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街道的正中間已經搭好了解石臺,并且設立了評委席,段老、陳老和兩位賭石會主席分別入座,在他們身后,還坐著一百名大眾評審,他們是從商鋪店主中挑選出來的代表,長年接觸翡翠,經驗豐富,可以給出最為專業的評價,最后他們還會匿名投票。
評委就位后,兩人各自把自己參賽的毛料拿了出來,從外表看,周景楓的毛料紋路更清晰,出綠的可能性比較大,再看離煙的毛料,表皮吭哧不平,兩相比較下,大部分評委心中的天平都傾斜了。
周景楓挑釁的看了一眼離煙,被她直接無視了,以為勝券在握了嗎?她期待解石后他的表情。
在一旁觀望的三人倒沒有一點擔心,就連被當做賭注的冥夜和鐵木都是非常淡定,別人不了解離煙的實力,他們可是非常清楚的,完全信任就是對她最大的鼓勵。
“現在開始解石!兩位參賽者,最后確認,是否需要更換毛料?”這話主要是和離煙說的,周家的聲譽在B市一直很不好,再加上她又救了段老,在他們心中對這小孩兒的印象要比對周景楓好太多了,所以看到她的毛料,不免都有些擔心。
對于外人的善意,離煙甜甜的笑了笑,她歪著小腦袋說道:“我不用更換,他嘛!隨意。”
“我也不需要!”周景楓傲然的說道,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他相信自己能贏,讓小看周家的人付出代價。
“好!既然兩位參賽者都不需要更換毛料,那么有請我們的解石師傅慕容慎言來揭開這兩塊翡翠的真面目,各位朋友,拭目以待吧!”
話落,一名僅著背心的精壯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此人年齡雖然看著不大,但從握解石工具的細節上面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經驗非常豐富。
少年在臺上簡單的作了一番自我介紹后就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離煙只記住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復姓慕容,叫慕容慎言,名字的寓意不錯,做人做事謹言慎行。
先解的原石是周景楓的,工具與石屑摩擦的聲音很大,讓離煙厭煩的暫時關閉了聽覺,她早就知道里面翡翠的等級,并沒有路人的興奮,不過周景楓在賭石上的能力倒是讓她驚訝。
按理說,周景楓長年待在部隊,就算他是家族的繼承人,應該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在賭石上面鉆研,但他這次的眼光是真的不錯,也不知道是實力還是運氣,讓離煙等會兒都不忍心打擊他,但想想賭注,暗嘆一聲,周景楓,只能算你倒霉了。
工具的切割和打磨都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結束后慕容慎言又端起一盆清水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毛料,離煙放開聽覺,走過去欣賞著他的解石手法,其實慕容慎言的五官并不算特別出眾,但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帥的。
“咳咳!”三聲不正常的咳嗽傳入耳中,離煙轉頭,正好對上三雙蘊涵醋意的眼睛,她調皮的吐了吐粉舌,隔空送了個飛吻過去,她真的只是單純的欣賞,沒有別的心思。
終于,一抹耀眼的光芒射了出來,繽紛的橙和夢幻般的藍色交相呼應著,眾人忍不住屏住呼吸,這竟然是難得一見的雙彩帝王翡翠,瞧這艷麗的色彩,已經有人開始同情起離煙了,甚至有人悄悄勸她服個軟,一個孩童,就算真的輸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周景楓也不好意思追究吧!
離煙淡笑著拒絕了路人的善意,勝負還未定,怎么就能肯定她一定會輸,好戲還在后面呢!她從口袋中拿了一顆奶糖拆開包裝放入唇中,濃郁的奶香彌漫在整個味蕾,哎!哥哥排隊買的奶糖只剩最后一顆了。
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半分緊張,腦子里只有奶糖的奇葩估計也只有離煙了,畢竟她那塊料怎么看都像添頭,事實也確實如此,這塊毛料她一分沒花,是買另一塊毛料時送的。
“我說小伙子,先別急,我出五千萬,完全解開后賣給我如何?”說這話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西裝革履,手指上明晃晃兩個大金戒,一看就是生意人。
“八千萬,給我吧,這是我們聚緣珠寶商行的名片。”另一位戴著眼鏡的女人適時的遞上了公司的名片,引來陣陣唏噓聲,女人得意的挑了挑眉,聚緣珠寶商行是老牌大公司,她有狂傲的資本。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你啊?”中年男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顯然兩人是多年的老對手,他反唇嘰笑道:“八千萬,劉敏你可真大方,這才開了天窗,雙彩帝王翡翠雖然珍貴,但這如果只是擦邊兒,聚緣的老板不得賠個底朝天?”
