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蘇李氏過來鬧了一場,院門早就被她踹成了兩半,如今雖然看著還能關(guān)上,實際上也就成了一個擺設(shè)。
兩人躡手躡腳彎著腰就往院子里進(jìn),生怕哪家鄰居起夜會看見他們。
蘇月月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只攥緊了手里的柴刀縮在梨樹后頭,因為緊張,整個人都在微微發(fā)顫。
她不是傻子,自己的阿奶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也清楚。
就算如今官家抓的嚴(yán),可說破了天自己還是她的孫女,就算自己被賣出去了,她也只會說是給自己找的夫家,那賣來的銀子就是聘禮!
蘇月月咬著牙,眼里滿是恨意。
這就是自己的親阿奶和親小叔!
阿爹活著的時候他們老宅一家子都恨不得趴在自家身上吸血吞髓,現(xiàn)在阿爹死了,他們就把主意打在了自己和兩個妹妹的身上!
兩人鬼鬼祟祟到了屋門前,蘇月月則是小心的藏在一旁,隨時準(zhǔn)備著拿刀沖過去和他們拼命。
看著他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小丫頭使出了吃奶的勁叫破了嗓子。
“來人啊!有賊啊!村里進(jìn)賊啦!”
小丫頭一邊大聲叫著村里進(jìn)賊了,一邊舉著柴刀拼命朝他們的方向砍。
蘇李氏本就做賊心虛,這會兒被她突然冒出來的動靜嚇了一跳,還不等她反應(yīng),就感覺身上一涼,衣裳已經(jīng)被柴刀給砍了條口子。
冷風(fēng)正順著那條縫往里鉆呢!
蘇老三躲閃不及,一連被柴刀砍了好幾下,不過因為方向不準(zhǔn),也都沒有砍傷。
可身上傳來的鈍痛感還是讓他惱了,他蘇老三怎么說也是個男人,被一個小丫頭這樣壓著打,自尊心到底是受不住的,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家阿娘說的那些話了,干脆直接上了手。
營養(yǎng)不良的蘇月月哪里能和蘇老三比力氣?
只是幾下就被他把柴刀給搶了過去。
蘇老三的手臂疼得不行,可又不能罵出聲驚到旁人,只能心里暗罵著她不識趣,迅速將人給塞了嘴,綁了手腳。
張嬸夜里翻來覆去的一直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偏偏就是睡不著,現(xiàn)在一聽見外頭有動靜,就趕忙叫醒了自家男人。
“孩他爹,你快起來!”
張家漢子叫張好田,是個干活的好手,這會兒正躺在邊上呼呼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間被媳婦兒搖醒,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后他也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村里鬧賊那是大事!
一家來賊家家都不安全!
更何況隔壁院子住的是蘇老二一家,他家里現(xiàn)在沒個男人,最是容易出事的!
“孩子他爹,隔壁這是鬧賊了,你一會兒下手狠些!”
張嬸一邊說著話,一邊也趕忙穿衣裳跟著往外走。
“你男人你還信不過?我肯定把那賊娃子往死里打!”
張好田風(fēng)風(fēng)火火出了門,剛到蘇家院子就看見兩個人影正要往外跑,其中跑在前面那個肩上還扛著個人。
瘦瘦小小一個,可不就是被塞了嘴的蘇月月嗎!
“你他娘的生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偷到你爺爺邊上!”
張好田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朝著那賊人的面門過去。
蘇老三哪里想得到會這么快就來了人,而且來的還是一向瞧不慣自己的張好田?
來不及躲閃,就被一拳直直打中了臉。
平日里嬌慣著過來的蘇老三哪里被人這么打過?
鼻梁上挨了一拳,只是這一下就疼得受不了了,什么蘇月月他也不管了,直接把人往地上一丟,然后就開始捂著臉叫疼。
“我呸!沒點膽子還敢出來做賊!讓爺爺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拳拳到肉的聲音落在蘇月月的耳朵里只讓她覺得痛快。
可雙手被捆著,嘴里還被塞了塊破布,她只能躺在地上看著他們挨打。
蘇老三被打的沒了聲音,蘇李氏這才像是回過了神,趕忙撲了過去。
“打錯了!打錯了!”
