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鳥帶著昱昊和梓媗落在了那晚的小院外。門口依然有侍衛把守。這次侍衛畢恭畢敬的行禮開門。梓媗跟在昱昊后面進去了。
此時,梓媗才發現這個小院里種滿了奇奇怪怪的花草。花草充滿靈氣。怪不得上次進來感覺神清氣爽,想必是這些花草的緣故。恢復靈力的梓媗還發現這里水靈充沛。想必這位三王殿下修的應該是木靈。
推門進入,先前升起的桃木榻已經降入地面。榻上坐著一個清瘦的少年,臉色蒼白。少年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昱昊和梓媗。只是一瞬的驚駭,馬上恢復平靜。微笑著對昱昊說到:“三弟,我這副尊容實在不適合見你的客人。”
昱昊輕聲說到:“哥哥,這是你的客人。”
高辛易抬頭看著梓媗:“姑娘,我們認識嗎?”
“我是阿蕊的孿生姐姐。”
“阿蕊是誰?”
“女娃。神農蕊!”梓媗盯著高辛易:“神農四王姬!”
“神農,姑娘說笑了。”高辛易微笑著說:“我從未出過高辛。怎可能認識神農的王姬殿下?”
梓媗深呼一口氣,看了看四殿下。又看著一臉無辜的三殿下。緩緩拿出身上的玄龜佩飾:“殿下可認識這個佩飾?”
高辛易微笑著接過玄龜佩飾,仔細觀看一番后遞與梓媗:“好東西。樞紐山的玄龜竟然能做成佩飾,不錯,不錯!”
梓媗詫異的看著高辛易:“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不知道姑娘你在說什么?”高辛易說道:“我只是睡了一覺,時間有點長罷了。醒來后你們就開始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四弟這不會又是你的主意吧?”
高辛昱昊搖搖頭,失落的看著哥哥。
梓媗一臉失望的看著高辛易。
“三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昱昊問道。
“四弟,這句話你已經問了我十遍了。”高辛易生氣的說道:“都是怪你,給我送什么行。這頓酒著實讓我喝醉了。等我身體恢復一定要向母妃請旨將你身邊那個婢女趕回百黎。”
昱昊尷尬一笑。
“這位不會是你的紅顏知己吧?你們這又是要唱哪出?”高辛易打量著梓媗:“姑娘真是神農王姬!”
“是,神農三王姬。神農瑤!”
“大哥的未來王妃是軒轅的王姬。三弟你終于做了一件令我放心的事情!”高辛易突然哈哈哈大笑。
梓媗頓時滿臉通紅。忙解釋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王姬殿下請放心。我這弟弟雖然身邊有幾個紅顏知己。但是他心思單純。情竇未開.....”
“陛下駕到!”突然外面侍者的傳報打斷了高辛易的話語。
三人都驚訝的看向門外。
高辛昱昊連忙迎了出去。高辛易隨后也拖著病軀迎了出去。梓媗想著自己在屋中呆著也不合規矩也跟著出去了。
該怎樣行禮了?自己王姬身份,總不能依普通人般行大禮吧?突然梓媗靈機一動,依照三王和四王的樣子作揖行禮。
高辛王點頭揮手示意讓他們起身。梓媗悄悄打量著這位完全和父王不一樣的另一個王。他的相貌依舊是翩翩少年的樣子。今日穿著一件束身的衣衫,滿眼溫柔,一點兒也不像是一位威震天下的王上。如果說父王更愿做一位花匠,那么高辛王一定是位書生。可惜他們都被束縛在那個位置上。
“清瘦了不少!”高辛王看著高辛易說道。
“四弟的酒太烈了些!”高辛易笑著說:“下次再也不敢貪杯了!這次游歷完全被四弟耽擱了!”
高辛王似笑非笑的看著高辛易:“醒了就好。游歷以后有的是機會!”
高辛易點點頭。
高辛王看了一眼站在高辛易旁邊的梓媗:“這位是.......”
“兒臣的一位朋友。”高辛昱昊回道。
高辛王微笑的看著昱昊:“你大哥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已經訂下了親事。你也該定門親事穩穩性子了!”
“父王,兒臣還小。三哥還沒.......”昱昊結結巴巴地說到:“三哥還沒有、、、、”
“等你三哥身體好些,父王自然也是要幫他訂門親事的。”高辛王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母妃身體不好。有個孩兒祖母祖母的喊著,對她的身體也會好一些!”
昱昊和高辛易都不語。
“好了,看你無礙。父王也就放心了。”高辛王道:“湯谷水對你身體恢復有益。明日我派人護送你去湯谷。”
“謝父王。”高辛易作揖行禮。
高辛王轉身離開。
梓媗甚是著急,心里盤算著對策。
高辛易笑著看著梓媗:“王姬殿下還是早日回神農吧。”
“小妹的尸體是被海妖發現的。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漆黑的海底。不知道當她一個人獨自面對咆哮的大海時該有多絕望。那么愛美的小妹最后卻要靠神族的法術保持容顏換得最后的一點尊嚴.......”梓媗顫抖的說著。
高辛易面無表情地看著梓媗:“王姬殿下,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我想小妹的遺愿就在這個佩盒里面。可是我無法打開。”梓媗盯著高辛易:“曾有位朋友說這個佩盒的主人也許能夠打開!”
