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掉落到了淵水中,不斷的往下沉,沉入水底。暗藍色的淵水緩慢的流淌著,幽沉靜謐。他們跳落的沖擊力很大,她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震出來了,她的頭被撞到了,她眼前一黑身體失去知覺。只記得她用最后的力氣抓著他。害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他了,他的臉在流血,染紅了河里,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抱住她,他們眼中只剩下彼此,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或許一起葬身沉入淵水底,是他們最后在一起的宿命。
夢境又讓她回到了那天晚上,南枂洲內,上元宵節。萬家煙火,十里華燈。她跟紫玉兩個人偷偷的跑出王宮,她們在街上走馬觀花的看著。紫玉消失了,她走到一個賣燈花那里,看中了一個瓊華燈,有一個公子也看中那個燈了。她看著他。卻迎上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目光,攝人心魂。是個年輕的公子,他穿件素色衣衫,身形高大修長。臉上戴了一張上半截金色麒麟面具,夜風吹過,他身后不遠處的瓊花樹迎風吹動,一瞬間他站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繁星璀璨,照耀著他,如夢似幻,好看極了,她站在花霧的盡頭看他。將他臉上的面具拿掉,
“原來是個好看的公子,”她笑著說。
“公子,我…我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看你的服飾不像我們南枂人。”容姝有些支吾,不敢看他,她輕輕的暗搓衣袖,她心里緊張的時候她就會這樣,
“我是上京城來的,在下姓林,名長風”公子淺笑,
“林長風,”容姝輕聲念出來,
她又第二次見到他了,他是來迎親的使者,她卻不是嫁給他。她在轎子里無聲的哭了好幾天。后來他們從懸崖上掉了下去,等待他們的是深不見底的淵水。
“我們一定會化成比翼鳥在天際一同飛翔的,越過漫山遍野的繁花,越過白雪皚皚的雪山,越過荒無人煙的大漠。越過川流不息的海域,飛到天涯海角,去看世間的種種,去到世界的盡頭。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他說道,
后來他們都沒死,他來到了宮里看她,他帶了一個銀制的面具,看到她成婚了,他也死心了,去了東臨,那是她在上京見到他的最后一次。他們錯了好些年,錯了繁花的盛開,錯過了秋日的黃昏。
蕭珩坐在床邊看著她,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淚水不斷的往下流,他只得輕輕試去。她艱難的睜開雙眼,向世界醒來。進入的她眼簾的還是蕭珩。
“容姝,你醒了,”蕭珩笑道,
“嗯,”她輕聲說道,轉頭向里邊去,不再看蕭珩。她想總有一天她一定要離開這里,她要去東臨,她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難道她還要一輩子困在這荒山野林的地方嗎。這一次她要自己做主,決定她的命運。這一次她要自己選擇。她要去找長風,他的臉,流了好多血。下落時候他把她抱在懷中不讓她被木枝刮傷,可是他卻不知道被刮傷了多少。他臉一定是留疤他才戴那個銀制面具。他用命愛她,她又怎會在意他是不是難看了呢。
“容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蕭珩看著她突然轉向里邊不理他又沉默不語的,便開口問。
“我沒事,”容姝說道,
“你怎么掉落河里去了?”蕭珩問。
“我站在河岸,突然有人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就直接掉下去了,力道很大,我沒看清是誰。”容姝說道。
“這件事我們須得好好查,是誰這么歹毒想害你,”蕭珩說道。
“由你們去吧。”容姝說道,
“我以后就跟著你,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這次是我大意了。”蕭珩說道。
