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只得帶領眾士兵打上山去,并拿著矛盾護著。公子羽第一個騎馬去追那陳玄禮,他們跟在后面。一群士兵沖上山去,
他們一路上去卻沒有草寇阻攔,暢通無阻,除了蕭珩蕭廷覺得不妙之外,顧武等人卻都只當那些人怕了,個個斗志昂揚的,只當已經活捉住陳玄禮了。
到了半山,前面是個空地,罕見的沒有草木的道路,四周是高石高林。蕭珩一路不敢掉以輕心,
“不好,我們是追那陳玄禮上來的,這里的路跟剛才不同,是個大空地,得讓他們多加防備。”蕭珩說道。
“正是”蕭廷說道,
突然四周有利箭向他們飛來,前面的山林還有一塊大石頭滾滑下來,眾人心里大驚,頓時明白,陳玄禮是故意出來讓他們看到又故意讓他的兄弟打輸,好讓他們這些人以為自己勝了便乘勝追擊。
心里又氣又急,公子羽跑在前面已經不見人影。蕭珩等連忙躲開那快滾落下來的大石頭,那石頭還是壓死了他們其中好些人。他們又拿盾圍在一起。只是那些利箭一直飛下來,像空中的雨點一樣密密麻的。他們又死了許多人,蕭珩只得拿劍抵御,不時有利箭從他的旁邊飛過來,十分危險,他跟蕭廷背對背擋著那些飛箭,
“這回中計了,那公子羽又不見人影,只怕被他們捉了去了,我們就不該追來,”蕭廷說道,
“都怪我沒阻止公子羽,”顧武在一邊喊道,只是他們藏身在高石密林的,我們只能抵御讓他們放箭射死我們?”顧武自責道,
“我看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讓眾士兵把想辦法去拿那些草木枝的,放火燒山。”蕭廷說道,于是顧武吩咐士兵讓他們拿盾護著去旁邊拿起那些枯枝草木做成火把,他們身邊不斷有士兵紛紛倒下,坐以待斃只會死的更多。
他們做成了火把于是他們點火向那些密林丟去,登時火把見了枯草便燃燒起來,空中的箭果然少了許多,想來那些人去救火了。蕭廷剛松了一口氣,便有一支利箭向他們飛過來。他連忙推開蕭珩。兩人倒在地上。蕭珩抬頭看著箭發出的方向,有些眼熟,正是陳玄禮,他一直在密林中看他們。想找得機會就對他們下死手。
大火逼退了他們,他們那些人收兵回去,這時蕭廷等人才敢帶人追擊上去。
火燃燒得越來越旺,一發不可收拾,火光沖天,林中生木被燃燒發出一陳陳黑煙。大火肆意地燒著,濃煙滾滾。那熊熊大火仿佛發了瘋似的,隨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一切,大火無休無止地向周圍蔓延。燒死了許多草寇,他們叫聲連天。紛紛撲倒在地上,想讓泥土將滅了,泥土卻也是熱的,滾燙的像火山巖漿一樣。慘叫聲叫滿了整座浮玉山。
“這火會將整座山都燒了,已經不可控制了。我們趕緊退兵下山去,不然大家都沒命。”蕭廷說道,
“可是公子羽卻不知道在何處,他可是葉知州大人的兒子。”顧武說道,
“難道要為他一個人舍了這么多士兵的性命?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嗎?”蕭廷說道,
“罷了,若是他死了,知州一定會怪我家沒有護著他,不盡力救他性命,他們是官,我們是商,本就斗不過的,這樣一來知州不會放過我們顧家莊,現在只能我帶一隊兵馬去找他了,你們兩個去山下守,想來陳玄禮也會帶他們的人下山去的,這火光沖天的,他們留在身上只有死路一條。他可不是求死的人。”顧武說道,
“你怎么這么說,顧二哥,我們稱兄道弟這幾年了,自從我來了顧家莊,你待我沒有虧過,我怎能把你一人留在山上,未免太不講義氣了。我們一起去吧,就算遇到陳玄禮他們了,多個人也好對付他們些,也多個主意。”蕭廷說道,
“好兄弟,這次是我們計策錯了,唉,”顧武嘆道,
“四弟,你帶人下山去吧,守在路上就是。”蕭廷向蕭珩說道,
“我若再不去,他們群龍無首,兄長你們千萬小心,遇到了陳玄禮也可以不跟他硬來,先和他周旋,我們手中有人質,諒他也不敢下死手。”蕭珩說道,
“我們會的,”蕭廷說道,就跟顧武帶了一些兵馬去找公子羽他們。蕭珩則是帶人往山下走去,眾人看到火勢巨大,都紛紛加快速度往山下跑去,連滾帶爬的,叫聲不斷。只恨自己沒有插上翅膀,飛了過去。
