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農歷八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柳辭兒北上出嫁的日子。
如今天下時局動蕩,三分五裂。其中勢力最強的當屬北邊的衛梁,其次為西部的胡國。近日,衛梁與胡國爭奪南岳邊境的平州城。南岳求助于胡國,與其聯盟,仍不敵衛梁。平州城已被衛梁攻占,而南岳自然也唇亡齒寒,岌岌可危。衛梁和胡國向來不和,如今看到南岳竟與其敵手聯盟,自然會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衛梁攻入南岳,只是時間問題。
南岳國掌管政權的為柳家。南岳國之所以會與胡國聯手,很大原因在于兩家的姻親關系。胡國王后是南岳都侯柳邵的姐姐。柳邵為人貪生怕死卻又胃口頗大,如今看到衛梁日漸強大,平州城也被其攻下,早就在家里害怕得瑟瑟發抖。擔心自己這條小命不保。于是他想出了一招,決定將自己的二女兒柳辭兒獻給對方。和親示弱,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
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答應了和親!這樣一來,短期內衛梁就不會對南岳出手了。
柳邵有兩個女兒,長女是他和正妻吳氏所生,次女是他早年間和府中一婢女私通后所生下。婢女在孩子五歲時便去世了。吳氏并不是寬宏大量的人,而這次女,自然入不得她的眼睛。這些年來,長女柳杏兒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次女柳辭兒卻活得像個婢女,受盡使喚和欺負。
要說和親選哪個女兒,自然是選柳辭兒。一來此去路途遙遠,時局又動蕩,路上隨時可能遇到危險,柳邵和吳氏自然舍不得寶貝女兒柳杏兒遭此顛簸;二來,雖說衛梁也算勢力強大,但此次和親的對象,是衛梁的大將軍,常年征戰在外,據說性格暴烈,殺伐果斷,冷血無情。吳氏怎舍得把自己女兒交由這樣的人手中;三來,柳杏兒其實也早有了婚約。
就這樣,說好聽點,背負著家國使命,說難聽點,為了保住柳家的人頭,柳辭兒踏上了北上和親的道路。
為了做做表面功夫,陪嫁的隊伍還算是可以的。看著這一箱箱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柳辭兒有種錯覺,似乎自己真的是要飛上枝頭當鳳凰,成為人人仰慕的大將軍夫人了。但其實,她心里明白,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出嫁之前,父親就反復叮嚀她要討好那個衛梁大將軍,如果能幫他竊取點情報回來那是更好。所以,她其實還有個身份——“間諜”。
顛簸的馬車內,柳辭兒穿著人生中穿過最華麗的衣裳,一襲粉色拖地褶裙,外罩緞色的裳衣,內襯明黃色的錦繡長衫,袖口和脖頸領子處均繡著精致的花朵圖案。耳朵上戴著清透的粉水晶水滴耳墜,一支嵌著綠翡翠的簪子挽著一頭烏黑的秀發。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八月底的江南早已入秋,出嫁的這天,天空有些灰蒙蒙的,秋風嗖嗖。打開車窗,看著漸行漸遠的熟悉的道路,風吹在柳辭兒臉上,有些冰冰涼,她意識到這是真的存在的,真的要走了。雖然在這里,她曾經受盡柳家人的虧待,但說到底也是她長大的地方,真要離開時,柳辭兒的心里沒有傷心,也沒有開心,有的只是對前路如何的忐忑不安。
“小姐,把窗關上吧,莫受了風寒。”
乳娘的話將辭兒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好。”辭兒將窗拉了回來。然后便縮入了乳娘的懷里。撒嬌道:“還好有乳娘陪我一起去。”徐嫗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老身陪著小姐長大的,怎么能不陪小姐去呢?”
“嗯嗯,乳娘對我最好了~”,辭兒在徐嫗的懷里蹭了蹭。
從南岳都城到邊境平州差不多走了三天。到了平州,便會有衛梁派來的接親隊伍。
戰亂過后的平州城,到處民不聊生,到處是流離失所的流民,和衛梁駐扎在此的士兵。
平州城門處,衛梁的士兵正在一個個檢查入城的人的身份。憑著南岳都侯開出的通關證,送親的隊伍很快便進了城門。
剛進城門,身后便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給我們一點吃的吧!”
原來是流民們看到送親隊伍的架勢,紛紛上前來討要糧食。
“放肆,這是將來的衛梁大將軍夫人,你們怎么敢造次?”,士兵們趕緊過來攔住這些流民。很快的,大部分流民就被士兵們驅趕走了。
一個身著爛杉,滿臉污垢的小男孩沖出來抱住了送親隊伍中的一個的小廝大腿,哭著喊著道“求求了,我妹妹十幾天沒吃到東西了,快餓壞了,給點吃的給我們吧!”那小廝一把將其踢到旁邊,就勢要打他,卻被另一個流民堆中沖出的男子攔下,那男子怒吼道:“你堂堂一個大人,打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小廝氣不打一處來,就叫了幾個同伴,想給男子一點教訓。這男子就被幾個小廝群毆了起來,也沒有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