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歡迎一下久違的插班生吧,大家,等下要活躍(high)起來哦!”
空蕩蕩的教室里,針的聲音落地可聞。
原本就足夠陰冷的走廊上,氣溫似乎也莫名其妙的跟著下降了幾度。
至少是讓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教室里面冷冰冰氣氛的乙骨憂太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盡是些怪人怪事,雖然平時隨處可見的那些怪異的確因為自己“到達了正確的地方”而減少了,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在這里得到改變嗎?
他偷偷摸摸的瞟著摸著墻壁上一道深印,露出懷念表情的霧下忍。
……他有聽說過的,在五條家暫住的那幾天聽說了對方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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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霧下是家主還在高專時就認(rèn)識了的朋友。”
額頭上已經(jīng)生出一些白發(fā)的女人慢騰騰的幫乙骨憂太打掃著房間。
說是打掃,其實只是來幫忙鋪上被褥而已,其實房間里面非常干凈。
乙骨憂太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抬手指了指矮桌,抹布上的水滴落在盆里,乙骨憂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矮桌上厚厚的書本和一個相框,相框里的照片被玻璃仔細的保護了起來,看上去有一些年頭了,但清晰像是昨天拍出來的一樣,擁有者應(yīng)該很愛護它吧。六個年輕人和一個年紀(jì)比他們大了不少的女性在里面笑的很開心。
乙骨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被圍在最中間的那個人正是面前的女人,而相框上刻著一句話。
【灰原雄贈花見,祝三十六歲生日快樂。】
“還在高專的時候,家主還會記得帶朋友回來住,哎呀,那會家里可真熱鬧啊,居然會為了我這么一個人……”
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花見笑了起來,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的焰火,有晶亮的東西從她的眼里一閃而過。
“不過,到了后來也就來的少了,是吵架了嗎?家主也沒有再提到過要帶朋友回來過夜的事。”她用布擦干凈照片外框上落下的細微灰塵,手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上面的人影,然后珍惜的放回了原位。“總之就是沒有再回來過了,不過這個房間倒是一直保留下來。”
“不管怎么樣,你能住進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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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乙骨憂太的回憶結(jié)束時,霧下忍已經(jīng)把手掌在他眼前揮舞了好一會兒了。
他笑瞇瞇的看著面前這個因為被發(fā)現(xiàn)跑神而漲紅了臉的年輕人。
還是個小孩子呢,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還在讀高中才對。
霧下忍想著,自然而然的就開了口。
“怎么了?有點緊張嗎?”
乙骨憂太猶豫的點了點頭。
“沒關(guān)系的,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霧下忍拍了拍少年人有些瘦弱的肩膀,然后在一直警惕著他的祈本里香猛的蹦出來咬他一口之前前松開手,然后抓住了拉門,“還有一件事情。”
“是?”
乙骨憂太有些迷惑的看著他。
“白色的制服很適合你也說不定,因為光是看著就會讓人有‘很帥氣啊’的感覺呢。”
霧下忍輕飄飄的說著,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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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按照所有的程序來講,一切都應(yīng)該是會平穩(wěn)運行的。
但偏偏,和霧下忍暫時成為搭檔的那個人是五條悟。
面對乙骨憂太看過來時臉上求助的神色,霧下忍拿手肘捅了捅五條悟,低聲詢問,“喂,五條,你沒事先告訴他嗎?”
詛咒只能靠詛咒來祓除這種事情不應(yīng)該是來之前就提前告訴他的嗎?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
他試圖透過眼罩和五條悟進行一次眼神交流,事實證明五條悟在讓他失望這方面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抱歉啊,我忘了要把這事告訴學(xué)生們,”五條悟同樣小聲的回答,“不過我倒是有把乙骨扔到五條家去,他應(yīng)該有記得翻書吧。看在你的房間還保留著的份上就原諒我一回唄?”
這明明就是兩回事吧?
霧下忍還沒來得及怒噴兩句五條悟,就已經(jīng)有了仿佛腳下的大地都在跟著顫抖的感覺,教室正中央的黑板上,咒力所形成的漩渦中,一雙巨大的手伸了出來,然后抓住了那振直指向乙骨憂太要害部位的薙刀。
“憂太……憂太……!!!!(憂太……憂太……!!!)”
那聲音十分嘶啞,可以稱得上是一句刺耳,扭曲的音調(diào)依稀可以分辨出是變聲期時孩童所特有的,有些尖利嗓音。
然后,體型異常龐大的詛咒伸出了只有下巴的頭部,生著兩排尖利牙齒,不知為何沒有嘴唇的口部開合著,
“許しません……憂太をいじめて……!!!”
