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三天三夜晝夜不歇趕回大都。
秦夜趕回將軍府時,守門的侍衛橫七豎八地倒在階前,面色青白,顯然中了迷魂香。
“辭兒!”秦夜翻身下馬,長劍出鞘。他疾步穿過回廊,沿途所見婢女仆從皆昏迷不醒。
霜苑內一眾下人,包括紅豆和徐娘都昏迷在地上,唯獨不見柳辭兒的身影?;ǚ块T前的青磚上,一把沾著泥土的花鏟橫陳在地,旁邊是柳辭兒常戴的那支山茶步搖。金絲纏繞的花瓣散落一地,泛著凄冷的光。
秦夜拾起步搖,攥緊了拳頭,心里焦灼萬分。
“將軍!”圖川匆匆趕來,“府中上下都搜遍了,沒有夫人的蹤跡。后門處發現馬蹄印和車輪印。”
秦夜攥緊步搖,手上青筋暴起:“給我追!”
與此同時,大都城外三十里遠的鄉道上,一輛馬車正馬不停蹄地往南岳邊境方向走。
柳辭兒悠悠轉醒,嘴巴里傳來迷藥的腥味。她察覺到自己正身處一輛馬車中,頭正暈乎乎的,視線還未恢復清晰。
“醒了?”,模糊的視野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柳辭兒定睛一看,眼前的人竟然是孟遠霖。
柳辭兒瞳孔驟縮,“怎么是你?這里是哪里?”
見柳辭兒有些害怕,孟遠霖忙安撫道:“木木,別害怕,我是來帶你走的。”
柳辭兒驚詫道:“你瘋了嗎!你能帶我去哪里,你快放我走!”說著就要跳下馬車。
“木木!他們要殺你!我是來救你的!”
柳辭兒震驚,“殺我?誰要殺我。”
馬車顛簸在鄉間小路上,柳辭兒被孟遠霖按回座位,頭暈目眩間,她終于看清了他眼中的焦急。
“木木,”孟遠霖壓低聲音,“你父親和胡國二王子密謀,打算殺了你。胡國已經派了殺手潛入大都,要取你性命。我收到消息時已經晚了,只能出此下策......”
柳辭兒攥緊衣襟:“父親為何要殺我?”
“因為你活著,南岳就始終無法真正與胡國結盟?!泵线h霖苦笑,“你父親......”他頓了頓,“胡國始終忌憚南岳和衛梁和親一事,你父親為了向胡國二王子表忠心,竟......竟主動提出把你殺了,只要你無故身死衛梁,便可名正言順地撕毀和親之約。為了不惹人懷疑,殺手也是向胡國討要的.......”
柳辭兒如遭雷擊,“不......”她搖頭,“父親他......”
“木木,”孟遠霖握住她的手,“跟我走,我一定會保護你。”
柳辭兒抽回手,目光堅定:“我要回大都。”
“你瘋了!”孟遠霖急道,“秦夜根本護不住你!他去邊境根本就是中了胡國的調虎離山之計!胡國的殺手可能已經潛入大都了!此刻你回去只是兇多吉少!”
“你又怎能護住我!是父親要殺我!你帶著我,只會給你自己招來麻煩!”柳辭兒怒聲道。
孟遠霖當柳辭兒是在擔心自己,按住柳辭兒的肩膀,溫柔道:“木木,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們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藏起來,此生逍遙自在,如何?”
天色已晚,馬車在夜色中疾馳,柳辭兒望著孟遠霖殷切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她想起元宵夜煙花下的吻,想起秦夜在危急時刻救她時奮不顧身的樣子,想起秦夜送她南詔玉珠時緊握的手,忽然明白自己早已做出了選擇。
“遠霖,”她輕聲喚他,“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孟遠霖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木木......”
“但我不能跟你走?!绷o兒目光堅定,“我早已是秦夜的妻子,是衛梁的將軍夫人,又如何能再與你在一起?而且你已與家姐有了婚約,我不能......”
話未說完,孟遠霖便打斷了她,“木木,我不介意你嫁過人。我也并不喜歡杏兒!我從來都無意與杏兒成婚,我此生只愛你一人!你相信我好嗎,我定會護你平安的......”
柳辭兒攥緊了袖口,看著孟遠霖堅定的眼神,她自知是無法說服他了,便不再應答,心里想等找個合適的時機她再逃走。
馬車在夜色中疾馳,柳辭兒靠在窗邊,指尖摩挲著腰間禁步。那枚南詔玉珠在她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木木,”孟遠霖握住她的手,“等到了南岳邊境,我們就安全了。”
柳辭兒抽回手,目光落在窗外:“遠霖,我有些渴了?!?/p>
孟遠霖忙取出水囊:“給?!?/p>
她接過水囊,指尖觸到腰間玉珠。不知為何,她直覺秦夜一定會來尋她。
“停車!”柳辭兒突然喊道,“我要如廁?!?/p>
孟遠霖皺眉:“這荒郊野外的......”
“我實在忍不住了?!彼嬷亲樱媛锻纯唷?/p>
馬車停下,柳辭兒跳下車,快步走向路邊的灌木叢。她回頭看了眼馬車,孟遠霖正背對著她與手下說話。
就是現在!她轉身就跑。夜風呼嘯,她聽見身后傳來孟遠霖的喊聲:“木木!”
柳辭兒拼命奔跑,裙裾被荊棘劃破,孟遠霖和他的手下肖炎緊追其后,最終還是追上了柳辭兒,“柳姑娘,多有得罪。”肖炎一記手刀將柳辭兒打暈。孟遠霖抱住柳辭兒,肖炎道:“公子,屬下也是不得已只能打暈柳姑娘,請公子恕罪?!?/p>
孟遠霖看著柳辭兒的臉龐,眉頭緊鎖,自言自語道:“木木,你就這般不愿意和我走?!?/p>
······趕了一夜的路,前方出現了岔路口,有兩條路。孟遠霖命肖炎勒停馬車,“停!”
“吁~~~”馬車停住?!肮佑泻畏愿??”肖炎問道。
“馬給我,你架著這空車廂往東邊去,我先帶著木木往西邊走,把這馬車處理掉之后你再跟上來?!?/p>
肖炎點點頭,“屬下明白!”
半昏半醒之間,柳辭兒聽到了孟遠霖和肖炎的對話,她假裝還沒醒來,被孟遠霖抱上了馬背,往西邊出發去時,她悄悄解下腰間玉珠鏈子,丟在了路上。
······秦夜追著馬車的車輪印追了一天一夜,他要瘋了!看到荊棘叢上掛著的裙裾碎條時,他攥著那片染血的裙裾,腦海里想到她孤身一人在這叢林間奔逃的模樣,攥著碎布條的手青筋暴起。
“將軍!”圖川策馬趕來,“附近沒有發現夫人,馬車應是繼續往前頭去了?!?/p>
秦夜將碎布條放入懷中,眸中殺意驟起:“繼續追!”
與此同時,西邊小路上。
柳辭兒伏在馬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空蕩蕩的絲絳。那枚南詔玉珠已被她丟在路上,她只能寄希望于秦夜會來尋她,只盼秦夜能尋到蹤跡。
“木木,”孟遠霖攬著她的腰,“等到了南岳,我們就安全了。”
柳辭兒閉著眼,假裝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