“我來這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無冤無仇的。也不知道誰會這樣對我。”容姝說道。
“我以后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傷害了。”蕭珩說。
“多謝,”容姝說道,
“你是我妻子,”蕭珩說道,
這句話讓她聽的格外刺耳。她只想做那個人的妻子。以前她不記得了,她可以不怨天尤人的在這里跟蕭珩過一輩子,也許會慢慢去接受他。給他生兒育女。可是現在她已經記起來了,她不能再辜負長風了。
這時蕭廷和顧玉等人都走了進來,他們兩個連忙從床上下來,正襟危坐到桌邊上。
“容姝,感覺好些了吧。”蕭廷問。
“好多了。多謝兄長歡心,”容姝說道,看著他們,發現顧玉看她的眼神有些閃躲。她對上顧玉的眼睛。顧玉被她看的心里發慌。她自然不是怕慕容姝,她怕的是蕭珩,若是蕭珩知道了,會不會從心里覺得她是個惡毒的女子。從此看到她都嫌棄。
容姝想好生奇怪,平時她來我這里都是盛氣凌敵的,一副大小姐的做派,有時還會上下打量她一番,像看犯人一樣的。怎么今日有些局促起來。
蕭珩也看著她們兩個,他發現顧玉的在袖子里的手好像有些顫抖著。緊張不已的樣子。
“你好了,我們就放心了,蕭公子也放心了,他總是很擔心你的。”顧玉緩緩說道。
“是啊,你一不見,四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就別生他氣了。”蕭廷也說道。
“剛才不過是跟他鬧著玩呢。”容姝笑道。家丑不可外揚。
“對了,四弟,我有件事跟你說,”蕭廷說道,蕭珩看著容姝,
“你去吧,”容姝說道,蕭珩跟著蕭廷出去。
房里只剩容姝和顧玉和她的幾個丫鬟了。容姝有些渴便倒了一碗茶上,緩緩喝下,又看著顧玉,
“三小姐喝茶嗎?”容姝說道,
“我不喝,”顧玉說,容姝已經倒了一杯給她了。
“請,”容姝把茶水遞給她。顧玉只得伸手去接。她還沒接住,容姝突然放手,茶水倒在顧玉身上,
“大膽,你竟然這么對我們家小姐。”顧玉的貼身丫鬟厲聲說道,
“都出去,”顧玉向她旁邊的丫鬟說道,她們猶豫了一下只得出去。等她們都出去之后,顧玉猛的跪了下去。
“是我鬼迷心竅推你下河的,我求求你,不要說出去,若是這個事傳了出去,我們顧家莊的臉豈不是被我丟盡了。我大哥大善人的稱號也會沒有。蕭珩也會對我恨之入骨的,”顧玉說道,她眼角有些淚水。
“你為什么要害我?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容姝說道。她看到顧玉驚慌的神情又不敢看她。她心里早就明白了,而且推她的力道大,但那手卻不粗糙,她能知道是個女人的手。而在這里想害她的就算不是顧玉,只怕跟她也脫不了干系。
“我就是看不得你們夫妻好,我想只要你不在了。或許我…或許蕭珩就會可能喜歡我一點了。”顧玉說道,
“為了個有婦之夫,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值得嗎?”容姝問道,
“我從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深深的迷戀上他了,我也迷失了自己,”顧玉說道。“我求求你,不要說出去,若是說了出去,我二哥和蕭珩他們都不會原諒我的,”顧玉說道,她大哥是個“大善人”顧臉面也寵愛她,可是她二哥卻是個明事理的。又很是仁義。
“我知道你愛慕蕭珩,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迷失自己,其實你家產萬貫的,顧家名聲又好。你可以去尋一個仕途的如意郎君,做個正妻,相夫教子的。或者你也可以找個武功強的夫婿。與你哥哥鎮守家業。”容姝說道。
“可是愛誰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我又何嘗不知道蕭珩的情況。我也很痛苦。”顧玉難過的說道。
“慕姑娘,我對不起你。如果你要是告訴了蕭珩這輩子他會對我恨之入骨,我家族的顏面也被我丟盡了,我是活不下去的。”顧玉說道,從頭上拔出簪子要往自己頸上刺去。
“你這是做什么?”容姝尖刻的問。
“我只想求你原諒我,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對你不敬。不會再生出這般歹毒的念頭。”顧玉哭道,
