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冰雪消溶,枯樹新芽,滿池菡萏齊斗艷,枝頭蟬鳴報夏曉。
轉眼四個月過去了,自攸候喜領兵出征后,有關南夷的捷報如飛雪一樣飄進朝歌帝辛的案頭,隨之而來的還有囚車里的俘虜。
帝辛大悅,在早朝上大贊攸候喜,說他此舉甚的帝心。
可是朝堂上有人提出戰(zhàn)俘數(shù)量已經(jīng)超出了朝歌城承載的范圍,剩下的該如何處置才能不失大王的威嚴。
此話音一落,就有人站出說,該殺,為了以絕后患。
就有人站出反對,因為這種做法會逼的夷邦狗急跳墻,導致大商國力消耗過快,他們怕成湯六百年的基業(yè)毀于一旦。
議政殿內(nèi)你來我往,吵了幾個回合,也沒拿出個結果。
帝辛因他們太過吵鬧,讓他們先回去,吃過午膳后,再議。
中庭偏廳,綠草如茵,仿佛在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經(jīng)過我和姐姐這幾個月的悉心照顧,三位孕婦臨產(chǎn)就在這幾日了。
我心想姐姐的苦日子終于熬到頭了,念及此竟情不自禁地笑了。
姐姐聽見我的笑聲,看著手中的書,問:“小九,在高興什么?”
“姐姐,”我走到姐姐身邊,蹲下,說:“姐姐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我替姐姐高興。”
“你呀,要記住……”
“凡事要低調(diào),”我接過姐姐嘴里的話,說:“知道,我都知道,你已經(jīng)說過八百遍了。”
“沒大沒小。”姐姐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呵斥,但我知道她并沒有生氣。
我們正說著話,廊檐下面就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這是真的?”
“對啊,老丞相都沒出宮,午膳直接在議政殿吃的。”
“自大王繼位以來,還沒遇見過午膳在議政殿吃,這事兒得有多棘手?”
“誰說不是啊,攸侯爺太能打了。”
“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先王后可是…”
“慎言,先王后的事不是我等能議論的。”
“可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安置那些戰(zhàn)俘……”
看著她們走遠,姐姐放下書,問我,剛才的宮人是不是說了戰(zhàn)俘。
我告訴姐姐,自己也沒怎么聽清,只是偶爾聽見了丞相、戰(zhàn)俘的字眼兒。
姐姐聽了我的話,微微尋思后,說:“今日議政殿內(nèi)估計在商談如何安置戰(zhàn)俘吧。”
我坐在姐姐的對面,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說:“都已經(jīng)是戰(zhàn)俘了,為什么還要安置他們,放了不就可以了?”
姐姐點點我的額頭說:“你呀,有時間多讀寫書吧。戰(zhàn)俘之所以投降是因為他們打了敗仗,別無他選,若他們返回他們的隊伍,一定會舉起刀戈刺向大商的士兵,這樣曾經(jīng)奮戰(zhàn)前線大商士兵的血就白流了,而且投降也會讓他們的力量有所消減;若是放了就是在壯大了他們,會消耗大商更多的力量。”
我想了想,又說:“何不殺之?”
姐姐摸著我的頭,說:“殺了會激起他們更強烈的反抗,他們會想,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奮力一拼,萬一搏出一線生機呢!”
我不是很明白,又問:“啊?就沒有兩全的辦法嗎?”
“你呀,任何事情不是打打殺殺就可以解決的。這事兒倒也不難。”
我看著姐姐起身,說:“姐姐定是有主意了。”
“真是個小鬼頭,你坐著,稍等我片刻。”
姐姐說完已經(jīng)到書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筆在絲帛上勾勾畫畫。
我好奇地湊到姐姐左側,只見上繪有高樓一座,高樓上是巍峨的大殿,在大殿的四周云霧繚繞,隨后白玉成階,瑪瑙砌桿,明珠妝成梁棟,月色光華,照耀瑞彩。
“這是…”我看著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要往上摸。
姐姐未作畫的手拍開了我的手,說:“筆墨尚未干透,你的手摸上去,畫兒就糊了,這是……危樓,漂亮嗎?”
我只看畫兒都覺得讓我震驚到不知道用什么字眼來形容,呆呆地說了一句:“這若是能變成真的!該多好啊!姐姐是怎么想法到?”
“這是姐姐在夢中見到的。”姐姐淡若無聲地說了一句。
我聽的不真切,說:“這樓高的一伸手就能摘到星星,不若叫摘星樓可好?”
“手可摘星?摘星樓!”姐姐喃喃地念叨了幾遍,說:“好。”
隨即姐姐差宮人把絲帛拿呈帝辛看。
晚霞尚滿,帝辛帶著幾分不滿,信步走來。
他雖然還沒有言語,但我感知到,他,不開心。
帝辛看著跪倒在地的姐姐,冷哼一笑,道:“孤還不知蘇妃的心腸如此歹毒。”
姐姐跪在地上,不明所以,蒼白的說:“妾不明白大王的意思。”
帝辛把絲帛扔到姐姐面前說:“你不明白?所以繪制了摘星樓。”
姐姐再次叩首,說摘星樓是為了給大王分憂。
帝辛不知想到了什么,坐了下來,說:“這聽著倒是有幾分意思,說說看。”
姐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為何繪制摘星樓的原因說了出來。
她說:“摘星樓非一人、百人可建成,而是需要萬人,萬萬人,如此一來,進呈的戰(zhàn)俘就有可用之地了。況,摘星樓建成之日,能請?zhí)焐舷赏巍!?/p>
帝辛敏銳地抓住姐姐話里的字眼兒,問:“你說摘星樓落成之日,能請仙人?”
“妾不敢撒謊。”
“何以為證?”
“有蘇氏六萬八千四百三十二口人,也包括妾在內(nèi)。”
帝辛看著姐姐姣好的面容,不發(fā)一言。
就在此時,偏廳房的宮女來報,說在宮中待產(chǎn)的三名產(chǎn)婦齊齊發(fā)動。
“此事先不急,今兒蘇妃的腦袋能不能待在脖子上,立見分曉。”
兩個時辰過去了,三個孕婦先后產(chǎn)下孩子,果如姐姐所猜想那般。
帝辛看向姐姐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他走下主位,拉起跪在地上的姐姐,說:“有蘇氏的圣女果然不一般。”
姐姐低垂著眉羽,說:“是大王洪福齊天。”
這一句話把帝辛哄的很是高興,他說:“孤的確洪福齊天。”
晚上,傳旨官告訴姐姐,帝辛準她攝王后之權。
我聽了后,看著滿天的繁星似在為姐姐拿到王后之權而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