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時分,八百里加急軍報直抵衛梁皇城——胡國鐵騎突襲蒙嶺,連破三關,守將戰死,尸骨未寒。
蒙嶺向衛梁發來了求助信號。
皇帝連夜召集群臣,大殿內燭火通明,映照著眾臣凝重的面色。秦夜立于武將之首,玄甲未卸,腰間佩劍泛著冷光。
“蒙嶺若破,胡國鐵騎將直抵我衛梁北境。”皇帝將戰報重重拍在案上,“秦愛卿,朕要你即刻率軍馳援。”
秦夜抱拳領命,卻在抬眸時對上皇帝意味深長的目光:“臣必不負所托。只是......”他頓了頓,“赫連翊尚未露面,赫連梟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皇帝冷笑一聲:“朕倒要看看,誰敢在此時興風作浪。況且,蒙嶺已與我衛梁結盟,如今蒙嶺有難,我大衛梁豈能坐視不管!”
秦夜道:“陛下說得是!馳援蒙嶺,日后收服蒙嶺的籌碼也略多一籌!”
將軍府內,柳辭兒正在燈下縫制護身符,銀針穿過錦緞,繡出“平安”二字。忽聽院外馬蹄聲急,她指尖一顫,針尖刺破手指,血珠頓時洇紅了錦布。
“將軍回來了!”紅豆匆匆推門而入。
柳辭兒顧不得拭血,起身相迎。剛至廊下,便見秦夜一身戎裝踏月而來,鎧甲上還沾著夜露的寒氣。
“蒙嶺告急,”他沉聲道,“我需即刻出征。”
柳辭兒心頭一緊,卻只是輕輕點頭:“我去準備行裝。”
秦夜握住她的手,觸到那點殷紅時眉頭一皺,“受傷了?”
“不小心扎的。”她將手抽回,強笑道,“將軍稍候,我去整理行裝。”
轉身剎那,卻被秦夜一把拉入懷中。鐵甲冰涼,卻掩不住他胸膛傳來的炙熱心跳。
“這次我會留下圖川守在將軍府護你周全”他在她耳邊低語。
柳辭兒仰頭望他,月光下他的輪廓如刀削般鋒利:“將軍,戰必勝。”
三日后,衛梁大軍開拔。
城樓上,柳辭兒一襲素衣,目送玄甲洪流漸行漸遠。秦夜最后回望的那一眼,如烙鐵般灼在她心頭。
與此同時,百里外的山道上,一隊胡國輕騎正悄然繞過蒙嶺。為首之人摘下青銅面具,赫然是赫連翊。他望著衛梁大軍遠去的方向,輕聲道:“秦夜,你可準備好給我回禮了?”
秦夜率軍疾行五日,終抵蒙嶺。
蒙嶺山勢險峻,峽谷幽深,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然而,當衛梁大軍抵達時,卻不見胡國鐵騎的蹤影,唯有蒙嶺守軍殘部退守關隘,神色惶惶。
“報——秦將軍!前方山谷發現胡國輜重,似有撤軍跡象!”于長勝親自飛馬來報。
秦夜眉峰一沉。赫連梟用兵詭譎,絕不會輕易退兵。他抬手止住身后將士,冷聲道:“再探。”
副將策馬上前:“將軍,恐有詐。”
秦夜目光掃過兩側峭壁,山風呼嘯,隱約有飛鳥驚起。太靜了——靜得不尋常。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緩速前行。”
大軍行至一線天峽谷,兩側崖壁陡峭,僅容三騎并行。秦夜忽覺不對——地上馬蹄印雜亂,卻無新痕,像是刻意留下的痕跡。
“退!”他厲喝一聲,猛地勒馬。
然而為時已晚。
“轟——”
崖頂巨石滾落,箭雨傾瀉而下!
“有埋伏!盾陣!”秦夜怒吼。
衛梁將士迅速結陣,但峽谷狹窄,避無可避。巨石砸落,戰馬嘶鳴,鮮血瞬間染紅黃土。
秦夜揮劍斬落數支流矢,忽聽頭頂一聲冷笑——
“秦將軍,別來無恙。”
赫連梟立于崖頂,青銅面具泛著寒光,手中長弓拉滿,箭尖直指秦夜心口!
“嗖——”
那一箭來得太快,秦夜側身避讓,箭矢仍穿透肩甲,鮮血頓時浸透戰袍。他悶哼一聲,握劍的手卻紋絲不動。
峽谷兩端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黑煙彌漫,衛梁軍陣大亂。
秦夜眼前一陣發黑,箭上淬了毒!他強撐著一劍劈開襲來的敵兵,喝道:“撤!往東側突圍!”
于長勝率領自己的部下沖鋒上前掩護衛梁的將士。蒙嶺軍隊和衛梁軍隊背水一戰,才突破重圍......
五日后,大都。
柳辭兒正在佛堂誦經,忽聽窗外一聲輕響。她警覺抬頭,不一會兒,圖川走了進來。
柳辭兒起身,“圖副將有何事?”
圖川遞過一封密信,“夫人,這是歐陽軍事從前線傳回來的密報,說是將軍受傷多日,急需您前去照顧......”
展開信箋,歐陽宇的字跡躍然紙上——
「將軍中伏,箭毒侵體,危。速來蒙嶺。」
柳辭兒指尖一顫,信紙飄落在地。
圖川撿起信紙,“夫人莫急,屬下會護送您一路。”
柳辭兒深呼吸一口,讓自己鎮定下來,隨即點點頭,“我即刻收拾行裝,有勞圖副將護送!”
另一邊,秦夜中箭已多日,卻不見好轉,歐陽宇心中很是著急,這仗還沒開始打呢,大將軍就先負傷了。
歐陽宇整日急得在軍營里團團轉,秦夜卻調侃道:“我沒事,好得很,你們只需先守住。我雖然負傷,也在研究戰術呢!”
歐陽宇把羽扇指向他:“你可別逞強了!”。
眼下時局非同小可,這軍中又缺少心思細膩的人來照料傷員。思來想去,歐陽宇覺得還是應該傳信告知少夫人,勞煩少夫人專門跑一趟來照顧秦夜。但因軍中的規矩,女子不得入帳營,故歐陽宇不敢將這件事告知秦夜,而是選擇了先斬后奏。
歐陽宇抹抹額頭的汗水,說道:“告訴你一事啊,你可別怪罪我。”
秦夜問道:“何事?”
“我早幾日,傳信給少夫人了,請少夫人過來這邊照料你。欸,你放心,有圖川護送。”,歐陽宇鼓起勇氣說道。
秦夜聞言,眉峰微動,故作生氣狀,說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不知道這軍營里的規矩嗎?我作為大將軍,怎能破例?”
歐陽宇在屋里踱來踱去,“那你一直病著也不是個法子。我是為了大局,大局!”
其實秦夜心里高興著很,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知我者莫若歐陽大軍師。但礙于顏面,還是佯裝小小生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