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曾問過也被問過“你喜歡什么樣的人”“找另一半的標準是什么”這一類明知得不到什么答案但總是為了假裝關心而提出的俗氣問題。喜歡真的是一件主觀,無規律,無緣由的事。真心喜歡的人可以不符合一切標準,但總會因為他的存在對于未來者有了一些條條框框,喜歡的樣子逐漸變得具象:
希望那個人喜歡甚至參演過音樂劇;
希望那個人身材高大;
希望那個人紅發綠眼;
希望那個人夸你的笑容有感染力。
在她的眼中他永遠都是那么的美好,耀眼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束從暗棕色的金屬百葉窗透過來的光一樣。“Hi,doyouknowhowtousetheprinter?’她當時站在高中圖書館門口望向了一個她隨機選擇的人。那時她剛到美國不久,新學期開學一切都很陌生她也比平時更木納,國際生總是有一些繁瑣的表格要填,英文不靈光的16歲女孩暗自著急地尋找一個可以幫助她的人。她只是快步地走到了圖書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書架前翻找的高個子男生。那個男生停止了翻動書架的手顯然有些意外地朝她看了過來,他頓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DoIknowhowtousetheprinter?Yes,ifyouneedhelp,Icanshowyou.”?“Thankyou”她趕快快步跟上男生走去的方向,男孩給她展示著打印機的用法“So,youarenewtoAmerica.”?“Yes”“Cool”他點著頭手指在打印機屏上點著,不一會A4的紙就從托盤出滑出“Hereyougo”,他將打印好的材料從托盤出拿下遞給她“Thankyou”她接過材料抿嘴笑了一下以示感謝便有點逃跑似的快步離開了圖書館。
為了extracredit,她選擇給話劇社晚上的演出當驗票員,晚飯后她讓hostmomKelly早早的把她送去學校,因為她對一切都不熟悉想著早點去準備著總不會有錯。她坐在小劇場門口的椅子,椅子正對著她文學課的教室現在也是演員們的化妝間,因為她的文學課老師就是學校的話劇導演,她的這份驗票員的活路也是從她老師那兒爭取來的。她就坐在那靜靜的等著透過面前教室門的小玻璃窗看著一個個閃過的人影,對面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畫著老年妝的演員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對視了一眼,那個人沒有多做停留便走去了另一間教室,但還是在進門口之前回頭看了她一眼。驗完票后她也坐在了小劇場里,她坐在臺下被臺上的他深深的吸引。她認出了是那個教她用打印機的人,雖然現在他在扮演一個要拆散女兒愛情的老父親。
她坐在圖書館里寫著作業,今天Kelly會晚點來接她,16:30圖書館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畢竟美高下午14:30就會放學,但是大家都會有自己的課外社團,義工或者其他的活動要參加。這時進來了一個男生,看了她一眼便去同圖書管理員太太閑聊了起來,她沒有多留意,對于那時的她來說所有的作業都是英語作業。她不知道那個男生一手撐著臉的姿勢已在柜臺前,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她在此見到他的時候是在課間走廊上,他撐著拐杖,左腳打著石膏跟其他人說笑著,她也平淡的同朋友走進了教室。聲樂課上,話劇導演(我的文學課老師)說要準備春季舞臺了希望大家可以積極參與。盡管她很膽怯卻也還是去試鏡了。她被選上了,并非她天賦益斌,而是要湊人數。過了幾天后,演員們聚在一起研讀劇本,他拄著拐杖出現了,坐在了她旁邊放書包的椅子旁,她看她要放拐杖就順勢坐到了他后邊去。青春期的女孩總是別扭的,明明很好奇一個人卻總是很刻意的很自以為自然的拉開同好奇者的距離,起碼她這個中國女孩是這樣的。
隨著每天的研讀排練,他們逐漸熟絡了起來,身為男主的他竟會在她被安排拿道具的時候陪她一起,因為她口音的問題他還會打趣道“Doyoureallyknowwhat’smyname?”她一遍遍的說,他一遍遍的給她糾正。他可從來不是這么無理的人。
