐。”

到了市場，孫桂香去選海鮮，兵子拉著梅梅跟在后面。賣魚老板說：“你們一家三口又來買菜了？”

兵子臉紅了，孫桂香說：“俺們不是夫妻。”

魚老板說：“看你們都是一起來，誤會(huì)了。”

回到家，梅梅和素素學(xué)琴。

兵子把車上菜提到廚房，幫忙殺雞洗魚忙起來。

孫桂香說：“剛才不好意思，謝謝你總幫我。”

兵子平靜的說：“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你天天也辛苦。”

孫桂香第一次被男人呵護(hù)，很感動(dòng)。二人在廚房默默地忙著。

吃飯時(shí)候，梅梅坐在兵子身邊，兵子耐心地給她剝蝦。梅梅高興地吃著。

陽春雪看了，感覺兵子象一位父親。就說道：“梅梅，你平時(shí)住校，周末多吃點(diǎn)，補(bǔ)充營養(yǎng)，太瘦了。”

梅梅說：“謝謝干媽。”

呂越開玩笑說：“兵子，你和梅梅看起來很像父女。”

梅梅說：“叔叔是我爸就好了。”

孫桂香忙說：“小孩子別瞎說，叔叔可是沒結(jié)婚。”

說者無意聽者有事意，陽春雪看看孫桂香和兵子，若有所思，她看看呂越，二人會(huì)心地交換了眼色。

王姨說：“梅梅，你就給我做孫女。”

梅梅說：“謝謝奶奶。”

素素說：“我不是你孫女嗎？”

陽春雪說：“你們倆個(gè)都是孫女，不是姐妹嗎？”

素素說：“我怎么忘了。”

桌上人都笑了。

呂越呆到十點(diǎn)走了，大家相繼休息。

孫桂香忙完十一點(diǎn)，上了三樓。看兵子房間空著，去露臺(tái)門口一看，果然又在抽煙。

孫桂香輕輕下樓，到廚房里拿了幾罐啤酒，剩的鹵菜和花生米，折回露臺(tái)。

兵子看是孫桂香沒有吱聲，孫桂香說：“抽煙多了不好，喝酒吧。”

孫桂香把東西擺在桌子上，打開啤酒。

兵子滅了煙，走到桌邊，拿起一罐仰頭就喝。

孫桂香說：“涼不涼？”

兵子說：“不涼。”

孫桂香也拿了一瓶打開喝起來。

二人默默喝酒，時(shí)不時(shí)碰杯。

喝完一瓶，兵子又打開一瓶，遞給孫桂香說：“喝得了不？”

孫桂香說：“沒事，有點(diǎn)酒量。”

兵子也打開一瓶，二人又喝起來。

喝著喝著，孫桂香說：“其實(shí)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比你好不到那去。我十歲喪母，父母找了個(gè)后媽，是農(nóng)村人，帶著倆個(gè)兒子，進(jìn)了門就虐待我。家里窮，盡讓她兒子了，吃不好穿不暖，還要干活。初中畢業(yè)就不讓上學(xué)，進(jìn)廠掙錢養(yǎng)他們。后來又嫁個(gè)不成器男人，工作沒了，男人又?jǐn)〖摇Ｒ皇呛⒆樱以缇退懒恕＿@不慢慢熬過來了，遇上小雪你們這些好人，我和孩子才算出頭了。人這輩子，活得不容易。”

孫桂香說著哭起來，兵子遞了紙巾說：“一切都好了。”

孫桂香說：“你也不用愁，小雪把你們當(dāng)親人，你應(yīng)該高興，把她當(dāng)親妹妹，好好保護(hù)就好。”

兵子說：“多虧小雪，我才有今天。”

孫桂香說：“我還不沾了她的光，只能好好做事報(bào)答。”

梅梅起來上廁所，看到媽媽不在，順著聲音找過來。見二人在喝酒，就睡眼惺忪說：“媽媽，你怎么還不睡啊？”

孫桂香看女兒來了，連忙起身，尷尬地拉著女兒進(jìn)屋了。

早上飯桌上，梅梅說：“昨晚媽媽和叔叔在上面喝酒。”

王姨說：“梅梅別瞎說。”

孫桂香不好意思的說：“我看兵子在上面抽煙，就拿了啤酒和剩菜。”

陽春雪笑說：“真有意思，你們也不叫上我，在上面燒烤更好。”

兵子說：“天冷了，夏天在上面喝冰啤很好。”

陽春雪：“對對，夏天在上面吃夜宵最爽。”

孫桂香偷偷看看兵子，兵子也正在看她，二人慌忙裝作若無其事。

陽春雪和王姨也看到了這一幕，對視一下，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