“賭石本來就是一個賭字,看這樣子我看吃進去的比較深,如果翡翠有這毛料的一半,都是大賺特賺,周少爺,八千萬給我如何?”
女人看向周景楓,再次重復了一次金額,周景楓猶豫了幾秒鐘后還是搖了搖頭:“解完再說吧,慕容,繼續!”
對于周景楓來說,金錢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讓對手臣服,既然已經正式比試,離煙在他眼中就不是小孩兒了。
作為原料的主人不同意出手,女人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看著慕容慎言解石,不過很快,她就會慶幸剛才的錯過。
“咦…這…”慕容慎言突然一聲驚呼,讓眾人的心跟著漏跳了一拍,此時毛料解開了大半,雙彩翡翠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本來應該是很完美的畫面,但可惜的是那從中間分散開來的網狀裂痕密密麻麻的占據了翡翠百分之八十的面積,余下的邊角料還不夠做一個手鐲的。
這就是離煙的實力了,如果她還沒有進入胎息期,是沒能力將靈力控制到如此巧妙地步的,毀了內在翡翠的同時又能護住外面的石料,這都是需要修為控制的,所以說嘛,只能算周景楓倒霉。
哎!眾人惋惜的哀嘆,有人淚灑現場,心疼著翡翠的傷痕,慕容慎言反復撫摸,這樣的殘缺也讓他很傷心,但不管他們的心情如何,料廢了是事實。
當然,最受打擊的不是這群看熱鬧的人,而是毛料的擁有者周景楓,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讓他始料未及,冰冷的眼眸深處翻涌著無窮怒火,他緊緊的盯著離煙,這女孩兒為什么面對比試如此平靜?難道是她再破壞,不!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按了回去,直到多年以后,他再回憶今日的光景,才發現自己有多糊涂。
周景楓的情緒被離煙看在眼里,她是沒有半分愧疚的,雖然過程是用了一些手段,但那也是本事,況且結局永遠比過程重要。
“大哥哥,現在是不是該解我的毛料了?來!聽我的,從這里切。”小女孩兒笑瞇瞇的走到毛料面前,白嫩的手指隨意點的位置就是毛料的正中心,讓慕容慎言都以為她再開玩笑,他不得不和她再次確認:“小孩兒,你確定要從這里切嗎?”
慕容慎言的稱呼讓離煙不爽的撇了撇嘴兒,她很不喜歡別人拿年齡說事,實力與年齡大小無關,看在他的話語中并沒有惡意,離煙暫時不和他計較。
只是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耐和堅定:“我說從這里切你盡管切就是,所有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擔。”
離煙突然轉變的態度讓慕容慎言很驚訝,他也意識到自己不該繼續質疑下去,原料的主人都不擔心賭垮,他一個賭石師傅瞎操什么心?
這樣想著,慕容慎言干脆的拿起工具刀從離煙點的位置上切了下去,石屑紛飛,周景楓也再關注著解石過程,他抱著僥幸的心理,雖然自己的翡翠廢了,但如果離煙的也廢了或者根本就沒有出綠,那最后的結果還是他贏。
可惜,僥幸終歸會落空…
慕容慎言順著離煙的指示小心的切著毛料,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他們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靜。
隨著慕容慎言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比剛才更耀眼的七彩光芒透射而出,人群剎那的寂靜后緊接著是近乎狂熱的贊美,甚至有人激動得暈了過去。
慢慢的,整顆翡翠就展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如彩虹般的七色光芒奪人眼球,個頭足有藍球那么大,在B市絕對是非常罕見,價值待估量。
現場,已經有人爭相出價,開口就是一億美金,周景楓臉色慘白的感受著這一切,他徹底輸了嗎?
看到這場面,主席連忙出聲維持秩序:“各位朋友,稍安勿躁,現在比賽還再繼續,請耐心等待結果。”
這場比賽的勝利者已經很明顯了,離煙一步步走到周景楓面前,淡淡的說道:“作為軍人,愿賭服輸,一個小時后我希望看到周家百分之八十的股權轉讓書,如果你毀約…后果自己去想,還有,明天你必須來報道,我的護衛!”
離煙著重咬緊了護衛二字,冰冷的雙眸中翻涌著各種情緒,轉瞬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