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頓了頓,向三個年輕人引薦道:“這是我家兒媳婉娘,內人過世的早,家里上下吃穿用度都靠婉娘操心。”又問婉娘道:“侍明呢?”
婉娘帶著哭腔答到:“吃完藥后,他就睡下了。劉大夫今天來了直搖頭,說侍明是情志內傷,肝氣郁結,這是心病,他要是一直想不開,沒人能治好他。父親您勸勸他好不好,都已經好幾天沒怎么進食了,全靠藥湯吊著,這可如何是好?”
柳老伯嘆了口氣,道:“唉,心病還需心藥醫,我兒自己也是個大夫,卻沒有辦法醫自己。看來月如這事成他的病根了,想解這病,除非案子破了!”
“柳老伯,自月如姑娘出事之后,官府可曾來府里問詢查案?”木易楊問到。
“迎親當日月如失蹤后,高家公子文中急匆匆來和我們說了情況,侍明和高家公子當時就去官府報了失蹤,當下知縣倒是派人問詢過,之后十里開外發現女尸也傳喚我們去認尸,再后來就沒見他們來過了。”
“這幫父母官可真能坐的住啊!”靳奕清說到。
“如今這鎮上已經發生五起命案,楊鎮守知此時棘手索性稱病,只給知縣大人下了一道令,說破不了案拿他是問。這李知縣在此地為官這么多年還是個知縣,我看也沒個什么真才干!官府的這幫人我看滿腦子都是怎么保住烏紗帽,有多少人的心思在破案上呢!”柳老伯說罷,長嘆一口氣。
婉娘聽到后,看了眼院中的三個外鄉年輕人,趕忙打斷柳老伯,說到:“父親,慎言!”
柳老伯也意識到自己所言略有不妥,于是說到:“是我失言了。”
木易楊聽完后回想起這些年濮陽俊治理繁城的景象,濮陽俊雖有些刻板但他卻心系百姓,大到刑事命案小到攤販瑣事,但凡下屬解決不了來報他,大多親力親為,可謂是繁城人民心中真正的父母官。這些年雖然對自己頗為嚴厲,但卻實實在在教他為官之道,治世之理。
想到這里他義憤填膺的說:“身為鎮守,不親自督導辦案,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顧,做的哪門子父母官?”
“哎呦,公子哥,你小聲點!我們是平頭百姓,這些大不敬的話被有心人聽了去,我們可擔待不起啊!”婉娘低著眉說到。
“怕他們做甚,我是……”木易楊準備說出口的話被多轉了三圈的大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然后思忖過后說到:
“我旁邊這位女子可不是平頭百姓,她是繁城知府濮陽俊的千金濮陽馨念!此次出門是得了知府大人首肯出來歷練的,我和這位靳公子都是濮陽大人派給小姐的護衛,你們放心,月如姑娘的事情,我們不會不管的!”
木易楊還得意洋洋的為自己聰明的小腦瓜贊嘆。濮陽府曾對外發訃告稱公子濮陽瑞安已經去世,所以斷不能用他的身份,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讓冷憶凝假扮濮陽馨念,這樣既可以不露餡又能借上濮陽府的勢。反正馨念打小沒有離開過濮陽府,這悠明鎮又在濮陽府五百里開外的地方,更沒什么人知道了。
他滿眼堆著笑的眼睛碰上冷憶凝的冷眼,氣勢瞬間就弱了幾分,略帶試探的問:“你們看…看我做什么啊?難道你們聽到這事不想探個究竟嗎,五名少女枉死,不,如果我們坐視不理說不定還會有更多女孩子被害!”
在一旁看戲的靳奕清一開始也覺得木易楊此舉欠妥,但聽到木易楊剛剛的話像被說服了般,道:“我覺得木易楊說的有道理!斷案是官府的事,但是我們要是坐視不理,官府案子也一直破不了,萬一有更多無辜之人枉死怎么辦?”
冷憶凝雖依舊清冷,但她的心里其實早早為女孩們的遭遇感到痛心,她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做,木易楊此舉反而是被動的幫她做了選擇。
“好吧,那我們就停留幾日吧!可是,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嗎?”冷憶凝看向木易楊。
“放心,蘭嬤嬤的藥浴至少能幫我緩個一兩月,此事完結后,我們加快速度趕路!”木易楊拍拍胸脯咳嗽了兩聲說到。
“打腫臉充胖子,你不用拍的那么用力。”靳奕清雙手托肘說到。
冷憶凝默認了自己是濮陽馨念的身份,于是一改往常俠女作風,轉成深閨官家小姐的身份。冷憶凝從小在冷府長大,也是實實在在的大家閨秀,這身份轉換對她也不是什么難事。
一行人至客廳后,婉娘和良嫂去廚房里取熱好的吃食,其余人坐在圓桌上,冷憶凝讓柳老伯將之前沒有講到的細節再細細說與三人聽。
很快飯菜上齊,三人因一路舟車勞累早就饑腸轆轆,婉娘似早已看出,便對柳老伯說到:“父親,客人趕了一天的路,不如早點用膳,吃完他們也好早點休息。”
“對,對,孩子們開飯吧!”隨著柳老伯夾了第一口菜,木易楊和靳奕清按捺不住的吃了起來,冷憶凝看著狼吞虎咽的倆人,不禁樂出了聲。
靳奕清鼓著一腮幫子的菜,然后說:“你笑什么?”,木易楊也不解的抬頭。
“食不言寢不語,吃你們的吧!”其實冷憶凝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覺得這種有伙伴的感覺很好。
這頓飯也是柳老伯和婉娘這一個月來吃的最多的一次,人就是活個精氣神,活個有盼頭,自月如出事一來一家人都思憂過度,寢食難安,今日聽聞濮陽知府家的千金愿意管自己的難事,為死去的月如丫頭討個公道,不管成與不成,這事總歸是給了柳家人一個精神上的支持。
晚飯后婉娘喊著良嫂整理出來了兩間客房,靳奕清和木易楊一間,冷憶凝一間。
“兩位公子,如果需要熱水添茶可以直接喊良嫂,或者廚房就在對面,兩位也可自便。”說完,婉娘就幫他倆帶上了客房門,然后提著燈順帶去隔壁也向冷憶凝安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