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風清派,李折竹先去拜見了華蕪衡,才去煉劍臺找木清姝和柳問杉。
一路小跑,李折竹遠遠就看見了木清姝舉著劍使了一套招式,穿過一大片身穿縹碧色門派服的弟子走到木清姝身旁。
“師姐”李折竹向木清姝行了一禮就起身了。
木清姝聽見這一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收起劍看向李折竹,輕蹙眉面露擔憂“師妹這次怎么在外待這樣久?”
李折竹早用傳音符和木清姝說明了一切,會晚幾天回風清派,但饒是如此,木清姝心中還是略感不適。
“雖然路行舟是神意派得意的弟子之一,人品修為都幾乎無可挑剔,但畢竟接觸不久,你們住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實在不妥”
木清姝用眼神審視李折竹“他沒對你做什么吧?”
李折竹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木清姝的眼睛。
雖然他們沒有逾矩,但路驚舟也確實是拿自己打趣了,但都不過是些玩笑話,怎么能告訴師姐?
以她對木清姝的了解,要是師姐知道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路驚舟的。
連忙搖頭“當然沒有”
“真的?”木清姝湊近觀察李折竹,沒有放過她面部的任何一個細節(jié)。
一個人影匆匆趕來,二人余光都瞥見了是朝這邊來的,齊齊側(cè)身去看。
“清姝”鐘離弄影喚了木清姝一聲“和我去一趟冼心殿”
木清姝以為鐘離弄影是要和自己交流什么重要的理論,沒放在心上,對他說“稍等,我盤問師妹兩句話再同你一起前去”
“是無垠仙尊”鐘離弄影強調(diào)了這句話。
聽了這句話,原本面對著李折竹的木清姝又在此時轉(zhuǎn)過身看向鐘離弄影,疑惑道“無垠仙尊找我?”
鐘離弄影對木清姝點點頭,隨后遲疑地看向李折竹“也找?guī)熋谩?/p>
這句話讓木清姝和李折竹二人都愣了愣。
三人到冼心殿的時候,四位尊者都在場,此刻都盯著李折竹,準確來說,是盯向她眉心上的那點朱砂。
“弟子拜見無垠仙尊,顯泉仙尊,師父,逍遙仙尊”木清姝和李折竹異口同聲向四位尊者行禮。
“起來吧”無垠仙尊道。
“青衿”無垠仙尊對立于一旁的華蕪衡說“這便是你那位徒弟李折竹?”
華蕪衡點頭“不錯,先前青衿并非刻意隱瞞,確實不知阿竹為何有此物,但青衿觀察了一陣日子,它與‘擬升’幾乎相同…”
到這里,無垠仙尊抬手打斷了華蕪衡的話“師妹不必多言,待我一試便知,此事我已有決斷,你們先出去吧”
說著,無垠仙尊指了指李折竹“你,隨本尊來”
眾人退出冼心殿,在門外停留。
李折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無垠仙尊進了一間密室。
從剛才的對話中,李折竹已經(jīng)多多少少聽明白了一些。
無非是無垠仙尊不信任自己,怕出什么變故,要測試一下而已。
但無垠仙尊本人氣場確實極強,李折竹都被威懾到了。
進入的這間屋子像是藥修的煉藥房,各種各樣的容器和藥材。
空間很大,柜子陳列擺放整理,每味藥都有一枚木牌標注名稱以及注釋使用方法藥效。
無垠仙尊挽起袖子,到各個柜子抽屜里取相應(yīng)的藥材,李折竹則跟在他身后。
“你也不知自己的擬升是怎么來的么?”無垠仙尊沒有看她,還是在專心的取藥材,像是隨口一問。
“是,弟子不知”
李折竹語氣篤定,心中卻想冒虛汗,這朱砂畢竟是那位神通廣大的陰司大人給她點的,她總不能和無垠仙尊說自己是從一趟鬼門關(guān)回來的吧?
她也不是真正的李折竹。
萬一大家以為是自己惡鬼奪舍,還不得把自己從這副軀體里逼趕出來!那怎么行!
