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讓外人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抓起床單遮住了下半身，氣惱自己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

見他不吭聲，我把地面收拾干凈，重新盛了一盆水放在床頭。

轉身要走，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兒：“那個，妹子，要么你幫我洗吧！”

我看他左手扶著自己的后腰，很明顯是剛剛摔得挺重，沒辦法再自己繼續洗了，可身上又酸又黏，難受得想死。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故意逗他：“還不好意思呀，你前天晚上打了麻藥昏迷了，就是我幫你全身擦洗的。”

他的臉頰漲紅，低著頭都能感受到他的尷尬。

我一把扯掉他身上遮掩的床單，他驚叫：“你要干嗎？”

“大哥，你不把床單拿開，我難道隔著床單幫你洗嗎？”

他不說話了，但三兩下套好了內褲，之后便任由我擺布。

擦臉，擦上半身，包括腋下，手指縫，我的動作輕柔細致。

他戒備的神情逐漸放松，覺得我可能真的是因為感謝他救了我一命才照顧我的。

我幫他右手換了新的紗布纏好，重新打了盆水，開始幫他擦洗下半身。

他有些不自在地想躲，卻被我毫不猶豫地擺正坐姿。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又是蹲著身子幫他擦洗。

這姿勢很曖昧，很欲。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鼻孔中噴出的熱氣在我的頭頂盤旋。

眼角瞄到他內褲下強烈的反應，當作沒看到，內心只覺得無比惡心。

毛巾丟給他，臉扭向一側：“某部位你就自己擦吧！”

他眼神里有央求，可看到我漠然的臉，他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

照顧完他，我也出了一身的汗，進了浴室洗澡。

浴室的玻璃是半透明的，從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的大概輪廓，卻看不到具體身形。

淋雨的水聲并不大，我聽到石膏在木地板上輕微拖行，離浴室越來越近。

好像石膏和木地板間還墊了毛巾，來減少小摩擦的聲音，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我沒有去探索余泰是不是在偷看，洗完澡關了水龍頭。

等擦干身體換好了睡衣，走出浴室的時候，余泰已經重新坐到床上，裝作一直在刷抖音。

他的視頻是一段秦腔。

年輕人哪有愛聽國粹的，很明顯是在掩飾剛才偷窺的行為才心不在焉地亂刷。

我不動聲色地回到沙發上躺好，準備睡覺。

空調被有些短，我蓋住了腳，就蓋不住頭，蓋住頭，就蓋不住腳。

我就這樣反復琢磨怎么把頭腳一起蓋住，索性斜著蓋，用被子的兩個對角，終于全蓋住了。

余泰對我這反復倒騰的樣子有些詫異：“你這么笨？去問老板再要一床空調被不就好了嗎？”

“咦，你說得對誒，哎，也不能怪我，聰明的人太多了，我得為笨蛋爭口氣。”我不茍言笑地回答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子你太有意思了。”余泰笑得眼淚快流出來。

我被氣得臉紅，轉身背對著他。

他笑夠了，才躊躇地問我：“妹子，你睡沙發能睡好嗎？”

我滿腹委屈，對他吼道：“不然呢？睡你旁邊嗎？像上次一樣被你欺負？”

他完全沒想到我會主動提及此事，以為我一定會找機會報復，我卻把話說開了。

他若有所失，道：“其實，上次我沒……”

“滴滴滴滴～”他手機響了，但看了號直接掛掉。

再次抬頭看向我時，問道：“你媽，沒事吧！”

他想起那天我和我媽視頻通話，當時以為是林愛兒搞的鬼和我唱雙簧。

后來發現我不是那樣的人，覺得那視頻電話肯定是真實的。

現在想起來，也擔心我媽會有事。

我喉中哽咽，恨之入骨，但臉上卻是一幅無關緊要的表情。

道：“我第二天一早回去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可到中午她去買菜和菜販子吵架的時候，還是因為心臟病突發離世了。我媽心臟一直不好，醫生說她就不能激動。”

說著說著，我泣不成聲，頷首痛哭。

余泰似乎松了口氣，但看到我這么傷心，他趕忙誠懇地道歉。

道：“對不起，我不是讓你難過，我只是想為那天誤會你的事兒，怕連累你的家人。對了，你那天，為什么沒報警。”

“報警讓別人都知道我不干凈了嗎？”我聲音顫抖地反問他。

是的，我很在乎我的名聲。

我家書香門第，家世清白，雖窮，但父母在世時最重視名譽，我不能給家里抹黑被人指點。

他沉默了許久，悔不當初。

道：“妹子，對不起，我沒想到現在還有女人這么在乎貞潔。”

“我以為你和林愛兒一伙兒故意來騙我錢，因為我身邊靠近我的女人總是想盡辦法地來騙我的錢。”

“妹子，你，你長得很漂亮，人也很好，你能原諒我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一連串地說完了這些話。

要什么都可以？

呵呵，我視如敝屣。

我想讓我媽活過來，也可以嗎？

可這些話，我不需要對他說。

道：“不用了，感謝你那天也救我一命，如果我這次對你的照顧能讓你良心發現，以后少傷害幾個無辜的女孩兒，那就算是對我的報答了。”

余泰關了床頭燈，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余泰身上的瘀青，在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下輕了很多，右手也可以活動自如了。

但我們之間很少有交流。

我做飯他就吃飯，吃完飯我就去逛街看景點兒，他就在房子里刷手機。

偶爾能聽到別人給他打電話：

“MD五噸牛肉太少了，走私的太便宜不能要”。

“CNM敢搶老子的肉，等我回去削了他腦袋”。

他打電話的時候，起初還避諱我，時常說一半就掛掉。

沒過兩天，任何電話內容不再避諱我，什么臟話狠話都能脫口而出，不過和我說的時候，一個臟字也不會帶。

我側面了解到他是開餐飲連鎖店的老板，生意很不錯，賺得也挺多。

可惜臉上痘坑太多，頭發油膩，滿身的煙味。

他身邊的女人們都覺得他長得丑不喜歡他的人，只喜歡他的錢。

他很討厭那些騙他錢的女人。

晚上我照舊會打水幫他擦身，他也會有生理反應，但我都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