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你和我說實話,你心里可還有桑寧?”卓遠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開門見山直接問出了心中憋了許久的問題。
葉澤勾了勾嘴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老大,八年,我身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其他人,你說我放下了嗎?”葉澤的目光不加掩飾的直接盯著卓遠,帶著委屈更帶著一絲埋怨。
“阿澤,你們的事情全都是因為我。桑寧是因為我的原因全力要護下那孩子,是我欠了你們。”
葉澤沒有回應卓遠的話,而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幾杯熱酒下去,身子也隨之熱了起來,似乎他的心也有了一些溫度。
“老大,你覺得我現(xiàn)在怪你能挽回這八年的光景嗎?”當年,葉澤確實是恨卓桑寧和卓遠的,甚至真的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準備,他單槍匹馬去了丹陽嶺,卻被陳老告知卓遠和卓桑寧帶著莫佐楓的孩子去了很遠的地方。再然后,他繼承了族長的位置,族中事務的紛繁以及時間的消磨,他發(fā)現(xiàn)心中無盡的空虛和落寞早已經(jīng)填補了那一份恨意,多少次深夜,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怕下雪,尤其是像今夜一般如此大的雪,他怕回憶起卓桑寧的那一份決絕,他怕真的失去了她。這些年,他幾乎每年都會派人南下去打聽卓桑寧的下落,但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世間好像突然沒有了卓桑寧的消息。再然后,他還談什么恨呢?他只希望還能見她一面罷了,畢竟,恨一個小娃娃又能恨幾年呢?卓桑寧可是當初他想選擇一生的人啊。
“這些年,桑寧怕見到你,隨我去了另一個世界,你現(xiàn)在可能無法接受,但是顏顏,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八年,桑寧也同樣折磨了自己八年。”卓遠看著葉澤的眼睛一點一點變亮起來,又繼續(xù)開了口,“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們,當初閣老的殞命確實讓你有理由去殺了那孩子,但是現(xiàn)在,如果真的邪靈選擇了那孩子,那我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聽完卓遠的話,葉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老大,你知道嗎?這些年我早就看開了,也想通了,其實如果不是當初爺爺心中那些顧慮和專行,或許不會有圣山那一戰(zhàn),或許亦禾姐也不會死,所以,我有什么理由恨你們呢?現(xiàn)在,我只有后悔,后悔自己的偏執(zhí)和清醒的太晚,也后悔當初對桑寧說的那些話,是我自己親手將她推出去的。”
兩壇熱酒,葉澤一人幾乎喝光了全部。卓遠拉住了葉澤繼續(xù)倒酒的手,“阿澤,如果想挽回那么就和桑寧說清楚,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桑寧一個機會。”
卓遠的這句話,是站在身為卓桑寧哥哥的身份上去說的,他知道這些年秦浩初對卓桑寧的心意,也同樣知道卓桑寧數(shù)次裝傻充愣只是因為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感情的事情一輩子就這么一次,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因為他知道他和顏知南的來之不易,所以他不希望看著葉澤和卓桑寧在悔恨中終了一生。
“老大,你覺得桑寧會原諒我嗎?”葉澤的臉有些微紅,眼神中卻充滿了無法掩蓋的悲傷。
卓遠沒有回答葉澤的問題,而是向他講述了他和顏知南這一路走來的過往,葉澤起初是無法理解為何卓遠會接受除了蘇亦禾以外的女人的,因為在他眼里,蘇亦禾和卓遠是幾乎宿命戀人一般的存在,他甚至覺得卓遠是因為顏知南轉世的身份才接受她的,但當聽到卓遠講述完故事后,他突然明白了,感情從來沒有什么命中注定,心動是多么難能可貴的存在。顏知南是歷經(jīng)劫難的選擇,是她爭取了和卓遠比肩而立的機會,勇于說出的愛和共同經(jīng)歷的情感才是真正讓他們在一起的原因。
“所以,如果真的失去了,那么才是最讓人后悔的事情,不管怎樣,和桑寧說清楚吧,她也等你等了八年。而且,阿澤,如果你們選擇維持現(xiàn)狀,日后共同奮戰(zhàn)又何嘗不是一種新的折磨呢?”葉澤作為神獸玄武的繼人,必然是要作為對抗邪靈的主要戰(zhàn)力的,如果解決不好他和卓桑寧的感情問題,難免不會對團隊作戰(zhàn)產(chǎn)生影響。
葉澤看著手中閃著金屬光澤的酒杯,瑩瑩燭光下,杯中酒水之上浮現(xiàn)出了卓桑寧的倒影,葉澤嚯的站了起來。“老大,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桑寧說清楚!”