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霧下忍正打算讓學(xué)生撤走時,五條悟卻將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但在那張漫不經(jīng)心的笑臉底下,霧下忍的確聽出了對方略帶嚴(yán)肅的態(tài)度,
“怎么樣,忍。有自信嗎?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就是這種東西哦?現(xiàn)在后悔的話還是有機會退出的。”
“哈?你莫非是在故意逗我發(fā)笑嗎?五條(こぞ)。”霧下忍隨手將刀袋丟在了地板上,特質(zhì)砥石和刀面相交時幾乎要擦出火花。
他將打磨完畢的刀刃對準(zhǔn)了祈本里香的一條胳膊,然后壓低了身子。
“不過是區(qū)區(qū)這種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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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這位就是被‘最喜歡他了’的里香給詛咒了的新同學(xué)乙骨憂太,還有那邊作為乙骨君的監(jiān)護人兼職輔助監(jiān)督的霧下忍,你們也都認(rèn)識,所以就不過多介紹了。”
特級過怨咒靈短暫現(xiàn)身帶給學(xué)生(せと)的震撼感消退之后,值得他們所關(guān)心的就變成了另外的事情。
“……這樣沒關(guān)系嗎?”
特殊變異咒骸,現(xiàn)二級術(shù)師熊貓顫顫巍巍的開口,意思意思的貼了兩個OK繃在頭上假裝腦門被錘了個包。
“鮭魚。”
腦門上真的被打了個包出來的準(zhǔn)一級術(shù)師狗卷棘跟著贊同。
“什么叫‘你們也都認(rèn)識所以就不過多介紹了啊!’你這白毛混蛋!”
這是最后爆發(fā)出來了的是四級術(shù)師,身為少見的咒具使禪院真希,“快點向忍道歉啊!他肯定又是被你騙來才會當(dāng)輔助監(jiān)督吧!”
她會這么說也完全不奇怪,因為五條悟確實能夠干出這種事情的人,而現(xiàn)在,被狠狠譴責(zé)了的特級咒術(shù)師正努力的一邊試著掙脫裸絞,一邊若無其事的揮手解釋,“因為實在是好久沒見了嘛,放著忍一個人到處亂跑我實在是很不放心啊,畢竟是那種體質(zhì)呢。萬一死在某個不可見的小角落里就麻煩了。”
“會立刻形成的吧,靈場。這么一想的話忍要不要嘗試去山里死?剛好‘神隱’這方面也是你專攻的,說不定死了以后還能變成山神呢”
不出他所料的,霧下忍暴跳如雷了,他勒著五條悟脖頸的手越發(fā)用力,根據(jù)骨節(jié)泛白的程度可以看出他真的非常想空手突破對方的術(shù)式阻隔。
“居然還好意思說!你剛剛想用赫把我和那個特級咒靈一起彈開對吧!我都打算試試深淺了啊你這混賬!剛好這里也是山里,要是真的變成山神我第一個就把你小子當(dāng)成祭品啊!給我老老實實當(dāng)大柱當(dāng)?shù)剿罏橹梗 ?/p>
在五條家看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書,因此稍微了解了一些“人柱”這個概念的乙骨憂太抽了抽嘴角。
好過分的說法,這兩個人真的是朋友嗎?真的不是仇人之類的嗎?但他仍然在這種混亂的環(huán)境下堅強的找到了問題的重點,“監(jiān)護人的意思是……?”
“哦,那個啊,負責(zé)祓除咒靈。意思就是當(dāng)祈本里香即將造成重大災(zāi)禍,而你又無法限制住她,這種時候就需要忍來處理了,我以過來人的身份提出建議好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盡量不要造成這種結(jié)果比較好。”
乙骨憂太眨了眨眼。
“會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嗎?”
“不好的結(jié)果倒是算不上,當(dāng)然這是對我來講的,畢竟我是施暴者,身為受害者的咒靈的心情我完全想象不到,也根本不打算去想。”
霧下忍終于冷靜了下來,他氣呼呼的把被無下限崩了一個口子的太刀收回刀鞘里,到底還是耐下性子向乙骨憂太解釋了起來,“不過,大概會很痛。”
“什么意思?”
“咒靈一般都是負面情緒里誕生的東西。因為大多數(shù)都不存在‘生前’,所以只要等級與我相差大概一到二級,都可以很輕松的被我‘崩解’,可以稱得上是無痛去世。”霧下忍把最后一塊被壓碎差不多砥石也撿了起來,“但里香的狀況不一樣,她是過怨咒靈,身上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生前’的東西,如果并非是自愿解咒成佛……”
“好啦好啦,不要再嚇我的新學(xué)生了。”“五條悟把話茬搶了過去,“我都站在這里了,還覺得會有讓你動手的機會嗎?忍。”
“那你干嘛大老遠的把我叫回來,我在阿努伊咒術(shù)連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哎。”
“不過,不需要我真的動手當(dāng)然就太好了。”霧下忍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但是啊,如果真的無法挽回了,恐怕就算我不愿意也不行。就算拒絕了,老爺子們也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的把我引過去。因為是對怨靈類特攻啊,簡直就像是游戲里的屬性克制一樣。”
“真的由我來祓除。大概會一直重復(fù)下去吧,在徹底變成碎片之前的四小時內(nèi),她會在一直重復(fù)著生前被汽車碾過頭顱的痛苦的狀態(tài)下,同我作戰(zhàn),這樣子是沒辦法成佛的。”
“如果不想看見這種事情,那就努力變強吧,乙骨憂太。”
在霧下忍的視野里,頭發(fā)有些炸起的少年堅定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