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望著龍像久久的出神,卻又忽的想起了莫佐楓剛剛自嘲的話,不由得后脊發涼。
“九翼天龍!他的目的是要破結界!”
話音顫抖,他已了然幽冥閣老的舉動以及莫佐楓的話里之意,咒神殞身前騰蛇早已通過結息石浸染九翼天龍魔氣,他以為蛇幽谷一族只不過是想借助魔氣修煉一統荒澤,卻不成想兇獸之力如此強大足以蠱惑其一脈心智,幾千年來一代代邪靈附體又被誅滅的命運早已讓莫氏一族成為兇獸的仆臣,聽命于其助突破封印。
其他兩族大祭司聽到青龍祭司話后一瞬間閃神,閃靈之火可燃亡人魂魄,結息石內魂魄被焚產生怨念,而怨念正是滋養遁魔神獸最佳之物,如今結界破裂,兇獸吸怨念后魔氣涌動,又透過結界附于靈息石上,如今龍像已成,可想外泄魔氣已到了他們無法想象的地步。
莫佐楓不著聲色的勾了勾嘴角,心中卻有些悵然,‘神明?看來這融入血脈的奴性早已讓人類失去了懷疑和反抗的能力,罷了’。“三位長老可已清楚如今形勢?”說著,莫佐楓輕輕抱起蘇亦禾,“我本無意傷旁人性命,今無非是做所謂命定之事,若三位可協族人助我成事,我自不會讓各位掛念之人枉死。”說罷,莫佐楓的目光掃過卓遠、葉澤等一眾后繼之人,高傲而不屑。
“莫佐楓。你好大的口氣。”對于兇獸可能重新臨世的斷論葉澤是有些質疑的,對于眾神以及圣獸他虔誠而偏執,認為那是一種不容褻瀆的存在,正是因為他們的庇護自己才能在福澤中歷練成長,因此,他根本無法認同咒神殞命之舉是錯的,甚至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爺爺為什么會與莫佐楓這樣被神詛咒之人做交易。
“澤兒!”當前的形勢,無人能預料結果,但任何一絲的狂妄都只會讓事情變的一發不可收拾。虎嘯峽大祭司已經感受到莫佐楓強大的壓迫力,那是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倒性力量,沒有言語,但周身的氣流均已被死亡、屠戮、恐怖的氛圍浸染。未做祭司之前,他只是在口耳相傳的故事中聽聞兇獸殘暴嗜血,可瞬間蕩滌荒澤,心中無清晰認知,但直到這一刻,當真真切切感受到兇獸的力量,哪怕只是魔氣成影的虛像,也足以讓他內心生出莫大的慌亂,那是對絕對力量的恐懼,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神靈身殞封印兇獸這一結果的必然性。
卓遠整個神經緊繃著,他不理解如果莫佐楓只是想破結界,為何要挾持蘇亦禾。莫佐楓如今的實力是遠在他之上的,在無法確定他下一步動作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小子,老朽等職責乃守護部族,如今你所做之事,所說之言,怕不是認為吾等上了歲數就任憑你這毛頭小子在這愚弄不成?”丹陽嶺祭司陳老率先打破了雙方的沉默,莫佐楓卻是冷笑出聲。
“陳老,那如您所說,倒是回了我兩相情好的意思了?”
“哼,吾等哪怕今日命喪于此,也不會遂了你的愿。本就是命定為禍的邪物,老朽今倒要看看你驚得起什么風浪!”說罷,陳老法杖一揮,搜的射出一只火靈箭,莫佐楓垂眸側首,凝火靈之術而成的箭便直直飛向身后龍像,幽冥般的龍身瞬間被火靈箭灼出一個缺口。卻又在幾秒之后修復復原。
“找死!”
莫佐楓面沉似水,陰沉的眸子審視著眼前寥寥幾人,并未因雙手抱著蘇亦禾無法結印而產生一絲異樣之色。他不緩不慢的張口念出一段咒語,只見結息石隨著咒語緩緩的飄向莫佐楓與三大祭司之間。
“陳老,你可看著,今日丹陽嶺全族皆是因你而死的!”
說罷,盤踞在結息石上的巨龍忽然擺動起粗壯的龍尾,猩紅的眸子瞬間就像被滴入了新鮮的血液,透著可怖的血光,就這樣一動不動凝視著陳老一行人,又忽然仰頭發出一聲巨吼,只見一團黑氣從龍口涌出,隨著龍吟聲沖向圣樹頂端,在突破圣山結界后,朝著南正南方向飛去。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凄厲的叫聲突然響徹整個長空,那是充滿無助、失望、不甘與怨恨的呼喊,一聲又一聲的撕扯著眾人的耳朵,卓遠雙拳緊握,因憤怒到極致而忍不住顫抖,腦海里毫無預兆展現的是一副慘絕人寰的場景。他的族人就在這短短一刻間,被兇獸的魔氣生生吸了個干凈!
“莫佐楓!我殺了你!!”
卓遠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怒火,他一個瞬身之術閃現到莫佐楓面前,“烈火陽炎!”莫佐楓顯然沒有料到卓遠會突然發起攻勢,來不及施加防御術只能下意識轉身擋下了卓遠的術法攻擊。
這一擊,卓遠調用了全身的火靈之力,莫佐楓有些踉蹌,后背的衣物已在接觸火球的一瞬間汽化,裸露的皮膚在火焰灼燒之下血肉模糊。
“邪魔歪道,今日老朽便誅了你!”身為長者,但在感受到全族之人逐漸失去生靈之氣,陳老再也無法按捺情緒,火紅的法袍四周已燃起赤紅的炎光,顯然已動了真格。
莫佐楓啐了一口鮮血,當下僅存的理性在聽到“邪魔”一詞時已被邪靈完全吞噬,他眼眸染血,望著懷中的蘇亦禾,突然雙手一松,右手一揮,蘇亦禾便被附著在青蔓上的枯木牢牢纏繞起來,緊接著,他迅速結印。
“八荒震裂殺!”這是最高級的土系禁咒!
一時間,大地崩裂,圣山上的結界轟的一聲碎裂,葉澤、卓桑寧、白清清以及白老因為大地劇烈的震動而不得已施加騰空術,騰空而起的那一瞬,他們清晰的看到崩壞的土地下那被一層層玄鐵牢牢捆綁的結界。
在眾人于慌亂中維持身形之時,莫佐楓對蘇亦禾施加了解毒咒,待地動山搖動靜結束,蘇亦禾也緩緩睜開了雙眼,那一瞬間,眼前天崩地裂之景讓她的思緒斷了節奏,她不明白為何前一刻還在受封禮,而這一刻卻仿佛換了個世界。鼻腔涌進的血腥之氣讓她忍不住咳嗽,但劇烈的情緒反差以及視覺的沖擊震撼讓她只是不斷前傾顫抖著身子,發不出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