說完,葉澤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卓遠看著葉澤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也好,清醒的時候反而解決不了問題。”
…
“咚咚咚!”卓桑寧本來想早些休息,便可不再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剛躺下卻聽見了敲擊房門的聲音,她以為是白清清又來勸和的,便一邊起身開門,一邊嘟囔,“清清,我說過了,我沒…”
“吱吖。”門開的那一刻,卓桑寧瞳孔驟的放大,還沒緩過神來,就被葉澤直接沖過來摟進了懷里。
撲鼻而來的酒氣讓卓桑寧皺了皺眉,但當她清晰的看到葉澤還記得用腳勾著關上門之后,她又覺得這個男人是在裝醉。但不管怎樣,卓桑寧都沒有選擇推開他,她的心里,或許也在期待這個久違的擁抱。
“寧寧。”
“嗯。”
“寧寧。”
“嗯。”
“寧寧。”
“葉澤,你到底想說什么?”卓桑寧的語氣像是在詢問受了委屈的孩子。
“叫我阿澤。”
卓桑寧有些無語,但卻有些享受此刻相擁的感覺,很多年以前,他們也是這樣,葉澤總喜歡這樣摟著她,她記得她還嘲笑過他,堂堂八尺男兒總喜歡撒嬌像什么樣子,但他說讓別人笑話去吧,他就喜歡膩著她。想到這,卓桑寧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忍不住抬手摟上了葉澤的腰。
“阿澤,我好想你。”葉澤能感受到胸前傳來的溫熱,忍不住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
“寧寧,對不起,當初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對不起,寧寧,對不起。”除了一聲聲抱歉,葉澤不知道他還應該做什么,只是不斷加深的手中的力道,他生怕,生怕一松開,就又找不到她了。
卓桑寧沒有說話,只是感受著葉澤懷抱的溫暖,這一刻,她盡情釋放著這八年的想念,原諒嗎?卓桑寧根本從來沒有恨過葉澤,又談什么原諒,只不過是覺得無法面對他,愧疚于他,畢竟當初決絕的話都是她先說出口的。
“寧寧,我們和好好不好,你想護著那個孩子你就護著他,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但是如果他真的被邪靈控制,寧寧,我肯定也會提前和你商量,好不好。”葉澤將卓桑寧從懷中拉了出來,看著她紅紅的眼睛,認真的說著。
卓桑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他的葉澤又回來了,那個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展露小孩子心性一面的葉澤。卓桑寧伸手放在了葉澤的臉上,細細的摸著他的每一寸胡茬,感受著他這些年所有的經(jīng)歷與蛻變。“傻阿澤,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當初先說出那些話的。”
“寧寧,等邪靈的事情結束,嫁給我好不好。”葉澤的目光灼灼,看的卓桑寧的臉立刻燙了起來,她覺得此刻就像是在做夢,明明是八年的痛苦,八年的分別,但此刻又好像是從未經(jīng)歷一般。或許真正相愛的兩人,真的舍不得彼此仇怨而互相折磨吧。
“好!”卓桑寧貼在葉澤的胸口,輕輕的說了一個字,卻幾乎用盡了她平生所有的力氣,這一夜,她希望靜止在這一刻,因為她怕,怕明天一睜眼發(fā)現(xiàn)這只是她的一個夢。
…
而此刻顏知南的房間里,卓遠借著酒勁將顏知南強行圈在了懷里,顏知南也像一只乖巧的小貓,懶懶地窩在卓遠臂彎里。
“很晚了,還不走嗎?”顏知南戳了戳卓遠的手背。
“你想我走嗎?”卓遠的聲音很輕,呼出的熱氣卻吹在了顏知南的臉上,讓她覺得有些慍熱。
“你真討厭。”顏知南將臉往卓遠懷里埋了埋,不想讓他看到她通紅的臉。
“看來貓兒想偷腥了。”卓遠努力憋著笑,輕輕俯下身,貼在了顏知南的耳邊,“可惜貓兒還太小。”
說罷將顏知南輕輕抱到了床上,起身在顏知南額頭落了一吻,便準備轉身離去。
顏知南卻的一下從床上跳起來,“卓遠!你,你耍我?”
“看來貓兒等不及了啊?”卓遠的笑有些不懷好意,顏知南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卓遠套了進去,有些憤憤,又立刻躺了回去,拿被子蓋住了頭。
“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