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清是被四肢傳來的冰涼之感凍醒的,等她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冰河岸邊。虧的是葉澤的雪衣用了上好的防風雪雨水的材料,要不就這樣泡在這極寒冰河之中,怕不是早已經成了冰雕,后怕之際,白清清突然想起來,雪崩從峽口灌入的時候,是玉青樊反身抱著自己擋住了沖她砸過來的雪板,想到這里,白清清立刻四周環(huán)顧起來,當看到玉青樊在她前方不遠處的冰川拐口處時,白清清長長呼了一口氣,便立刻起身沖著玉青樊小跑過去。
冰川暗流不算湍急,但卻是刺骨的冷,即便是有這衣服擋著,但長時間泡在里面對身體筋脈也是有折損的,于是白清清沖著玉青樊叫了兩聲,見眼前之人并沒有任何反應,便直接蹲了下來,伸手晃了晃還昏迷著的玉青樊。
“玉青樊!醒醒!玉青樊?”白清清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是了解玉青樊的底子的,既然她都能自己醒過來,那玉青樊更不可能是這般情況,白清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雙手攙在了玉青樊的兩臂之間,先嘗試將玉青樊從冰河之中拉了出來。就在白清清終于費大力氣將玉青樊拉到岸上時,原本還冰涼的四肢已經因為這片刻的功夫熱乎起來,可就在她剛站直身子打算伸展一下時,冰面一道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讓白清清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慌忙查看起來,才發(fā)現(xiàn)玉青樊的右腿后側被雪板的貼片劃出一道極深的口子,極寒的冰川水讓血液凝固了起來,而因為她剛剛的拉動,竟又是將傷口扯了開來!
白清清的雙腿有些顫抖,她不敢去想這么重的傷勢還在這川水中浸泡這么長的時間會發(fā)生什么,她慌亂的跪坐在了玉青樊身邊,將玉青樊的護目面罩褪去,清俊的面龐已經呈現(xiàn)出輕微的絳紫色。白清清極為忐忑的伸手探向了玉青樊的鼻口,淚水卻在不經意間已經住滿了她的眼眶。她抬手一把扯掉了頭部的所有防護裝備,癱坐在了原地。她感受不到玉青樊的呼吸!
此刻,白清清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樣,她的腦子空白的很,只有淚水不受控制的如同斷線的珠子,她本能的撲在了玉青樊的身上,她怕玉青樊的身體在她面前冷下去。
當葉澤和卓桑寧找到他們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白清清紅腫的眼睛,和那巴掌大小臉上淚痕所過之處結上的淡淡霜痕。而白清清看到卓桑寧和葉澤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拯救他們的使者,她瘋狂的想站起來,但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雙腿的無力和酸軟讓她立刻又坐了回去,“寧寧,玉青樊,玉青樊他,他沒有呼吸了!怎么辦,怎么辦,他是不是死掉了,不能,他不能,他不能死。”白清清突然又哭的厲害起來,像是這幾年以來所有的情緒借著這個機會一并發(fā)泄了出來。
卓桑寧和葉澤聽著白清清短短噓噓的話,但神情也都開始緊張起來。葉澤立刻蹲下來查看玉青樊的情況,卓桑寧則是將白清清抱在了懷里,安撫著她的情緒。
“怎么樣?青樊他?”卓桑寧輕輕拍著白清清的后背,確實擔憂的看向了葉澤。
葉澤的心情有些沉重,沖著卓桑寧搖了搖頭,“如果同你們一同前來的擁有亦禾姐生靈之力的那位姑娘在,或許還有可能救回來。”
“知南,知南!對,知南有生靈,她可以就他的!”白清清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雙還噙著淚痕的眼睛望著卓桑寧。卓桑寧看著這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神,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像白清清描述現(xiàn)在的處境。她當然想就玉青樊,但卓遠和顏知南現(xiàn)在身在何處,甚至是生是死她根本不知道!卓桑寧的心有些隱隱的痛起來,她轉身看向了躺在地上的玉青樊,再次失去的同伴的感覺讓她塵封心里深處的苦痛和無力再次被釋放了出來。
“寧寧,事已至此,我們…。”
“不!不會的,我們一定有辦法救他的。他救了我那么多次,我還沒來得及還,他不能死!不能死!”白清清有些情緒激動,掙脫出了卓桑寧的懷抱,扭頭擼起袖子合起雙手準備用最基本的救助措施做最后的努力。
“鐲子!對!鐲子!清清!或許青樊有救!”卓桑寧在看到白清清手腕露出的木藤時,突然反映了過來,顏知南是給過他們注入生靈之力的鐲子的!