蕭珩帶兵在山下四個路口守著,只說有人出來立刻活抓,每個路口都紛紛有些草寇,蕭珩在那里等了半日,這山眼看燒了半座山了,他心里開始為蕭廷擔心。他們一人都未見到出來,下來的都是一些婦孺和手下。沒有一個是頭領,又不知山上是什么情況,他正想要不要帶兵上去的時候,陳玄禮他們大數人馬下來了,有他的家眷和兄弟們。看起來有幾千個。公子羽果然被他們捉了。
“你是哪里來的小子?帶兵在那里是想活捉我們嗎?”陳玄禮看著蕭珩問,
“陳玄禮,你戰山為王,欺男霸女的,送了多少過路人性命,”蕭珩說道,
“這世道哪有什么對錯,哪分青紅皂白的。不過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陳玄禮說道,
“總之我在這里,今天你們不能出的去,”蕭珩說道,
“我們手里有葉知州的兒子,想來葉知州也不想他愛子就這么死了。”陳玄禮說道,看了看公子羽,他被五花大綁的,又是惱怒又是羞愧的,沒有一點剛剛神氣的樣子。
“我們手里也有你弟弟,你們放了公子羽,我們放了陳玄凌,”蕭珩說道,吩咐人將陳玄凌帶了上來,
“大哥,別管我,讓他們殺了我,你們趕緊押著那個知州的兒子走出去。只有他在,葉知州才不敢對你們追殺到底。”陳玄凌向陳玄禮大聲喊道,
這人倒是個有骨氣的,蕭珩想。
“玄凌,”陳玄禮喊,
“大頭領,我們做草寇的,哪天不是刀口上舔血過日子,早就料到會有些么一天了,死我們不怕,一會我們沖出去死命護著你,”陳玄禮旁邊一個兄弟說道,
“大家戰山為王的時候早就發誓過,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我怎能讓他們死獨自茍活著,再說落難的鳳凰還不如雞呢,見到這么多燒死的兄弟我心里也不好受,跟著我沒能讓他們過一天好日子,哪一天不是提心跳膽的守山。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陳玄禮悲痛的說道,
“大哥,世道不公,官逼民反。我們流落街頭沒有營生,飯都吃不飽,沒有四季的衣裳穿。是你這里收留了我們,我們才得以活到今日,不像乞丐一樣去吃人家的剩飯,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陳玄禮的一個兄弟滿眼含淚的說道。
“是啊,大哥,若是有安生的日子過,誰會做這些勾當,我們跟著你就沒有后悔過,反正是個死,不如沖出去將他們官府的那些人多殺幾個。黃泉路上也有個墊腳的。”旁邊又一個人氣憤不已的說道。
蕭珩聽了心里不是滋味起來,說到底,這世道變成這樣,還是他們蕭家的責任。他們身為人君,享世人之養。卻沒有治理好一個國家。讓百姓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說,又不能讓天下太平,朝局穩定,這才引起了多少戰爭,讓多少人家破人亡,民不聊生。正所謂君不仁,民不忠,國不存。
這時,蕭廷他們也騎馬趕下來了,他們卻是從別的路口下去的,他問了士兵蕭珩在哪個路口,方又騎馬向他走去。蕭珩見到他二人沒事,才放心起來。
陳玄禮看著他們又來了兵馬,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他在這里十幾年了,一開始他們只有幾十個人,第一年他們去召集人有了幾百個,后面上千個上萬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想來陳玄禮也不是沒理由的就做起草寇來了。”蕭珩向蕭廷說道,
“說的也是,再大的惡人都有好的一面,只是他們這些人殺了太多官兵,打家劫舍的索要錢財,不死難以平息眾人的怒火,朝廷和官府的威嚴何在?”顧武說道,又看了看他們手里的公子羽,他們找了半座山都沒看到他,原來被他們捉了去。這可如何是好?兩方對峙著,都在想計謀。