“罷了,這都是命吧,你起來吧,我不告訴蕭珩就是了。”容姝看她可憐樣的忍不住說道,其實她也知道顧玉不過是作作樣子,她哪里就真的會尋死了。只是她理解這種愛而不得的感覺。女人何必為難女人。
“慕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顧玉給她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忽然覺得慕容姝看起來很有母儀天下的氣度。她會寬恕別人,會放過別人。會容納別人。就像東流之海容納百川一樣。這時她才發現,她其實一點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她的儀態,她的姿容,讓人無可挑剔。顧玉想,他們從上京城來的,那可是都城。她一定是個王公大臣家的女兒。
“你以后不要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容姝說道。
“我再不敢了,”顧玉哭著起來。
“你回去吧,”容姝說道。顧玉便跟她告辭了。
顧玉回去之后,晚飯都沒去吃。她內心五味雜陳,一方面擔心容姝會告訴蕭珩,一方面又開始后悔。自己怎么能做出這種事,她原本是個明媚爽朗的女子,怎么就變的這般歹毒了。都說情字最傷人,古來今往不知有多少天涯斷腸人。她為愛迷失了本性。
顧大嫂見慕容姝還好好的便來找顧玉問。她把下人都退下去。房里只剩她跟顧玉。
“你沒下死手?怎么她還活著?”顧大嫂問。
“我原本已經推她下去了,她命大,竟一點事沒有,想來天不收她。而且她已經知道是我推她了。原本就算她看到也沒事。但是死人又不會說話的。”顧玉說道。
“啊…這可不妙,要是她告訴了你二哥和蕭珩他們,你二哥幾年前在街上碰到了蕭廷,兩人倒像親兄弟似的。只怕到時你二哥也不會站我們這邊,就是傳了出去對我們顧家也不好。”顧大嫂擔心的說道,
“我求她別說出去,不然我真是身敗名裂,無法見人了,誰知道她命這么大。”顧玉說道,
“她答應你了?”顧大嫂問,
“她答應我不會告訴蕭珩,只說讓我不要再做傷天害人的事。她真是能容人,跟她相比,我簡直無地自容。”顧玉說道,
“她竟然答應了?這可真是讓人意外。”顧大嫂說道,
“是啊,當時我萬念俱灰,驚慌不已,沒想到她卻答應了。若是家里的名聲被我弄壞了,只怕大哥也不會饒過我的,他最是個好面子的,她真是個好女子,怨不得蕭珩對她如此愛護。以后我可不能再有害她的念頭了。”顧玉說道,
“這樣的氣量真不是常人家的女兒能有的,她想的又周全,這樣一來不把事情鬧開,也是救了你一命,護住了顧家顏面。你還小我卻明白其中的曲曲道道。她也知道他們現在是做客寄人籬下的,蕭廷也在我們莊上過活,這樣也是不讓大家難堪,鬧了出來。我們又人多勢大的,他們幾個也討不到便宜。只是她自己卻受了委屈咽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大家都安生,現在的女子哪個受了委屈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顧大嫂說道,
“這次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不知道該如何答謝她了,”顧玉說道,
“只怕尋常的金銀珠寶她是看不上的。”顧大嫂說道。
“正是呢,須得好好想才行了。”顧玉說道,
蕭廷把蕭珩叫到了院子中,清風吹葉,草木蔓發,兩人在庭院中漫步。
“四弟,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蕭廷說道,
“你說吧,”蕭珩說道,
“你來陵洲時間也大半年了也知道這里離都城遙遠,陵洲向南五百里,有座名山叫浮玉山,那里草寇山匪戰山為王,橫行霸道,欺凌弱小。不僅在山路上拉住人留下買路錢,還打家劫舍的。上個月南莊的李員外家就被洗劫一空。上報了官府,官府又何嘗不想發兵去打他們,可是他們地勢險要,聽說他們山上主要首領就有兩百個人。手下的人馬少說也有上萬個。這次官府打算聯合顧家莊一起,去圍剿那些草寇。想把他們的窩端了。這是為民除害的好事。但我們這里可用之人卻并不多。”蕭廷說道,