她本來就是來湊人頭的群演,但后來老師還是給了她個有名有姓的角色,旁邊的同學們一陣笑聲,后來他才知道那個角色是男主好朋友的女朋友的妹妹,本來是要介紹給男主相親的,但是男主果斷拒絕并表示他已有目標。也許時間的事就是這么奇妙,他們注定了不會有什么其它,戲里是這樣戲外也是如此。
排練時她站在臺上與朋友說著話,“Watchout!”他站在臺中央大聲的喊,身體也迅速向她這邊走來,她抬頭向上看,那塊木板道具只離她的頭不足一拳。“Thankyou,you’vesavedmylife.”她笑著說,可是他沒有回應只是手臂展開,她下意識的朝他走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而在不知道什么情況下,當她反應過來時,她的臉頰已經貼在了他左邊胸口心臟的位置。正在調試的燈光剛好掃在了他們身上,那一刻她成了女主。
對于舍予來說,他曾是太陽是獨一無二的光亮,不敢小心碰觸,但真真切切的熱愛。(就像是日劇“為了N”里安藤對于希美一樣的存。永遠的NozomiCP!幸好他們在戲外修成正果)
舍予總是清醒且懦弱的,她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所謂的戲外修成正果。他們應該是都用自己的方式邁出過一步的,可是只有這一步顯然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不夠的。“Whoneedsaride?I‘veanextraseatinmycar.”面對著那么多人,他獨獨看向了人群中的她說到,她攥緊了手猶豫著,但是在她猶豫的兩秒中其他同學已經shotgun了。可是后來他還是沒有走,他走上前來問她用不用送她回家,她還是委婉的拒絕了。他曾在很多人面前說喜歡她的笑容,朋友們在旁起哄,她心里早已歡喜的亂作一團臉上卻只是淺淺一笑;她曾鼓起勇氣去找他留下兩人單獨的合影;她曾無意間見到了他筆記本電腦殼的顏色,就算是他畢業后她也還是買了同樣的;他曾在課間走廊對著她高唱it’syouinthesunlight,it’syouinmyheart;她也曾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意外的在他父母面前訴說著她對他的喜歡。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當面向他表露過任何多的情感,即使她可以明確的毫不掩飾地告訴一個任何除了他的人。他比她高一級,比她早一年畢業。那年春假她去了他的城市去了他的校園但是沒有告訴他,自然也沒有見到他。她只是在Facebook上上傳了他們學校的吉祥物,那是他第一次給她留言“Youwerehereandyoudidn’ttellme”。她太不爭氣了,明明內心澎湃卻也只是單純的回復說時間很緊,不知道他上課會不會很忙。
一年后她來到了他的城市讀大學,看到他又要表演高中時他們一起演過的話劇,還是在情人節那天。她這次沒有猶豫沒有糾結,果斷的去了。演出結束后,演員們在臺上謝幕,她走上了前站在臺邊,他沒有看到她即使離得那么近。這次她準確無誤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他一臉茫然,沒有驚喜,喜悅,甚至可以說是陌生。她看著他的眼睛說著一些她也不知道的什么話,那一刻她知道了,他不再記得她了,她的暗戀在情人節那天結束了。
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在她的夢中變成了怯懦的樣子,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就是這么的神奇,可以修改記憶,對別人打亂印象隨便編排。好在她后來反省自己,如何要求別人對她怎么付出呢,如何隨意要求別人表現他們的懇切呢,明明自己是個膽小鬼,從沒有表現過那份懇切的情感,就算有過,那份懇切也是廉價的。她那么善變,從來都沒有過長長久久,實實在在的喜歡過任何人。但是好羨慕啊,表達過那種懇切和被懇切過的人。舍予也許曾經有過,但因為太愛自己,把那些都推走了。不記得在哪里看過,喜歡與不喜歡的區別大概也就在于一個可以僅憑借著水露霧氣的窗戶透過的剪影便可知道是他;一個就算面對面講過話,名字之間的距離只有0.5厘米也一臉禮貌微笑的說:你好,初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