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遲遲沒有進展,李新臺每天睡在辦公室,吃泡面,但每天出去走訪調查回來,辦公室里又干凈一新。
劉茂昌嘿嘿笑,說:“老大,這就是女實習生的好處,賢惠的嘞。”
李新臺攤在座椅上,往外面看了一眼,說:“你在兩個現場看見白霧了嗎?”
“什么?”劉茂昌問。
其實話一出口李新臺就有點后悔,他覺得自己被這個女實習生搞得有點神經兮兮的,劉茂昌又說:“什么白霧,我不知道啊。”
“她沒跟你說?”李新臺有點驚訝,劉茂昌和女實習生走得挺近的,李新臺以為她會先和他說。
“誰啊?小周啊?沒有啊,什么白霧?”
“她說她在兩個案發現場空氣里看見不明白霧。”
“怎么搞得那么玄乎,白霧?像電視劇里說的,女鬼所到之處,有白霧鋪道?哈哈。”劉茂昌干笑了一會兒,又問:“老大,你看到了嗎?”
李新臺搖頭。
“就她看到了?她是陰陽眼啊?”劉茂昌不太相信。
“行了,別搞這些有的沒的,去辦事。”李新臺趕人,劉茂昌走到門口了。李新臺想了想,又說:“把小周叫進來。”
“李隊,你找我?”周力權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見李新臺點頭,她推門進來。
“坐吧。”李新臺抬下巴點了點面前的椅子。
周力權連忙坐下了。
“你知道最近發生的這個案子吧。”
周力權睜大了眼,用力點了點頭。
“說說。”
周力權下意識找身上的本子,發現沒帶,猶豫了一會兒,在李新臺不耐煩之前開口說道:“四十年前在無雙縣的郊區一家養豬場發生一場大案,全廠工人全部死于廠內,經過調查,嫌疑人鎖定廠內一吊死的女工,判定她殺人后自殺。案發幾年后周邊的村子里突然發生一連串‘女鬼報復’的小案件,從村民受傷到財物丟失層出不窮,直到最近網絡上興起一陣疑案懸案討論,那起大案被列舉在其中,再次受到關注,而在本市里發生這兩起殺人案,兩個受害人都在網絡上發表過關于那個女工的……不善言論,而且都是被勒死。”
李新臺沒對她的總結表達什么觀點,問:“你相信女鬼作案嗎?”
周力權馬上搖了搖頭,“不相信。”
李新臺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遞給她,周力權接過,發現這份文件封面已經泛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她看了一眼李新臺,然后打開它。
“李隊,你們相信真的有鬼?”周力權看了一會兒后問。
“為什么這么問?”
“這份文件是那起案子過后村子里發生的那些女鬼報復案記錄,要是你們沒起疑,不會去調查。”
“什么鬼不鬼的,我不知道,但是兇手既然是針對和那起案子有關的人,而且還有要給那個女工報仇的傾向,不排除和當年那些案子有關。”
“會不會是她的家人?”
“她的父母早在她死后的一年里去世,經聯系我們得知他們老房子的舊址早就已經被夷為平地。”
周力權陷入思考。
“也有不相關的人故弄玄虛的可能。”李新臺說,與其說是跟這個實習生說,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他并不期待從這個女實習生身上得到什么靈感,不過和別人談話會讓他思路更清晰。
“當年的案子牽扯那么多人,那些工人的家人應該仇恨她而不是給她復仇啊。”
“按照現場來看,兇手迅速把他們勒死,很有可能是個男性,登堂入室卻沒引起警覺,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李隊,可是也可能是個女的啊,很多女性力氣也很大,而且不會引起警惕……”
“你是說是招妓?”
