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旁,星宿點綴。
黑色的天幕上,無數(shù)顆繁星經(jīng)由泛著流光的靈線連接著,形成各種形狀的星陣。四下無人,萬籟俱靜,連守著它的吞夢獸都打起了瞌睡。
云皎望著星宿陣上方泛著冷光的月宮,內(nèi)心十分迫切地想回到她那張暖乎乎的小榻上睡覺。
可是……
她看了眼斜前方那位不茍言笑的男人,有些無奈。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這棵僅修了千年的月桂樹此時要陪一個好幾萬歲的神君在此…呃看星星。
男人身上只著了一層暖金色的衣袍,寬松的袖口幾近垂地。腰間是用仙法幻化成的束云帶隨意地系住,那一頭青絲更是簡單到僅用了一條月白色的發(fā)帶打了個結(jié)。可謂是慵懶隨意,坦然自若。
任誰也不能把這樣一個渾身散發(fā)著慵懶氣的人和那萬年前平定了三界的離光神君聯(lián)想到一起。因為三界內(nèi)和他同等資歷的神君辮子早就翹到九霄云外了。就在云皎思緒翻飛時,男人轉(zhuǎn)過頭柔聲道:“回吧。”
望著那柔似春水的眼睛,云皎又覺得神君半夜來此看星星自是有他的道理的,哪個神君還能沒點特殊的喜好呢。
回到月宮中,云皎并沒有如愿的躺在她的小榻上,而是忙前忙后的幫神君準(zhǔn)備沐浴用的東西。要說為什么如此忙,云皎自己也想知道為何這么大的月宮,神君只要了她這一個仙子服侍。
月宮后面紫竹林里有一處溫泉,此溫泉據(jù)說是當(dāng)初三界戰(zhàn)亂時,菩薩一不小心灑落了凈瓶里的一滴水所化。云皎在將紅喜仙尊贈予的桃花釀放置在托盤中后拍了拍手起身道:“神君,您可以沐浴了。”
男人點點頭,左手輕輕一揮解開了束云帶,赤足踏入泉中。衣袍墜落的同時,一道水波的屏障也緩緩落下。
云皎怔在原地片刻,回想著剛剛屏障落下時神君望向她的那一眼。眼底那絲若有若無的悲傷令她一顫。云皎心中忽地騰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想探清又抓不到,最后弄得自己頭痛欲裂。
云皎覺得自己一定是困極了,于是趕緊跑回去找她的小窩一起入夢了。
眼皮沉下的那一刻,不知為何云皎忽然覺得神君是孤獨的。
聽著腳步聲離去,男人從洞虛中取出一顆珠子。珠子周身泛著輕柔的紫光。他左手持珠,右手挑起泉中的一滴水,那水滴在空中瞬間凝結(jié)成一把鋒利的冰錐,直直刺入他的心口。
血液沿著冰錐低落在珠子上,像誤入沼澤的生靈,只一瞬就被吸了進(jìn)去。片刻后珠子周身的紫光逐漸變?nèi)踝詈缶钩闪四:脑掳咨D腥俗旖茄鹨唤z漣漪,從容的拂去冰錐,熟練地仿佛已經(jīng)做了無數(shù)次。
他身體向后仰倒,沉溺在泉中,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模樣,慵懶自若,只是那原本嫣紅的唇些許泛白罷了。
紫陽宮中,瞰月臺前,一黑一白。
黑衣男子笑道:“我可是翻了我家數(shù)百年的寶冊,才找著這顆珠子的。”
“三顆登仙果。”
“什么!我沒聽錯吧離光,你當(dāng)真舍得?!那一顆就足以提升五百年修為!還給我三顆?!你確定?!”黑衣男子震驚地扯住那白色的衣袖。
“那就一顆。”白衣男子再也不想聽對方嘮叨,長袖一甩,手指一勾,那珠子便徑直落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看著那衣訣翻飛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黑衣男大喊:“誒,離光你別著急走啊。”白衣男子并不理會,黑衣男手一揮,眨眼間一個閃身就擋在了白衣男子身前,氣憤道:“你怎么還和以前一樣,沒有耐心!”
“你墨跡。”白衣男子無情的吐了兩個字。
“?!……那我長話短說,這珠子畢竟是妖族之物,需得在一天中陰寒最重的時刻找一處能凈化其妖氣的地方,取心頭血一滴匯入其中,要足足九十日方能褪化成還夢珠。”
白衣男子沉默了片刻頷首道“多謝。”
“像你這樣修為的心頭血,一滴就可讓萬物有靈。要不是咱倆是交過命的好友,我也想討一滴。”
白衣男子沉默地盯著黑衣男子,眼神中早已透露出不耐,黑衣男子像沒看到一般雙手環(huán)胸繼續(xù)道:“心頭血心頭血,取一次相當(dāng)于剜心啊……”
“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