聽了李折竹的回答,無垠仙尊也不甚在意,只微微點了點頭又繼續(xù)找藥材了。
不久,無垠仙尊就找齊了藥材。
將藥材都放進了一個外觀看著像陶瓷制成的容器里,這個容器像浴桶,又像熬藥的巨大鍋爐。
容器里加了藥房里特有的藥液和藥材一起煮沸,熬制的過程漫長了些,不過畢竟用了法術(shù)加快,還是很快熬好了。
就在李折竹猜想自己是不是要喝完這些藥的時候,無垠仙尊給她嘴邊下了一道禁言術(shù),然后使用一道靈力把李折竹騰空而起扔進了那藥湯里。
李折竹摔進藥湯里的時候,全身經(jīng)脈像是被挑斷了一樣,骨頭好似碾碎又重合再度被融化。
她撲騰起身,卻被容器上方的一道法術(shù)按壓了回去,只看到無垠仙尊離去的背影,讓她徹底絕望。
疼痛想讓她喊出聲,但嘴巴緊閉怎么也掙扎不開。
李折竹閉上眼,感受著這無窮無盡的折磨與痛苦。
比起先前的頭痛,現(xiàn)在的全身疼痛更讓李折竹難以忍受,無論是骨骼還是皮肉,都在承受著不一樣的折磨。
皮膚一寸一寸灼熱的刺痛感沖擊,腦袋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李折竹緊握拳頭,青筋暴起。
這時候,她聽到了無垠仙尊的聲音,浩瀚無邊的空靈“冼心殿,意在冼心,你的靈魂和肉體經(jīng)過藥湯的洗滌最終會變得干凈,再也不會經(jīng)受塵世間任何東西的侵染。同時,如果你沒能熬過,也說明你有問題,也算是被洗去了吧”
什么,什么洗去,她不是什么臟東西,難道說熬不過去自己就會死在這里嗎?
李折竹內(nèi)心突然涌起一陣恐懼,她不想就這樣無辜地死在這里,大腦霎那間失去了所有意識和情緒,變得一片空白。
現(xiàn)下的李折竹什么也感知不到,五感盡失,只有肉體真實的疼痛陪伴,靈魂似乎開始虛無縹緲,不由自己……
此刻徘徊在門外的華蕪衡和木清姝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師父,師妹會怎么樣,無垠仙尊他要對師妹做什么?”木清姝開始語無倫次的問。
華蕪衡面色沉重,沒有回答木清姝,捉住了顯泉仙尊的衣衫,語氣微怒“為何會這么久”
不等顯泉說什么,華蕪衡又道“師兄到底要對阿竹做什么,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華蕪衡坐立不安,思來想后之下做出決定忍不住要去推門“不行,我要去看看”
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青衿,越發(fā)放肆了”無垠仙尊冷若冰霜地看著華蕪衡,明明是輕飄飄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卻莫名讓人感到有壓力。
華蕪衡沉著臉,不顧他人的勸阻往里面走“就算是師兄對阿竹的懲戒,這么長時間也足夠了”
見華蕪衡進去,木清姝也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跟著自家?guī)煾戈J門而入,鐘離弄影緊跟其后。
無垠仙尊看不出喜怒,踏著沉穩(wěn)的步子離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折竹幽幽轉(zhuǎn)醒,睜開疲憊的雙眼看見了守在自己身邊睡著的二人。
正是木清姝和柳問杉。
長期不進食物和水,李折竹口干舌燥,忍不住咳了幾聲。
就是這點響動,驚醒了木清姝和柳問杉。
“師妹你終于醒了,先別說話喝點水”木清姝拿過桌案上的水遞到李折竹唇邊喂她喝下。
柳問杉也一臉擔憂,雙眼噙著淚“師姐昏睡了好幾日,問杉以為師姐再也醒不過來了…”說到這里開始抽泣起來。
“好了好了”李折竹拖著疼痛酸軟的身子,伸手給她拭去眼淚“師姐沒事了”
看見床邊這二人,一個面色憔悴,一個眼睛紅腫,李折竹輕嘆了口氣“師姐,師妹,你們守了這么久,這張臉都不能見人了”
用手拍了拍自己挪出的空位,微笑道“快上榻和我一同歇歇,想必師父不會治我們練功懈怠之罪”
二人都笑了。
在李折竹強硬要求下,木清姝和柳問杉才脫鞋上了榻,躺了上去。
柳問杉在中間,李折竹在最里面,而木清姝自然就是在外面了。
“聽聞無垠仙尊最是寬容大方,也不知我一個小小弟子何德何能有這樣的能耐讓他老人家費盡心思地折磨我”李折竹心緒萬千,禁不住感慨道。
柳問杉接話“無垠仙尊不常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那些傳言不可信。師姐這次只是不走運罷了,不必想太多”
李折竹偏頭看了看柳問杉的側(cè)臉,伸手給她撥弄好凌亂的發(fā)絲“不行啊,讓我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
扁了扁嘴“疼死我了”
“無垠仙尊不分青紅皂白想取我小命,倒不知想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許久沒有開口的木清姝淡淡開口,說了一句“人非善惡能言明”
三人沉思,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都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