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隨著沒有關好的窗口吹進來，浮動著屋內的紗幔，房門忽然被人從屋外推開，一片光亮照進來，她反射地拿手擋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一個溫軟的東西擠了個滿懷，還沒待她反應過來，臉上又一暖。

“娘親，你可算回來了，清兒好想你?！?/p>

一個軟糯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谷秋繡眉微皺，剛睡醒她還有些迷怔，將軟糯從懷里硬扯出來，卻見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頭上扎著兩個圓圓的丸子，眉目清秀，一雙黑溜溜沁水般的眼睛，倒是很襯她圓潤的臉，活脫脫像極了小肉丸子。

“你是誰？”她清了清嗓子問。

原本眉開眼笑的小丸子嘴角忽然一撇，滿臉委屈地看著她，下一秒便做要哭的模樣：“爹爹還說娘親定會認得清兒，爹爹騙人！”說完下一秒便當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谷秋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從不曾有過孩子，更不會哄孩子，眼看著面前的小人鼻涕與眼淚齊下，她只能拿衣袖胡亂地替她擦擦，想起這衣服可是七姑娘用天蠶絲所做，又是一陣心疼。

“我認得，認得?！笨粗矍暗男海蘼暫喼弊屗念?，本想著簡單地安撫一下，用處卻不大。

“你認得還讓爹爹娶別人……嗚……你就是不想要清兒……嗚……”小丸子哭得更甚了。

“你爹是？”她滿眼疑惑，瞅著她哭的空隙，問了一句。

“啊......嗚……連我爹爹都裝不認識……”

谷秋瞧小姑娘的眉眼，她硬著頭皮猜一下。“李舟戟？”

小姑娘的哭聲終于停了一下。

“你果然就是我娘親，我就是說我日日看你畫像，絕不會認錯?！毙『⒕褪切『ⅲ兡槺确瓡€快?！澳悄镉H快起來陪清兒用早飯吧?！倍谈觳捕掏鹊男⊥枳幼鲃菥鸵獊砝?/p>

“等一下!”她急忙擋住拉過來的小手，上一件事她還沒反應過來呢，這又要被扯去陪用早飯?！拔覀兿攘牧?，好不好？”

直接說不行，那她只能用一番道理讓她放棄了。

“沒記錯話，你爹爹昨天剛成婚，是不是？”

小丸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班培?。”

“你看啊，這府里這么多人進進出出的，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恳潜慌匀寺犚娔憬形夷镉H，不得笑話死你爹爹，笑話你連真的娘親都不認得。”

“才沒有!你就是我娘親!昨天的那個才不是我娘親!你就是清兒娘親!”

“......”

小丸子情緒徹底崩潰，劈哩叭啦說完，還不待她反應，嘴巴一撇，又作勢要哭地模樣。

眼看無用，她也破罐子破摔，不再說話，煩悶地揉了一下眉心，心里想的卻是這小孩怎么比她小時候還難纏。

“清兒?！?/p>

李舟戟不知何時來的這里，逆著光站在門口，一身墨白錦袍迎風而立，不知為何就算隔著距離，她還是察覺到他有些不悅。

小丸子應聲跑過去，聲音還帶著哭腔軟軟地叫了句“爹爹。”。

來人將小丸子抱起來摟在懷里，她雖然剛才猜中了是他的孩子，但看見如此場面，心口還是一堵。看來這幾年他還真沒閑著，不僅加官進爵，連孩子都有了。

“抱歉，清兒無意打擾。”說是抱歉，他眼里卻沒半點覺得抱歉的意思。他沉著聲音開口，目光卻不動聲色落在她身上。

谷秋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夜退了外衣，此時只有一件薄如紙翼的里衫，她輕咳一聲，面色一紅，趕緊扯住被子遮了遮。

“沒......沒關系，反正我也要起了?！?/p>

“是嗎？你以前不是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嗎？”很難想象，如此曖昧的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可現實是他說這話，連眼瞼都沒抬，仿佛只是在描述事實。

谷秋面色一瞬由紅轉白，只見小丸子也正看著她，仿佛在問：“是真的嗎？”

過了片刻，李舟戟才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拔乙呀浢藗浜昧瞬褪?，你要是餓了直接吩咐就好。今日府中忙碌，你若是無聊就讓家丁陪你四處逛逛吧，等我回來再帶你好好看?！?/p>

“不必了!你只需將浮塵珠還我，我便會自行離開的。”聽見還要等，她急忙開口。

如今他已娶了妻，雖說她不介意別人閑言碎語，卻也知道凡間道德倫常，他們之間，還是少牽扯的好。

“就一天，就一天你也不愿在這里多待嗎？”李舟戟語氣不軟不硬，配上他的表情，讓人不免錯看成委屈。

話一出口，李舟戟也察覺了不妥，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腕紅珠上。他記得這是蔚來讓他帶給她的生辰禮，心里一瞬像是明白了什么。

失落道：“等我晚上回來，便給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