“既是遺物就好好保管。何必強行打開了。”高辛易微笑道:“東西在有個念想。若強行打開了,破壞了佩飾。連最后的念想也消逝了!”高辛易轉身對昱昊說到:“四弟剛剛也聽到了父王的話,我要進去休息了。明日還要出發去湯谷!”說完轉身進了小屋,關上了房門,緊握拳頭,突然一口鮮血從嘴里涌了出來,一下癱坐在地上,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梓媗疑惑的看著高辛昱昊。
“醒來就是這樣了。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那日在我府上喝酒。睡了一覺而已。”昱昊道:“游歷到重傷之間的三年一概不記得!”
梓媗長嘆一口氣。捏著手中的佩飾盒,不知如何是好?“三王為什么昏迷不醒?”梓媗問道。
“百黎蠱術!”高辛昱昊一邊往院外走去,一邊說道。
“蠱術?”梓媗緊跟著昱昊。
“是紅鳶。多年前收養的一個婢女!”高辛昱昊說到:“害怕我去找仇家報仇。害怕我受傷。做了蠢事!”
梓媗微笑。
昱昊又解釋道:“她父母雙亡,當時的情形,若我不幫她,她就會餓死!”
梓媗依舊未語。
昱昊繼續解釋道:“當年她父母因為用蠱術,惹怒了父王。被父王當場誅殺了。她們來自百黎,紅鳶在高辛無親無故。根本沒人照顧她,而且當時她也只是個孩童。所以我就求父王把她賜給我做了婢女!”
梓媗依然沒說話。心里思索著到底要不要悄悄跟著三殿下去湯谷。可是又害怕三殿下真的忘記了所有,自己貿然跟去也是徒勞。早知如此,當年就應該跟著父王好好學習醫術,而不是一味的貪玩,只是學了一個自保的毒術。這可如何是好了?
昱昊見梓媗依然不語,心中甚是著急:“紅鳶跟著我一起長大。心性是好的。這個我是知道的。只是她害怕傷害三哥的人傷害到我。所以就自做主張用了蠱術讓原本昏迷的三哥暫時無法醒來!”
“那她知道如何醫治三殿下嗎?”梓媗問道。
昱昊搖頭:“她只是懂得蠱術并不知道為何三哥會忘了所有!”
梓媗神情復雜,失落的嘆了一口氣。
“你很想打開這個佩盒嗎?”
梓媗點點頭。
“你知道這里裝的是什么?”
梓媗答道:“這是小妹守護的東西。”
“我想也許有個人可以幫你打開它?”
“誰?”梓媗滿臉期許的看著昱昊。
“我二哥”昱昊答道:“二哥那邊有很多能人志士。肯定會有辦法。”
梓媗深吸一口氣,當日軒轅云澤的話語任在耳邊回蕩:“是積雨打傷了阿蕊,是積雨要置小妹于死地。積雨是高辛晏龍的手下。”
“不必,我準備回神農。”梓媗一口拒絕了:“也許姐姐會有辦法。”
昱昊一愣,“那我讓侍者去準備房間,待三哥明日去湯谷后,我送你回神農。”
這次梓媗點頭未拒絕,畢竟已經從涂山府溜出來,怎再好意思回去了?既然是四殿下把自己“請”來高辛,自然應該是四殿下送自己回去了。
夕陽西斜,落日的余暉暈染著整個府邸。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石壁清泉濺落,小徑布滿花草,沁人心脾的花氣彌漫撲來,鳥鳴聲掩映,處處都是風景。整個園子,昱昊閉著眼睛都可以行走,看厭的山石,廳閣,今天卻發現別有情趣。
“父王和母妃十分喜歡奇花異草。”昱昊道:“所以我游歷大荒收集了不少花草。”
“可是,上次去娘娘的住處......”梓媗詫異的問道:“并未看見花木”。
昱昊長嘆道:“哥哥出事后,母妃從宮中搬出后以前喜歡的種種都毫不在乎。而且人也一下蒼老了。”
“一個人為什么突然性情大變?”梓媗好奇地問道。
昱昊搖頭。這兩年因為母妃和哥哥的原因,昱昊一直心情壓抑,那日在辰榮山有感而發吹奏了洞簫,沒想到碰到了眼前的姑娘。多日壓抑的心情稍有釋放。不知為何,總想和她訴說心中之事。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雖然你母妃心中的苦悶你不知道,但是看得出來你一直在尋求辦法讓母親快樂起來。”梓媗道。
昱昊未語。
“小時候,母后總是允許哥哥姐姐和女娃在大荒游歷,卻總是想盡辦法不讓我出神農山。我心中很是郁悶,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并非母后所生。”梓媗含淚講道:“實際上那些年母妃為了照顧我自己也很少出神農山,因為我的緣故,母后也被困在了一隅之地。直到后來我身體稍微好些,悄悄跑到軹邑城游玩。母后卻一直未能出辰榮山。”
“作為神族,你的身體為何如此羸弱?”
“沒辦法,先天胎元失養,爭不過女娃。”梓媗呵呵苦笑道:“但是出生后女娃卻什么都讓著我.......”
看著含淚的梓媗,昱昊伸手將梓媗攬入懷中。輕撫她的青絲。卻未言語。
遠處,在柳媽媽攙扶下站在竹林后準備去后園的娘娘靜靜的看著這邊始終未動,想起多年前也是黃昏下她和那個少年也是這般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