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號稱被女鬼報復的那些案子里,十五個受害人是男性,三個受害人是女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有人是突然生病,有的是受到不明物體的襲擊,有五個家庭財物丟失,不過有兩個后來說找到了。那段時間村子里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不過過了一段時間這種事又淡了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村子里的住戶已經大大減少。”
“因為被報復而離開?”李新臺坐在辦公桌前,此時他們正在召開案件討論會。
“有一部分原因,但不全是。這三十多年來,城鄉發展日新月異,很多農村人都搬往城市,而且因為那個大案,那座養豬場早早荒廢,也沒人敢在附近建廠,當地缺乏經濟產業支持,發展不起來,所以紛紛離開。”
“繼續。”
站在眾人面前的男實習生有點緊張,他是負責資料整理的,今天突然被拉上臺做討論總結,李新臺凌厲的目光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這個……哦,根據這幾十個涉案人員的口供,在生病之前和遭到襲擊之前,他們都看到了一個疑似女鬼的身影,身穿綠色上衣紅色裙子。而且最為嚴重的一個案子是一個男性村民,他突然上吊在自家房梁上,要不是妻子外出回來看到,他就要活活吊死了。他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上吊,肯定不是他自己想自殺。”
“他們都說女鬼復仇,女鬼向他們復什么仇?”周力權問。
“女鬼對自己的死不服唄,看誰都不順眼,她都是鬼了,你還要求她有理智?”男實習生說。
周力權不再開口,只將那些案件記錄的復印件看了又看。
李新臺朝男實習生點了點頭,男實習生坐回位置上松了口氣。李新臺看著面前的文件,念:“四十年前的那起案子,轟動一時,除了請假外派的員工,全廠三十四人死于廠內,三十一人男性,三人女性。兇手疑似為養豬廠女環保技術員,她吊死于工廠內一個臺子上,經法醫判定是勒頸窒息而亡,脖頸上的傷痕和吊繩痕跡相符,自殺可能性大。被發現時她尸體旁邊環繞一圈廠里男性尸體共十五具,其余尸體分布在廠中各處,未發現任何規律。”
念完以后他看了一眼劉茂昌,劉茂昌會意,說:“各個跡象表明,最近這兩起案子和四十年前這起殺人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接下來的調查,我們將把一部分精力轉移到這起舊案子上,請各部門人員予以配合。”
“可是,劉哥,我們最近都忙著搜集兩個現場的痕跡,根本分不出時間和精力再去……”一個同事說。
“案發都快一個月了,你們第一輪痕跡還沒確認搜集完畢,這個效率不如回家放牛。”李新臺說。
“李隊……”
“別給我找什么借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你們想什么,都要給我把工作先做好!”李新臺語氣嚴厲道。
會議室里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聽明白了嗎?”劉茂昌接著道。
大家都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這群人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李新臺站在窗邊,語氣平靜。
“老大你別多想,最近兄弟們都很忙,這個案子又實在是奇怪。”
“王景已經一個月沒回辦公室了吧。”
“啊?”劉茂昌想了想,說,“好像是,他最近都是跟著副局外出辦事,我都很久沒見他了。”
李新臺不再說這個,看了一眼時鐘,說:“吃完午飯之后出門。”
“去哪兒?”
“廢話那么多。”李新臺往外走,劉茂昌跟上。
“不是吧老大,這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我們真要查?”
“要不然呢,兩個兇手毫無進展,只有這么一個突破口。”
走到走廊上,玻璃門里周力權正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李新臺敲了一下玻璃,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看了過來。周力權走過了,把手上的文件交給他。
“吃完飯后大門集合。”李新臺丟下這句話離開。
周力權臉上浮現驚喜的笑容。
李新臺翻了翻文件,然后丟給劉茂昌:“看看上面離警局最近的是哪個。”
劉茂昌應了一聲,打開它,發現上面是三十多年前被女鬼報復的涉案人員現居地記錄表。
“你還記得三十多年前你報過警嗎?”
“什么?”老人歪著頭努力想聽清楚,但顯然沒用。
“警官,我爸他有點老年癡呆,別說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三天前的事他都不一定記得。”老人的兒子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老頭,無奈地說。
“檔案記錄里顯示那時候你爸報警說遭到了女鬼報復,柜子上的箱子突然移動掉下來打中他,得了腦震蕩,他還看見了鬼影。”
“警官,什么鬼不鬼的,您還信這個?”
李新臺說:“你只需要配合我們調查就行。”
“我知道,他們說過紅衣服綠褲子啥的,這不是瞎編的嗎,誰穿紅配綠啊?”
“那你還記得什么嗎?”
“我那時候都沒出生我記得什么?”
“看你的樣貌我以為那時候你也有十幾歲了。”李新臺淡淡地說。
看男主人有點要生氣的趨勢,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周力權連忙說:“不好意思,我想問問你家里還有哪個人也看到了鬼影?你剛才說‘他們’。”
“還有我媽。”
“那她人在哪兒呢?”
“她早就和我爸離婚了,前幾年就死了。”男人說。
“對不起。”周力權說。
男人面色緩和下來,嘆了口氣,說:“生死是常事……倒是我爸年輕的時候脾氣壞,她忍受了很多年。”
李新臺在旁邊插話說:“這個和案情無關,如果沒有其它線索,那我們也不好意思再打擾。”
男人對李新臺說:“我確實什么也不知道,你看我爸這個樣子也不記得什么了,這種事碰上不好,希望警官還是不要再提起。”
二人離開這戶人家,周力權邊走邊說:“李隊,當年那些案子到底為什么發生呢?如果是巧合也太不可思議了,剛好在一個時間段里發生接二連三的小事故……但是真的是女鬼嗎,如果真是,她為什么要對這些村民做這些?”
“第一,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李新臺說,“第二,如果真有鬼,她不會在意為什么要傷害人。”
“李隊,你為什么那么肯定呢,你好像很了解鬼。”周力權說。
李新臺愣了會,說:“瞎說什么,這不過是猜想罷了,世界上沒有鬼。”
走出小區,劉茂昌也打了電話來,開口就是一句:“什么人啊什么態度啊,我還沒進門呢,一聽說是打聽那件事的,連門也不讓進了,還說什么晦氣……”
李新臺沒心思聽他抱怨,直問:“打聽點什么出來沒有?”
“老頭老太太都八十多歲了,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輪椅上,能說出個啥?”
“不是說沒讓進屋嗎?”周力權道。
“不是說沒讓進屋嗎?”李新臺問。
“這世上沒有我老劉進不去的屋。”
李新臺翻了個白眼,說:“你別給我胡來,給我好好問,今天就要把市區這幾家全走一遍。”
“得嘞。”
李新臺放下手機,正要說點什么,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一接聽,就聽到那邊說:“李隊,又有一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