“陳玄禮,你還是下馬投降吧,這山四面都被我們的人圍住了,你們走不出去的。放下你們手中所有的兵器,”蕭廷說道,剛剛他們的人馬被燒死了不少。再說他人數雖還有許多,可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手中也沒有像軍中一樣的兵器,若是他們死拼,他們都死完了,也拼不過去。
“我今日跟你們拼了,也不會投降的,我沒錯,錯的是個不公的世道,錯的是朝廷,是當今皇上。我們窮人連飯都吃不起,王公大臣們卻可以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這是什么道理?”陳玄禮不屑說道。
“是條漢子,”蕭廷說道,心里也由衷佩服他。
“我那弟弟你們要殺就殺了吧,隨后我也會殺了這個知州的兒子給他陪葬。不虧”陳玄禮說道,
“你真是執迷不悟,”蕭廷說道,
“我來會會你吧,小子,我聽說你殺了活閻王。看看你有多少能耐。”陳玄禮說道。
“好啊,”蕭廷說道,
“大哥,你不能先上,讓弟兄們一個個先來,為你開路,若是能拼死殺了顧武和這兩個小子,我們倒有勝算了。”陳玄禮旁邊的一個兄弟說,
“好,兄弟小心,”陳玄禮說道,
于是他旁邊的兄弟便向蕭廷打去,剛剛他們兩個交手過,打了幾下就假裝跑回去。這次他用盡全力跟蕭廷打,一心想把蕭廷打下去。不過蕭廷畢竟是個訓練有素的,打了上百個回合就將他打了下去。
“還有誰?”蕭廷說道,陳玄禮旁邊又出了一個兄弟,打了幾十個回合,蕭廷又把他打了下去。這時從陳玄禮他們后面人中走出來了一個和尚,拿著一根禪杖。
蕭珩一看,這可不就是那天上去比武招親的那個和尚,想不到他竟然在這里落草為寇。
“看來這里不僅有草寇還有和尚。”蕭廷說道,
“我嘛是個俗家弟子,無道無德,我的法名是無德,哈哈哈,”那和尚笑道。滿臉的肉堆在一起。
“他那禪杖還挺厲害的,不可大意,”蕭珩向蕭廷說道,
“放心。我心里有數,”蕭廷說道,于是跟無德交打,
場上兩人一杖一槍的,打的誰都不落下風。槍光如電,蕭廷斬向敵人。槍身寒光閃爍,刺人眼目,仿佛一道閃電劈向天際。槍鋒猶如利刃,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戰斗場面異常激烈,他們縱橫交錯,劍招犀利,身法靈動。無德舞動著手中的杖,使出各種獨特的杖法,攻守兼備。杖與槍相交,發出一連串鏗鏘的撞擊聲,令人心潮澎湃。
蕭廷心想此人比活閻王差不了多少,雖然他身材肥胖,但打起來動作倒是不蠢笨如豬。那杖在他手里竟像一體似的,無德向蕭廷打去,他的力道之大,竟將蕭廷壓了下去,蕭廷只得死死的抵御著。然后脫身趙時機,他想只要先打落他手中的禪杖,就好辦了,于是蕭廷招招快準的看向無德,刺穿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一下子軟綿的垂下去,骨頭斷了,若不及時治療只怕就廢了,無德只得一手拿杖,忍痛跟蕭廷打了十來個回合,蕭廷一招將他的禪杖打下,長槍對著他喉嚨,無德知道已然輸了也無心再掙扎起來。便被他們方的人俘獲去。
他們又出了幾個兄弟,這次是顧武上場,都不堪受用,顧武殺了幾個武力不精的人。
陳玄禮想不能再讓兄弟們再死了,還是他上,于是他便拔出隨身的劍上場去。
“這個人就讓我來吧,”蕭珩說道,
蕭廷和顧武點了點頭說道,“殺了他也無妨,”
蕭珩拿了他的劍上到場中,看著陳玄禮。兩人對峙著,
“我不殺無名之鬼,你是誰?”陳玄禮問道,
“蕭珩,也許是我殺你,”蕭珩說道。
“小子,口氣不小,看打,”陳玄禮說道,便騎馬向蕭珩打去。蕭珩也迎接上去。
眾人看著他們兩個,都是拿劍,在兵器上倒是誰也不輸于誰,
激烈的斗劍穿梭在虛空中,蕭珩手中的劍尖飛舞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緊繃起來,在空中形成一片暗影,劍芒比弩更加利練。劍尖攻衛,劍腰絞崩,以須臾間速度完成,雙方針鋒相對,一劍揮出、一劍削出、一劍橫掃、劈落而下、長劍千刀萬剮。劍氣逼人。
陳玄禮雖已是中年,卻有些巨大的力量,但他終究不是習武之人,身手還是沒有蕭珩那般敏捷。兩人打了一百個回合,眾人看的驚嘆不已。蕭珩將陳玄禮踢下馬去。迅速拿劍指向他的喉嚨。
“老了,連個小子都打不過了。”陳玄禮陰笑道,語氣中有些作苦。