周力權沒回答,只說:“也不一定是認識的人,看電腦很入迷的話是不會感覺有人在旁邊的。”
“你是說那兩個人都是玩著電腦,沒注意到有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開了他們的房門,拿著作案工具走到他們身后,然后直接被勒死了?”李新臺嗤笑了一聲。
“我覺得他倆精神有點不好,長期待在家里,而且發表那種言論……”周力權說,還沒說完李新臺打斷了她:“我們辦案講究的不是你覺得,而是證據,你知道嗎,證據。”
周力權連忙點頭,說:“對不起。”
李新臺攤在椅子里。他搖搖頭,沒再計較,道:“最奇怪的是,兇手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痕跡,這一點還真像……”
“‘有接觸就一定有痕跡’。”周力權說。
正說著,劉茂昌從外面匆匆走進來,語氣有點激動,喘著氣說:“找到兩個受害人的關聯之處了!”
李新臺連忙站起身,看向他,說:“什么?”
“他們和同一個賣片的聯系過。”劉茂昌說,李新臺繞過辦公桌,他們往外走去。
周力權跟在身后,道:“麥片?什么麥片?”
“我真不知道,警官,一天有那么多人找我買,我哪里記得住誰跟誰啊。”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坐著,臉上惶恐又無奈。
劉茂昌把兩個受害人照片給他看,他搖搖頭,“我們都是在網上交易的,根本不會知道對方長什么樣子。”
“你的聊天記錄里有這兩個人。”李新臺說。
“他們怎么了?我可什么也沒干啊!我就是個臭賣片的,大不了,您關我幾天得了。”
“關是要關的,但是你要配合我們。”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在網上做點生意……那些片也不是我拍的,我就是倒賣,你知道,有很多客戶,我也是……”
來來回回就是這些囫圇話,李新臺發覺問不出什么了,白歡喜一場,不耐煩地就要走。此時劉茂昌突然說:“你這是什么?”
劉茂昌問的是那男人脖子上戴的一個奇形怪狀的吊墜,外面用的是細繩子環繞著,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李新臺看了一眼,沒看出來頭緒,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男人下意識把那東西攥進手里,說:“這就是一個吊墜,沒什么特別的。”
李新臺看他面色有異,嚴肅地問:“別耍小心眼,這里是警局。”
“這真是一個吊墜……不過是材料比較特殊,有些人就是愛好這些,我也是做生意。”
“做生意你把它戴著?”
“我這不是看有些有錢人也戴嗎,尋思著能亨通財運。”
“里面是什么?”周力權好奇地問。
“人骨。”
周力權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李新臺也有點驚訝,但沒有表現出來,說:“這種東西你們也敢碰?真是嫌命大。”
男人賠了個笑,說:“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不稀奇,我賤命一條,怕什么,試試歪門邪道沒準有用呢。”
“你那還有其它這類東西嗎?”李新臺問。
“有……沒有了,沒有了。”
“到底有還是沒有?”劉茂昌看他這個樣子就覺得沒說實話。
男人觀察著李新臺和劉茂昌的神色,試探地說:“有是有……您二位是感興趣?”
李新臺不動聲色地問:“你這些東西里,有沒有什么東西戴了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啊?”
李新臺看了周力權一眼,說:“比如霧氣,白霧。”
“這……我不清楚。”劉茂昌對男人怒目而視,男人打了個激靈,連忙又補充道:“據我所知是沒有,這些東西雖然看上去邪乎,但是也就是死人的東西,人都死了能做什么古怪,你們說的,我不知道。”
李新臺也稱不上失望,臨走時男人說:“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不會是陰陽眼吧,要不然,就是近視眼花。”
男人被帶走后,周力權說:“我沒近視,我視力很好。”
“小周,你再說說那個白霧是怎么回事唄,我好奇。”劉茂昌湊近說。
李新臺沒說話,也看向她,周力權說:“那天我第一次去案發現場,就在受害人家里看到了白色的東西在空中飛舞,我想說來著,但是……后來第二次去另一個現場,我很驚訝,因為也有,但是在警局和其他地方我都沒看到。”
劉茂昌努力回想了一下,說:“我記得沒什么特別的啊,只記得那兩個房子,臭得要死……小周,你不會真是那什么陰陽眼吧?”
周力權猶豫了一會兒,不確定地點了一下頭。
“什么意思?”李新臺問。
“我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