老太婆哭喊著打錯了人,張好田可不管什么老少,只要是賊,那就該打!
等蘇李氏也挨了幾拳頭,村里的其他人這才趕了過來。
“張有田好樣的!遇到做賊的就該這樣!走!咱們把他們送到官府去!”
看見張有田已經(jīng)把賊打趴下了,村里其他人也都叫起了好。
莊稼人哪家是過得容易的?這要是遇上了賊,把家里那點本就不多的銀子都摸了,那還讓人怎么活?
有帶了火把的往地上一照,一下子就看見了被捆住手腳塞住嘴巴正不停掙扎的蘇月月。
“快快快,給蘇家丫頭解開!”
張嬸看著蘇月月這副模樣難免心疼,趕忙過去就給她解了綁。
“月月沒事了,沒事了。”
將人抱在懷里,只聽見小丫頭嗚嗚咽咽哭得好不傷心。
“讓我看看地上的賊長啥樣!”
有愛瞧熱鬧的舉著火把就照向了一旁的兩人。
蘇老三被打的鼻青臉腫看不清長相,可一旁的蘇李氏大家都還認(rèn)得。
在看清了地上不停吱哇亂叫的兩個人是誰后,大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這算什么事?
蘇家丫頭已經(jīng)滿了十四,她們又是這副模樣,莫不是這李老婆子昨天跑來大鬧一場不算,還想半夜綁了孫女去賣?
“你們這是在干嘛?”
屋外吵嚷的聲音自然也傳進(jìn)到馮淑珍的耳朵里。
本就生了病,聽著聲音不對,她只能硬撐著身子從床上起來。
結(jié)果好不容易走到堂屋,就看見堂屋門這會兒大敞四開,自家閨女正趴在張嬸的懷里哭。
借著火光看清了一旁的婆婆和小叔子,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那一下她只覺得氣血上頭,撿了地上堆著的柴火就要撲上去。
“我們娘倆哪里對不住你們蘇家了呀!
你們要這么欺負(fù)人!
我嫁進(jìn)你們蘇家十五年!哪樣事情不是盡心盡力做好!
現(xiàn)在孩子他爹剛走,你們就要這么欺負(fù)我們!
我跟你們拼了!”
馮淑珍紅了眼,即便是腳步踉蹌,手里也依舊緊緊拿著那根柴火棍。
“淑珍!可不能沖動!”
張嬸眼疾手快將人攔住,趕忙給她使眼色。
今天這事她們占理,要是淑珍這一棍子下去,那理虧的就是她們了!
這可不能沖動!
“你個喪門星露出真面目了吧!你來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讓老天爺劈死你個不孝的兒媳!”
蘇李氏不敢對著張有田兇,可自己的這個兒媳她卻是罵慣了的!
只要她敢再靠近一步,今天這件事情她就得跪下認(rèn)錯!
馮淑珍渾身癱軟嗚咽著,張嬸只一抬手就摸到了她滾燙的額頭。
“不好,淑珍妹子病了!額頭燙的厲害!”
張嬸一句話把大家的注意力拉開,只叫喊著讓人去請郎中。
一旁的蘇月月還坐在地上,剛剛蘇老三因為自己砍了他兩刀,手下的力道也沒留情。
可她曉得,光是自己手腕和臉上的傷還不夠。
村長是最懂看人下菜碟的,只要有大伯一家在,他就不可能真正的公平!
只有自己夠慘,將今天這件事情鬧大,阿娘和妹妹們才能過得上安生日子!
心里打定了主意,看著剛剛被丟到了一旁的柴刀,蘇月月悄悄將它拿了過來。
冰涼的刀刃碰到手臂的那一刻小姑娘打了個哆嗦。
手下一用力,感覺到皮肉被劃開的疼,蘇月月只能努力忍住不哭出來,然后又將柴刀給偷偷踢的遠(yuǎn)了些。
血不住的往外流,蘇月月只覺得渾身開始發(fā)涼,然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一聲。
張家小子一直在邊上待著,這會兒聽見蘇月月貓一樣的叫聲就扭頭瞧了過去。
只是一眼,就看見她的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傷口這會兒正汩汩的往外冒著血。
“爹!娘!月月,月月她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