“今天是你罪有應得,你們不該落草為寇。”蕭珩說道。
“世道不公,不公的地方就有壓迫,有壓迫的地方就有反叛。你一劍殺了我吧,擒賊先擒王,殺了我就是殺雞儆猴,留下我那些家眷和兄弟們的性命。他們有罪,但罪不至死。”陳玄禮說道。
“公道自在人心,這個我們會查,不會冤枉他們,”蕭珩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陳玄禮說道,
“我聽說你以前做官,還是平安洲縣令,可是后來怎么當草寇了呢?我很好奇。這其中的緣由。”蕭珩說道,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陳玄禮說道回憶起來,
原來他從小家境清寒,但他卻喜歡讀書,孜孜不倦,后來也中了名次,沒有名落孫山,上面便派他到平安洲去當了縣令,做到第二年的時候,一場大雨把他們縣的河堤口給沖毀了,于是他們向上面稟告,朝廷倒是派了兩個欽差官員下來,還拿了銀子說是修河的,那兩個官員來了之后每日在平安洲就是吃喝玩樂,正事不做,也沒提修河的事,陳玄禮就跟他們提了,他們怒不可揭,原來是因為陳玄禮沒有給他們“見禮”見禮就是給他們銀子財寶,他做官不過兩年,一年的俸祿養一家人都不夠,家里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哪里來的閑錢去給他們“見禮”
于是那兩個人整日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說他不懂事,絕口不提修河的事,也沒有拿出銀子,他想向朝廷告發,那兩個人只說他們上面有人并不怕他,后來他只得讓民眾去府衙門口敲鼓,說修河的事,那兩個人怕事情鬧大了,于是就拿出了朝廷前來修河的銀子給他們去修河,陳玄禮雖也是監工,但買材料什么的他們從不給他過目,只讓他每天在河邊看幾眼就走,后來他們那條河修好了,眾人歡喜,可是高興沒幾天,過了一個月又下了一場雨。沒有之前的雨大,又把河堤口剛修好的河堤給沖走了,大水勢不可擋,淹死了河下上百家人,陳玄禮這才知道他們偷工減料的克扣銀子,買的那些材料都是虛廢的,他們修河也不過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做做樣子罷了。他們貪了銀子又出了這許多人命他們便把罪責落陳玄禮身上去,只說他監管不嚴,陳玄禮這下是有口難言,氣夯破胸脯。
他們原比他官大,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知道他們想給他安罪名把他關入大牢,于是他就寫了一份這兩個人來到平安洲的所作所為的罪狀告到知洲那里去。希望知洲能救他一命,都說墻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的,他們上面都是官官相護,一環扣一環的。知州不僅沒把他的那份罪狀交上去,還告訴了那兩個人,讓他們想辦法讓他閉嘴。
他們就趁夜讓士兵穿上黑衣服蒙面殺到他家里去,他父母年老跑不得只說等死,讓他們兩兄弟趕緊跑出性命去。他們這才跑了出來,東躲西藏風餐露宿的,平安洲還貼滿了捉拿他們畫像和通緝令。他這下跑了他們更是有持無恐的把罪名落到他身上去,只說他畏罪潛逃。
后來他知道,上面派來的那兩個人竟是洛丞相的人,洛丞相誰不知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他說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的。他知道永遠都討不回公道了,他們躲藏了很久,有時住破廟里一段時間,有時住荒無人煙山野里,后來他們在一個小村莊,聽見有兩兄弟在那里吵鬧,說這世道沒法活了,做官的不像官,做皇上的不像皇上,他一去問,原來是他們去給一戶員外家做工,工錢少給了幾天,他們去府衙說,府衙只說已經給夠了,那員外早就送了一份禮物去給府衙過,真是狗官奸商橫行,專門欺壓他們這個手無寸鐵的百姓,壓榨他們的苦力,交稅又重,想辦法收索民脂民膏,一針一線的。絞盡腦汁想辦法從他們窮苦百姓口袋里榨出一分一厘錢。拿去吃香喝辣的,要金的要銀的,還看不起他們窮苦百姓,只要他們一鬧事就稱他們為“刁民”“賤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好不好的打一頓往牢里丟去,讓他們受受皮肉之苦。