“寧寧,這是什么鐲子?”葉澤看著分分從手腕取下木藤手鐲的兩人,有些不解。
“阿澤,之前知南怕我們遇到危險,給了我們注有她生靈之力的桌子,就是這個,現(xiàn)在加上青樊的,我我們一共有三個,這些力量應該是可以保住青樊的性命。”
“寧寧,要怎么做!”白清清的心無法沉靜下來,她機械的取下自己的鐲子,又取下玉青樊的,一并交給了卓桑寧。
卓桑寧看了一眼白清清,又轉頭望向了葉澤,“阿澤,一會你幫我,雖然這是生靈,但知南本靈為木,與你的水靈相生,或許水靈加持可以讓這股力量更好的起到作用。”
“好!”說罷,葉澤也跟著盤膝坐了下來。隨著卓桑寧雙手結出移轉之印,三只木鐲隨之懸空而起,葉澤找準時機,在木鐲外圍施加了水靈載物之術。只見三只木鐲周深散發(fā)出石青色的光芒,隨即又匯聚成一股注入了玉青樊的身體里。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而過,眾人的目光都緊緊注視在地上躺著的人身上。但玉青樊依舊是雙眸緊閉,神情亦或是身體沒有發(fā)生任何一點變化。就在最后一只木鐲力量散盡掉落在地上的時候,空氣中似乎不再只有寒冷,也多了一絲絕望,白清清已經停止了哭泣,眼神空洞呆滯的看著玉青樊,腦袋里面卻不斷浮現(xiàn)著這數(shù)日以來的種種過往。從玉青樊第一次開口說喜歡她再到玉青樊次次出手相救,她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專注而又正式的看過這個男人。他的五官算不得清秀,但確有男兒獨有的俊朗。說來也是奇怪,此刻白清清突然覺得玉青樊的感覺或者說相識以來的種種過往給了她莫名的歸屬感,可是,就在她突然想明白一些情感之后,再一次的,就像抓不住巖啟一樣,所有她所想要珍視的又再一次的離她遠去了。
卓桑寧看著一動不動的白清清,忍不住叫了聲她的名字,白清清卻只是機械的回應了聲‘我沒事’。葉澤從來沒有見過白清清這副樣子,他不清楚之前他們經歷過什么,但他明白玉青樊的存在使他們戰(zhàn)勝邪靈至關重要的籌碼。想到這里,葉澤走到了玉青樊的身邊,握住了玉青樊的手腕,似乎想要窺探出最后的一線生機。
白清清看著葉澤將玉青樊上身推扶起來,卻轉而又眉目緊鎖起來,“寧寧,幫我扶一下。”說完,在卓桑寧這撐著玉青樊身體之后,葉澤盤膝坐在了他之后,掌心運力將靈息之力輸入了玉青樊體內。
白清清甚至下意識的調整了呼吸的節(jié)奏,期待葉澤最后的嘗試可以成功。一分鐘、兩分鐘…玉青樊的手忽然輕微的動了動,“有了,有了,我能感受到青樊的脈搏了!”卓桑寧有些激動,白清清的心跳突然加速,緊緊盯著玉青樊那依舊緊閉的雙眼。這一刻她覺得時間過得漫長極了,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終于,玉青樊的眼皮動了動,極為艱難的睜了開來,也幾乎是同一瞬間,白清清想也沒想的沖到了玉青樊的懷起。
“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嗎,我以為,我以為你死了。”一時控制的住的情緒再次爆發(fā),玉青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能艱難的抬起雙手安撫著懷中不斷啜泣的人,“我,這不是沒事嗎?”說完,又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卓桑寧和葉澤。
“雖然有生靈之力,但你自身無法靠經脈之力去推行運作這股力量,我?guī)湍阃屏艘话眩匀灰簿蜎]事了。”葉澤解釋著,玉青樊卻更加疑惑了,卓桑寧立刻又補上了前因后果,玉青樊這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來去了這一遭。
“以后,以后不要不顧自己的性命再這樣救我了好嗎?”白清清抬頭,淚眼汪汪的看向了玉青樊。
而玉青樊,淡淡一笑。
“我怎么能不顧你的安危了呢?何況,這死一次不也讓我抱得美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