“王兄的意思我明白,雖然我已經被父皇流放到陵洲了,父皇也不想認我這個兒子了。但就算我不是皇族的,我也想為民除害。永絕后患。所以這次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得上忙的盡管說。”蕭珩說道。
“你這幾年劍術倒大有長進了,前幾日我看到你在院中舞劍過,這次希望我們兄弟倆能并肩作戰,除去了他們,也是為百姓做了件好事。而且我聽說這次東臨和北幽聯合,一起出兵向上京城打去。只怕這里草寇的事朝廷是顧不上了。那兩方都是擁兵幾十萬的不容小覷,所幸,現在跟南枂和親了,要是西?沒被滅,那可真是四面受敵岌岌可危,父王在世時總是教導我,君可以不仁義,但臣卻不能不忠孝,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蕭廷說道。
“七王叔的事,父皇真是大錯特錯了。可是人死不能復生,王兄,我們須得看開些。”蕭珩說道。
“四弟,我現在問你,若是日后你能登上大位,你會如此嗎?”蕭廷問。
“王兄真是會開玩笑,我現在已經被流放了,不過是一介布衣。皇宮那里,太子再不濟還有九弟,再說太子現在恐怕無人撼動他的地位了。我現在就像二哥一樣。是父皇的廢子。”蕭珩說道。
“這太子,文過不了你,武過不了蕭瑜,再說聰慧天賦的我看蕭玨這孩子比他還強些。但祖制在那里,偏偏就是他了。”蕭廷有些可惜的說道。
“太子雖沒有什么才干,但他卻也不是個庸才。他生性善良,慈悲為懷,小時候在御花園看到受傷的野兔他都會抱去找太醫治療,有一年他養了一只很好看的畫眉,那畫眉羽毛是赤紅色的。眼睛那里卻是黃色的,我進他宮里去玩,見他畫眉長的好看過去逗它,那時我八歲,把它往空中拋去讓它飛,太高了,那只畫眉摔斷了腿。太子為此傷心不已。他雖然生我氣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跟我說話。但他卻不允許他宮里的人去告訴皇后,怕皇后懲罰我。那時他才六歲,若說仁慈善良,我們兄弟當中沒人能比得上太子,他要是登上大位,如果沒有洛家從中作梗,他斷然不會對我們兄弟下手。”蕭珩說道,
“他確實一點不像洛家人,也不像皇上。”蕭廷說道。
“我們扯遠了,這次跟你們去攻打草寇,我最擔心的就一件事。我怕容姝一個人在這里不安全,我得先把她送回去,但她夜里一個人她又怕黑,我若帶她去那更不行。”蕭珩說道。自從接近她,他才慢慢了解到,她并不是外表那么無所畏懼的,也不是那么事不關已高高掛的。她很怕黑,她也會做噩夢,或許是夢到了她故去的父王和母妃。每次她噩夢醒來,她都會摸索一下旁邊的他,知道他在旁邊她才會放心的入睡。
“這事還得你們兩個慢慢商量,你畢竟不像我,無妻一身輕。你看你,整天還得哄容姝,她一生氣又得說你。兩個人吵吵鬧鬧的。我真不知道你們天天被女人管著有什么樂趣。”蕭廷說道,
“她這樣才好呢。在上京城的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去她房里睡被她當眾趕了出來,真是讓我顏面盡失,”蕭珩說道,
“這確實沒得說了。不過感情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蕭瑜說道。
“說的也是,”蕭珩說道,
兩人又說了些話,看天色已晚,月色沉沉,蕭珩才回了房里。
他回到房里的時候她還沒睡下,坐在燈下看一本書籍,《尚書·牧誓》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與受戰于牧野,
西伯侯昌去世后,追謚號為文王,武王繼任。
武王繼任后,任命太公望姜子牙為國師,任命周公旦、召公、畢公及其徒弟們為百官,輔佐自己繼續文王的事業。
九年后,武王前去祭拜文王,自稱是奉文王的命令去伐紂,于是集結軍士前往伐紂。
在渡河的過程中,有一條白魚跳進武王的船里,武王將白魚進行祭祀。
渡河過后,人們發現朝廷上空有異象跳動,但其形象卻顯得無比雄渾。
那時候,八百諸侯紛紛響應武王的號召,也集合到一起,發現異象后認為“紂可伐”,而武王卻說:“還不是時候。”于是班師回朝。
回去之后兩年時間里,紂王昏庸暴亂,殺死了比干,囚禁了兒子箕子。朝廷內有官員帶著物資投奔到周。
這時候武王告訴各個諸侯說:“殷有重罪,可以討伐了。”
于是,武王帶領了軍隊向東伐紂,各諸