世道艱難,于是他們便決定不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幾人便一起合伙著做些營生,既然正道走不通,他們就走反道,他們首先劫持了一些過路人將他們的錢都拿了,后來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便一起上了山去,又劫持了一些員外家里,把他們錢財都拿了去,也打死過人,既然每條路都是通往地獄,還不如做的絕些,反正已經是死罪亡命天涯。這輩子都見不了光的。再后來他們就到了浮玉山。他們立下了規矩,管理起來。慢慢的就召集了萬來人。
蕭珩聽了后心里五味雜陳,十幾年前他甚至不到十歲,這些事他是從來不知道的,只是一想到那兩個人是洛溫的人,他就理解了,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事情。他有時不懂為什么父皇會愿意重用這樣的奸臣,可是帝王之術可不就是“制衡”朝中諸多勢力需要互相制衡,一失去平衡就會打破整個局勢。聽了陳玄禮的事,他們確實作惡,可是他們大多卻也是被逼的。是為官的逼得他們走投無路了,他正想著,陳玄禮趁他沉思,抓住他的劍往自己喉嚨刺去。
“你…你為何這樣?”蕭珩叫道,
“我只求一死,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家眷,”陳玄禮說道,
“他們婦孺孩童,我答應你,保全他們,”蕭珩說道,
“那我就死也瞑目了,”陳玄禮說道便無力的倒在地上,喉嚨上的還在冒騰的出來,流了一地,
“爹,”陳玄禮的小兒子和他妻子沖跑出來,往他身上撲去哭了出來。眾人看了都心生不忍,蕭珩看了心里也很是難受便走開了。
“我答應了陳玄禮,保全他家人,”蕭珩向顧武等人說道,
“他這般英勇,不該絕后,我們把他家眷都放了,他那些兄弟有想留下來進軍營的,就讓他們去當兵,往沙場上送去,有想走的,便警告他們回家過些營生千萬不可在落草為寇了。”顧武說道,幾人都點頭同意,于是他們又把公子羽給解綁,公子羽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只是有些輕狂,看到陳玄禮一家心里也不是滋味,便同意放過他家人得了。他剩下的兄弟們都一一查清,實在是罪責過重還是殺了,輕的就讓他們回家去。他們心情都很沉重,沒有半分打贏取得勝利的喜悅。
他們抬頭看了一眼浮玉山,大火還在山頂熊熊燃燒著,有罪的是人,受害的還是無辜的草木,山中有的是百年的參天大樹,更有許多奇花異草的,只怕也留不住了。他們終于剿滅了草寇,讓過路的人不再那般把心提到了嗓子上,也讓多少人睡了安穩覺。
陳玄禮的家人決定把他帶回平安州去埋葬,那是才是他的出生之地,可是他也是毀滅在那里的,他們一行人向他們跪謝便哭咽著上路了,
他們吩咐士兵把那些死去的人都好好埋葬,士兵們挖了一個大坑,將那些人埋起來,不管是敵是友都將他們埋進坑里去,讓他們的尸體袒露在山林野外的,會成為群鴉的盛宴,嚴重的甚至會導致瘟疫。
蕭珩他們也收兵回去,陳玄禮是拿他的劍自殺死的,他耷拉著腦袋坐在馬上,蕭廷知道他說不定又想起鎮北候的死了,便走到他旁邊希望可以開解他。
“你說還怎么去定義去評論一個人是好是壞呢?像陳玄禮這樣的,前面他是個好人,他甚至想做個好官,為民做事,可是卻被他們顛倒黑白的陷害,無處安身,最后只得淪為草寇,”蕭珩想蕭廷說道。
“世上人是最難定義的,若是一個人他是個壞人,可是他裝了一輩子好人,那我們就不能說他是壞人,人難做,好人更難做,做了九十九件好事,后面做了一件壞事,人們就會將那九十九件好事忘記,說他也做了壞事。不算個真正的好人。”蕭廷說道,
