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除了陳舊單調(diào)的擺設,江墨白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古萱直起身子,無趣的闔上房門,當即箭步趕往堂屋。
她打算問問玉虬他們是否有看見江墨白。自己需要關(guān)切一下提升修為的“升級包”去哪了。若是偷偷潛逃,這陣子算是白忙活。
雖然她認為可能性不大,但怕萬一……
懷揣復雜難言的心緒趕到堂屋,卻見玉虬老神在在的單手托腮,毫無正相的癱在座椅上半瞇著眼。
和江墨白的坐姿簡直是云泥之別……古萱微微蹙眉,心中不自覺的蹦出想法。
她放緩腳步,剛跨過門檻,感受到光線黯淡的玉虬睜開眼,眼底一片烏青:“古萱姑娘,有事嗎?”
他伸個懶腰起身后,目光有些朦朧。
好像打擾到他休息了。古萱連忙道:“就是想問問你,江墨白去哪了。”
玉虬哦了聲,又滿不在乎的坐回椅上,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耷拉閉闔:“往房屋后行走個兩里路,你就可以看見他了。”
屋后兩里路?他去那做什么?古萱見玉虬萎靡不振的頹廢樣,實在不忍繼續(xù)刨根問底:“打擾了,你好好歇息。”
此時玉虬的狀態(tài)和用膳時完全迥異,就好像前一秒還生龍活虎的人,下一秒竟表現(xiàn)出被掏空軀體的虛弱。
話音剛落,玉虬都沒來得及哼唧一聲,便背靠座椅睡死了過去。
該說他睡眠質(zhì)量好還是身體虛呢。古萱無奈退出房屋,沿著青石小徑往屋后走去。
……
無垠的曠野與霧藍的天空涇渭分明,像是被無形的鐮刃一刀割開,從此有了隔斷,再也沒能接壤復合。
向北行至不多時,古萱遙遙望見遠處的空地上矗立著一抹白色背影。
“江公子——”
她情真意切的呼喚,宛如與親朋好友久別重逢。
此時,江墨白正手握住宅圖紙,全神貫注的檢查各方細節(jié),直到一聲遙遠的呼喚將他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他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快速移動的身形,在凡間萬物寬廣的映襯下,仿佛一只翠綠的竹子在朝自己飛來。
不知是在艷陽下暴曬產(chǎn)生出的幻覺,還是其他某種原因,有那么一瞬,他眼眸渙散,神色略微呆滯片刻。
恍惚間,眼前的古萱顯現(xiàn)出神態(tài)各異、衣著打扮截然不同的迷蒙身影,令他既熟悉又陌生。
“奇怪,午膳里也沒放酒……”江墨白低聲呢喃,直至重影疊合,也沒搞清楚兩眼昏花的緣由。
等到古萱走近,一眼瞅見他手中展開的紙張:“你手里拿著什么?”
“古江居的住宅圖。”江墨白補充道:“是我在神界的府邸。”
古萱有些不解:“雖說圖紙畫的挺快,但單看構(gòu)建規(guī)模,純靠你的神力也得半月竣工,不劃算。”
她湊近到江墨白身側(cè),端詳完府邸圖紙后,給予客觀評價。
那座府邸濃縮在尺寸之地的圖紙上,顯得格外精致繁復。淺色的墨汁暈染在黃褐色的紙張上,卻沒有絲毫影響府邸的清晰度,反而令畫面內(nèi)細致入微的草木,透露出栩栩如生的動態(tài)美。
江墨白用余光掃了一眼身旁的古萱,悄然拉開少許距離。
他饒有興致的說道:“古萱姑娘,我們不妨打個賭。你若贏了,我將古江居贈送與你;若你輸了,今晚你得老老實實呆在屋內(nèi),不許外出,如何?”
還是不希望我跟著去找玉龍心啊……
古萱內(nèi)心了然,決定不跳坑:“你的府邸可比不上今夜的咸陽宮之旅,我不賭。”
江墨白愕然一怔,他沒想到古萱甚至連賭約都不問,便拒絕的如此果斷:“古江居后院靈植百余株,皆是入藥仙品,你不再考慮考慮?”
“江公子,你的臉上真是一點都藏不住事。麻煩下次行騙之前,練些演技傍身。”
古萱從江墨白手中拿過圖紙,毫不客氣的拆穿道。
江墨白伸手摸了摸臉,一陣汗顏后,依舊不死心:“那你不想知道賭約是什么?”
古萱低頭欣賞著圖紙,沒有絲毫抬頭的跡象:“不想。”
江墨白:“……”
還回圖紙后,古萱方才說起正事:“江公子,我有個疑問想請教你。”
江墨白言簡意賅:“說。”
“要想讓凡人回憶起前世種種,有什么辦法?”
她覺得,對于這種莫名其妙的發(fā)問,是個人都會起疑心。與其旁敲側(cè)擊,不如坦誠些。
出乎意料的,江墨白一時訥然,握住圖紙的手緊了幾分:“你剛剛出去所謂的洗澡是在騙我?實則是去喚醒凡人前世記憶?”
他不由得聯(lián)想到古萱欺騙自己,自己還傻傻的替她著想,轉(zhuǎn)眼動身將居所復刻至凡間。
無端的猜測,卻令他感到莫名的惆悵失落。
語氣似乎不對勁兒。古萱瞧見江墨白臉色愈加深沉,心中暗道不妙。
真誠不僅不好使,反而令事情向意想不到的地方發(fā)展了。
“我沒騙你,我真的是去洗澡了。”古萱沉聲道:“我是替別人問你的。”
聞言,江墨白表情緩和些許,他默不作聲的轉(zhuǎn)頭,將手中的圖紙拋往天空。
隨即,紙張沒有絲毫下墜的趨勢,以極快的速度扶搖直上。
古萱不解地仰頭望著寬大的紙張,在更加遼闊的穹頂逐漸化成細微的一點,最后湮滅在視線中。
正當她以為江墨白不想理會自己時,一團龐然大物遮天蔽日的晃晃下沉。
頃刻間,一座通體青翠、華美到極致的玉石府邸轟然落地,大地為之一顫,激起飛揚塵土,彌久方散。
古萱定睛一瞧,好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身前這座如同小型宮殿的古江居,竟是用玉石雕刻出來的。
“進來說。”江墨白走向前,推開恢弘莊嚴的玉石宮門,轉(zhuǎn)頭對目瞪口呆的古萱喊道。
跟隨江墨白的步伐走進廊道,盎然蓬勃的生命氣息縈繞鼻尖,令她產(chǎn)生回到家般的安心感。
通體玉石打造的琉璃宮殿內(nèi),遍地生長著淡黃色的忘憂草,可惜似乎是神力凝聚出的靈體,空有其表,沒有靈識。
主殿高聳疊嶂的雙層飛檐翹角傲然挺立,兩側(cè)的偏殿整齊劃一的與主殿接壤,圈圍住遍地忘憂草的花園。
從遠方上空向?qū)m殿看去,仿佛一個晶瑩巨大的“口”。
參觀完外景,古萱忍不住開口:“江公子,花園為何只種植忘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