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燭本以為生活會像她想象中的樣子一直過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
好景不長,沒過幾年,原撒坦的父親撒手人寰,原撒坦承襲父位。
這原本說不上是什么好事或者壞事,但原撒坦的性子卻變了許多,變得沉默寡言,易怒。
一開始,這種情況還不是很明顯,后來越來越頻繁,對待柯明燭的態度也大不如前,一點耐心都不愿意施舍給她。
兩人每次不是吵架不歡而散就是冷戰無話可說,日子一長,關系更是水火不容,一旦見了面就是各種厭煩和消極情緒。
這種情況持續沒有多久,原撒坦就娶了幾房妻妾,日日笙歌,好不快活。
柯明燭不知道原撒坦為什么可以變化得如此之快,完完全全沒有了從前的影子。
但她也只是疑惑,并不為此增添煩惱,得過且過。
原撒坦總是對她冷嘲熱諷,說一些難聽的話,費盡心思讓她難受,最常掛在嘴上的就是她生不出孩子這件事。
倆個人成親多年,不知什么緣故,柯明燭一直沒有遇喜。
“如果不是你生不出孩子繼承大統,我又何必娶她們?”
狡辯,分明是樂在其中,卻要拿著別人的錯當幌子來為自己開脫罪名。
柯明燭不屑與他爭辯,默默無言地刺繡。
見她無視自己,原撒坦仿佛受到了極大侮辱,輕飄飄留下一句話“我看你還能裝清高到什么時候”
事實也確實如原撒坦所說的那樣,柯明燭的生命很快到了頭。
不知柯明宇抽的什么風,突然進攻北國,想要一舉拿下。
“胃口這么大也不怕撐著”原撒坦冷笑一聲。
原撒坦的消息很靈通,柯明宇明明還沒有進攻,只是尚在計劃之中。
原撒坦知曉后立馬想到了應對之策,趁對方不注意先打個措手不及,這次是北國進攻和國。
柯明燭聽聞后立馬找到了原撒坦“你不能這么做,和國的子民是無辜的”
無論柯明燭如何哀求他都無動于衷。
“你對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柯明燭絕望地問了一句蠢話。
“只有利用,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是和國的公主,起碼這個身份讓你還有那么些許價值,不然此時此刻你不會有站在這里同我說話的資格”原撒坦捏著她的下巴,森然的語氣讓柯明燭如同身墜冰窟。
原撒坦還沒有說過癮,仿佛想把某些東西一傾而盡,向柯明燭提了一件往事“有兩件事在當年查段致遠的時候偶然得知,當時不忍心告訴你。見你如此為和國著想,不如今日我大發慈悲把真相告知于你如何?”
他壓根不在乎柯明燭想不想知道,也沒等她開口就自顧自說了起來“你的父皇不是病逝,而是中毒,柯明燭給他下了慢性毒藥。實在是等不及了想登基,反正段致遠這個心腹大患也死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置他于死地”
“還有,你的母妃根本不是自縊。再艱難她不還有你這個女兒嗎?怎么舍得去死?還是你那個好皇兄的手筆,他想把你送來和親換取利益,又怕你母妃察覺到些什么異常,為以絕后患只好把她硬生生勒死,偽裝成上吊的場景。多么高明,多么利落干脆啊。”
原撒坦彎了彎唇“這下,還要替你的皇兄求情嗎?”
他貼近柯明燭的耳邊“我知道你對他還抱有善意,但是今日開始你應該恨他”
“你撒謊!”柯明燭近乎癲狂,狠狠地退了原撒坦一把,搖搖頭喊道“你騙我!皇兄不會這樣的,他不會這么對我,是你挑撥離間。要是你說的是真的,以前為什么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說!你是為了刺激我,騙子…都是假的…”
柯明燭唯恐原撒坦還會說出什么她不敢聽的話來,急忙奪門而出,搖搖晃晃走出門外時幾乎要站不住,但她勉強站住了,一路上跌跌撞撞才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原撒坦親自領兵攻打和國,還帶上了柯明燭。他不確定柯明燭在柯明宇的心中還有幾分份量,但起碼她是和國公主,這個身份永遠不會變。
帶上柯明燭不為別的,讓柯明宇被受制一下也是精彩的,哪怕他并不需要這個女人就能將和國夷為平地。
柯明燭被原撒坦拉到戰場上的時候,還是堅信柯明宇沒有做過那樣慘無人道的事情。
她看到了遠處的柯明宇,風沙迷了她的眼睛,只能不斷流淚眨眼。
很明顯,柯明宇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繼續打下去他就要死在這里了。
“妹夫,都是一家人,不如握手言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柯明宇語氣帶著討好的意思。
原撒坦也笑了,只是這笑容意味不明“你的妹妹在我這里已經沒有任何價值,談何一家人?”
柯明宇沒想到柯明燭在原撒坦這里這么快就變得一文不值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如你再想想,還有什么是你能拿的出來可以讓我滿意的程度”
柯明宇瞬間不笑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原撒坦和自己本質上是一種人,為了利益為了自己,都可以犧牲任何人任何東西。
無論是感情還是別的什么,在自己面前總是微不足道的。
他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往柯明燭身上看過一眼,對著原撒坦露出真心的笑容,手舉起弓弩,卻精準地射向了自己。
‘嗖’地一聲,弓箭在她瞪大雙眼的同時穿過了自己的腦門,額頭留下一個紅色圓孔,柯明燭往后一仰直挺挺倒了下去,血跡把她白凈的臉染了一片血污。
那雙眼睛還是睜開的狀態,十分驚恐又帶著些難以置信。
和她身上流淌著同樣鮮血的兄長為了保命居然親手殺害了自己,原先她的確不信原撒坦的話,不信皇兄會殺害父皇,殺害母妃,等她信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就是我的誠意”
柯明燭雖然沒有了生命體征,但耳朵還能聽到柯明宇說的這句話。
只不過此時的她也只是能聽見而已,大腦無法思考,并不能分辨這句話其中的意思。
麥梨猛地睜開眼,迷茫,恐懼,鉆心的痛,這些情緒不斷包裹自己。
原來柯明燭和麥梨死的時候都是正中眉心,她下意識摸了摸額頭,仿佛還殘留著一陣陣的鈍痛。
“擬升是我收集柯明燭和麥梨的血混合給你點上的,李折竹常常感到的頭痛不是別的,就是被斃命那一刻所有的痛楚加成,身體上或是心靈上”陰司一一為她解釋“還有那只段致遠和柯明燭經手過的玉墜,我偶然發現它開了竅,有了靈識”
“在段致遠身邊時受了他的影響,在你身邊的時候也受了你的影響,所以變成了一塊靈石,我把它投入了仙盟大會會場中,讓你將它撿回來,也算是一場緣分。至于它的那些多愁善感也好,正義也罷,都不過是映射了你和段致遠的內心,它的死是必然的”
“不過,它也沒死,只是回到了從前的形態罷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玉墜”陰司掌心朝上,瞬間浮現一只玉墜,他把玉墜扔進了麥梨的懷里。
麥梨將它拿了起來,有些激動,這只玉墜就是有靈。
鑒于一下子接收了幾個塵世的因果,她一時有些混亂。
她是誰?是柯明燭還是麥梨?但她不是李折竹嗎?
陰司剛要劃去她的名字,一名鬼卒走了過來在陰司耳邊低語。
不知說了些什么,陰司再看麥梨時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一反常態居然把生死簿和筆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