“一個人到底是有幾面的?哪一面才是真正的自己,”蕭珩說道,
“哪一面都不是,人都是戴著面具活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蕭廷說道,
“我總是不及你看的多,好壞實在難以評價,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歷史是讓勝利者來寫的,”蕭珩說道,
“公道自在人心,佛家有云,壞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人卻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成佛,所以自古沒一個好人是好當的,”蕭廷說道,
“世人難行,如果勝利不能讓我們感到喜悅,或許我們的勝利并不是真的勝利。它既沒有榮耀,也沒有歡樂。”蕭珩嘆道,
“四弟,你何時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男兒應該果斷勇敢,你怎么有些婆婆媽媽起來。”蕭廷說道,
“以前住在九重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知民生艱難,不知世道荒涼。就是聽說也只是聽說,現在我到了這里,身臨其境才能明白,”蕭珩說著,又念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君住九重宮,不知世人難,”蕭廷說道,
“這是你自己說的,你把自己當詩人了,我卻沒聽過。”蕭珩說道,
“也是從古書里杜撰過來的,世人詩歌文章的,杜撰的也實在多,難道偏偏我就不能杜撰了?”蕭廷說道。
“說的也是,”蕭珩笑道。不一會兒,公子羽和顧武騎馬上來趕上他們。
“這次是我大意了,若是不追他們,只怕也不會中了埋伏,更不用做到放火燒山的地步了。可惜這些人死傷無數,山上那些花草樹木的,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暴風雨了,好不容易才長的那么粗壯高大,卻一朝被毀,雖說草木無情,可還是讓人嘆息。”公子羽說道,他的臉色沒有出發時候的那般神氣了,像只斗財的公雞。
“戰爭本來就有無數的死傷,這是避免不了的,火是我下令讓他們燒的,總而言之,每個人都有責任,”蕭廷說道,
“命中有此一劫,總之,剿滅了草寇是件好事,這下我們出門不怕他們半路攔截了。”顧武說道,
“也算是將功低過吧,如果殺了一個壞人,救了兩個好人,那么就算是在做好事,”蕭廷說道,
“蕭公子這是會語能言的,與人相處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公子羽說道,
“不過是實話罷了。”蕭廷說道,
“明日我們就起營回陵洲吧,還論功行賞的就行賞,草寇有罪的就罰。趕緊把這一切都結束,”公子羽說道,
“說的也是,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對了,那條河的源頭那里我去看過,河水清澈涼爽,夏天跳下去是最好的了。”顧武說道,
“一會我們回去就去那里洗洗身上的塵土,”蕭廷說道,眾人都點頭稱好。
第二日他們便起營回陵洲了,葉知州知道他們大獲全勝,幾人都安好沒有受傷的很是高興,那些戰死的將士則是給他們家拔去銀兩。有功的人則是給他們賞賜。又將一些作惡罪不容赦的草寇關在大牢里只等秋后問斬。這件事情總是靠了一段落。
顧大莊主知道草寇被滅了,浮玉已經被一把火燒了,大喜,日后他們出門可就不再擔心了,于是他備了好酒好菜給眾人,在顧府大開宴席,要讓各位好漢喝個三天三夜,不醉不歸。這一切蕭珩都覺得索然無味,他心不在焉的應付著,他心里只想容姝,他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他吃了頭桌宴席便向眾人告辭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