在甲子日的黎明時刻,周武王率領軍隊來到商國都城郊外的牧野,于是誓師。武王左手拿著黃色大斧,右手拿著白色旄牛尾指揮,說:“遠勞了,西方的人們!”武王說:“啊!我們友邦的國君和辦事的大臣,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以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的人們,舉起你們的戈,排列好你們的盾,豎起你們的矛,我要宣誓了。”
武王說:“古人有話說:‘母雞沒有早晨啼叫的;如果母雞在早晨啼叫,這個人家就會衰落。’現在商王紂只是聽信婦人的話,輕視對祖宗的祭祀不問,輕視并遺棄他的同祖的兄弟不用,竟然只對四方重罪逃亡的人,這樣推崇,這樣尊敬,這樣信任,這樣使用,用他們做大夫、卿士的官。使他們殘暴對待老百姓,在商國作亂。現在,我姬發奉行老天的懲罰。今天的戰事,行軍時,不超過六步、七步,就要停下來整齊一下。將士們,要努力啊!刺擊時,不超過四次、五次、六次、七次,就要停下來整齊一下。努力吧,將士們!希望你們威武雄壯,象虎、貔、熊、羆一樣,前往商都的郊外。不要禁止能夠跑來投降的人,以便幫助我們周國。努力吧,將士們!你們如果不努力,就會對你們自身有所懲罰,
蕭珩過來坐她旁邊,見她看的入迷。
“商紂殘暴,人人想討伐。商朝滅之,”蕭珩說道,
“紂王被女媧的圣像所吸引,頓時“神魂飄蕩,陡起淫心,自思:朕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縱有六院,參宮,并無有此艷色”.并在粉墻上題詩云,
鳳彎寶帳景非常,盡是泥金巧樣妝。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帶雨爭嬌艷,芍藥籠煙騁媚妝。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正是因為這個邪念,女媧才派了狐貍精擾亂天下,搞得忠義之士自身不保,天下生靈涂炭,以致最后失去了天下。商湯氣數盡之。”容姝說道,
“你這么一說,我倒又想起了如今局勢。北幽和東臨聯合攻打上京城。朝中又有洛溫這人,上京城現在真是像那時的朝歌。總有人想討伐。歷史都是重演的,同工異曲。只是這仗也不容易打到皇宮去,受苦受難的卻永遠是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些紛爭這些戰亂何時才是個頭。”蕭珩說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哪里會結束呢,只是有個好的君王,讓百姓能少受點苦罷了,我們作為皇族的子女,從小享盡了權利,同時也更要擔起責任。現在北幽跟東臨聯合,西?滅了。南枂的話,不知道王叔和太后如何做了。”容姝說道,
“慕王爺我曾聽人說他年輕的時候跟著兄長出征,是個戰神。我王叔說起慕王叔的時候都還是佩服的。盡管那時我們兩國還在打仗中。”蕭珩說道。
“他是我父王第九個弟弟,為南枂打下了大半個江山,后來我父王去了,前朝很多事其實都是他在掌控的,南枂跟上京不同,實行的是“軍管之治,軍隊在哪里,力量在哪里,力量在哪里,權力在哪里。不過太后跟他兩人又合不來,連城年紀小。太后現在垂簾聽政,只怕王叔很不樂意呢。說不定南枂朝局也比上京好不到哪里去。但只要王叔在,就還可以震懾很多人,再亂也亂不出乾陽城,王叔很賞識七王爺,七王爺去的時候,我聽說他在房中還嘆氣了許多,說那不是明王的死法。”容姝說道,
“我父皇我一直將他當作天一樣,仰望他,敬畏他,只是七王叔這件事…唉,那時朝局很亂,也連累了很多人。我那時一度消沉了起來,就沒有去南枂迎親。現在想來還是對不起你。”蕭珩自責的說道,
“其實一開始指婚給你的并不是我,是我妹妹慕容嬿,可是南枂跟上京城一直打仗不和這么多年,太后覺得上京是個龍潭虎穴的地方,處處危險,不舍得讓她遠嫁受苦,就跟王兄請求讓我來了。聽說她現在也出嫁了。嫁給了一個她心愛的男子,原本那個男子官位有些低微,可是太后愛女心切,到底讓王兄給他一路加封。”容姝說道,有時候她在想,是不是他們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沒去南枂迎親,而她則愛上了別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很慶幸是你嫁給我,讓我擁有了許多前所未有的快樂,”蕭珩說道,
“可是我們的婚姻其實很好笑不是嗎?”容姝苦笑道,
“一點都不好笑,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蕭珩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想離開這里了呢,我想離開你了呢。”容姝說道,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有你的地方我才安心。”蕭珩說道,為她的話感到有些擔心。
“我要你答應我,就算我離開你,你也會好好生活,好好去面對所有的困難。不許消沉,不許墮落。”容姝說道,
“我做不到,”蕭珩搖頭說道,不理解她為什么會說這些奇怪的話,但他能感覺到一點,那就是她想離開他了。她想去尋找她生命中的快樂和自由,想去尋找沒有約束她的地方,
“罷了,不說這個了,還是接著看書吧。”容姝說道,
“我們一起看,”蕭珩說道,
“武王伐紂后,終日不得安眠,噩夢連連,讓他的弟弟周公旦坐床邊為他解夢,他其實沒有從朝歌的那場噩夢中醒來吧。我們不看這個了,”容姝說道,正在書架上找,旁邊掉落了一本《神女賦》兩人撿起來看,
“屈子的楚詞詩賦我看許多,這本卻不曾看過。”容姝說道,
“這不是屈子寫的,我也從未看過。”蕭珩說道,
二人拿了書在榻上前看,青燈古卷,冷雨敲窗,夜深人靜燈影珊,窗前聽風寒,燭火搖曳已是更漏闌。二人不曾見過這類書,便一口氣將它讀完,已是三更天。
楚襄王與宋玉游于云夢之浦,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玉寢,果夢與神女遇,其狀甚麗,玉異之。明日,以白王。王曰:“其夢若何?”玉對曰:“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目色仿佛,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狀甚奇異。寐而夢之,寤不自識;罔兮不樂,悵然失志。于是撫心定氣,復見所夢。”王曰:“狀何如也?”玉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不可勝贊。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五色并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其盛飾也,則羅紈綺繢盛文章,極服妙采照萬方。振繡衣,被袿裳,秾不短,纖不長,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龍乘云翔。嫷披服,侻薄裝,沐蘭澤,含若芳。性合適,宜侍旁,順序卑,調心腸。”王曰:“若此盛矣,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
“風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間。既姽婳于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這兩句妙,”容姝緩緩說出來,轉頭看旁邊的蕭珩,
“只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蕭珩也看著她,目光深情如火。她自然知道他說的意思。臉一紅,燈火明明滅滅,搖搖曳曳。照映在他如玉的容顏。好看的眉眼,讓她不禁為之心動。
“看了大半夜了,就寢吧,”容姝緩緩說道,
“我過幾日就要跟兄長他們去滅那些占山為王的草寇,為民除害。多則三個月,少則兩個月也就回來了。讓你在這里我有些不放心,這次你落水我看不簡單,”蕭珩說道
“我不呆在這里了,我們已經打猶顧家莊好久了,明天你送我回去,你再去跟王兄他們上山滅草寇。我讓夏棋過來陪我,我倒是很喜歡這姑娘,心思單純,善良,人也長的秀氣。”容姝說道,她既然答應了顧玉,她便不想把事情說出來。
“那只能這樣了,夏棋陪著你,我也放心些,”蕭珩說道,
“嗯,”容姝回了一句,兩人又說了會話。才吹燈安睡。
第二日,蕭珩和容姝向顧大莊主告辭,顧大莊主還想苦留他們多住幾日,也想再為妹子想想辦法,看事情還能不能有個轉機,他們執意要回家去,大莊主不好再強人所難,只得讓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