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聽了陸離的話之后,陳令儀什么也說不出來,她太吃驚了。陸離所說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所以她只能呆呆的看著他,什么也沒說。
見陳令儀不說話光發呆,于是陸離只好又繼續說了下去,懶洋洋、賴嘰嘰的,像是在說笑話,等著她來笑。
“您老不吱聲那我就繼續交待唄。其實你說的對,剛開始的時候我是只想和你玩玩的。有什么不對嗎?你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不想和你那什么呢?可是那天夜里,我們在你車里的時候,你跟我說的那些話真的打動了我,或者說感動了我。那時候我就覺得,這丫頭可真是太可愛了。”
“可是那天之后發生了許多事。”
“我知道,而且說老實話,有一陣子我真的是快被你給氣死了。”
陳令儀從眼睫毛底下偷偷的瞟了陸離一眼。
她想起剛剛把那個故事講給趙滌非的時候,他聽完以后臉都氣白了,趙滌非當時顯然比陸離聽過那個故事之后的反應更強烈。不過陳令儀覺得,趙滌非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她竟然這樣玷污了他最珍重的東西——她的節操。
陳令儀在這一刻終于想明白了:趙滌非愛的并不是現在的她,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帶著玩耍、請吃巧克力的那個美麗的小女孩兒、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
可是真奇怪,這樣想著趙滌非,陳令儀竟然嘴角彎彎的笑了起來,然后抬起眼睛望向陸離,兩個人的視線接觸了。
“我真的挺高興的,你那天早上能給我打電話叫我去醫院。在那種時候你能想起我,這讓我特高興。后來你能慢慢的冷靜下來、能那么快就恢復,說明你的心理素質很好,身體素質很不賴,你這些方面都是我都非常欣賞的。當然,干起傻事兒來你也是真沒的說了,不過這正好說明你這個人心地善良。說實在的,我所認識的女人當中,像你這么好心腸的并不多。綜上所述,我作個陳詞哈,”陸離說完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鄭重的對陳令儀說,“I'vefallenforyou,I'mcrazyaboutyou,令儀。”
“你們男人可真奇怪!”陳令儀嘆息著說,“你們兩個,你和滌非,都把實際上根本無關緊要的事看得那么重。真正的問題、一直糾纏著我的問題是那個可憐的周凌翔,由于我的過錯他現在還躺在醫院里,說不定還要進監獄,可是你們誰都不提這件事兒。”
“我說大姐,這事兒咱們不是說好了翻篇兒了嗎?您怎么又來了!”陸離無奈的搖了搖頭,“得,您要是還糾纏這事兒,我就跟您明說了,一般說來,盜竊案立案的標準是1000到3000塊錢,主要看情節,但是強奸就要比這個判得重多了。”
陳令儀聽陸離這么一說,又開始雙手拽起了衣領。
“所以這事兒過去了對不對?咱以后都不再提了啊!老實跟你說,除了你我沒人知道這事兒,我和丫馮斌都沒說。當然,您老要是覺得氣不過……”
“嗯,不提了。”陳令儀松開手,使勁的憋出了一個讓陸離安心的笑容來。
“別,別強忍著,你要是心里難受就發泄出來,要不你揍我一頓得了?”陸離看著陳令儀那表情有點兒心疼,“算了,我現在跟您把這事兒交待清楚得了,現在的情況是,那孫子一分錢沒拿,而且又有精神問題,馮斌說這幾天那個案子就能結了。其實他能在醫院呆一陣子對他有好處,他這種狀況藥物干預比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什么的管用,況且丫根兒就沒有什么意志力。至于他那些債,高利貸實際上是不受法律保護的,之后的事兒馮斌會跟進,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嗯。”這次陳令儀鄭重的點了點頭。
“將來有一天啊,也許你和他在街上擦肩而過,你們誰都認不出誰了呢,這就是一段……人生的插曲吧,不是主旋律,哥們兒我才是你的主旋律。丫頭,記住老子《道德經》里的這句話,‘絕仁棄義,民復孝慈’,意思就是說要去掉那些為了滿足一己私欲的假仁假義,才能恢復人間正道,這是至理名言。”
陳令儀不可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問:“你懂老子的《道德經》?”
陸離笑了:“沒事兒的時候我也看書,你沒看見我們家那大書房嗎?”
“我以為你只是裝裝樣子。”
“倒也是,書房里的書大部分還沒讀過,我書讀得慢,主要是忙,沒時間讀。”
“你到底有什么可忙的啊?”這次陳令儀真的笑了,“飆車、懟人還是談戀愛?”
“哥哥我正經是個汽車修理工,我天天都穿成這樣了,你們為什么就都看不出來呢?甭說了,趕明兒帶你去我們廠瞧瞧,你那小破車兒真得拾掇拾掇了,聽著聲兒就不地道。”
“你真是修車的?那你掙的錢夠你買車的嗎?”
“嘿!看不起我是吧?”陸離笑了,“我不光修車,我還有一俱樂部,club,洋氣著呢!”
“所以你在德國學了那么久,就學的修車?”陳令儀不解的問。
“那倒沒有,修車這事兒我屬于自學成材,哥們兒從小動手能力就強。在德國的時候我學的是哲學,本來學的是心理學,可是學了一陣子我就受不了了,天天見誰都跟有病的似的,我覺得那東西太苦、太消極了,不符合我的本性,還是哲學適合我,哲學讓人快樂。”
“哲學能讓人快樂?”陳令儀更加不解了。
“反正能讓我快樂,我最喜歡的哲學家是伊壁鳩魯……”
“伊……魯?”
“伊壁鳩魯,就是一古希臘老頭兒,他這人天天琢磨的是什么呢?他琢磨的是如何盡可能過好人這一生,尤其是在人生只有一次的前提下。他的結論是人生的極致是收獲快樂,盡享愉悅。我覺得他說得還挺靠譜兒的。”
“你這個人真的是總有讓人意料不到的地方,”陳令儀笑了起來,雖然對于哲學或者心理學她一竅不通,但是她覺得陸離剛才說的這些話很厲害,“陸離,我一直以為你只看花邊小報從來不讀書呢。”
“靠,花邊小報上全都是我自己的事兒,我看那個干嗎?”陸離佯怒,卻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哥們兒也不能老把這些個掛在嘴邊上吧?”
陳令儀這次開懷的笑了起來。
“真的,”陸離突然正經了起來,“我覺得你嫁給我之后,我絕不會像你想象中的那么討你的厭。”
“可是我根本不可能管住你亂來啊!哼,更別提什么改造你了!你這個人啊,要是能不出軌就已經要謝天謝地了吧?”
“唔,那要看你了。”陸離斜了陳令儀一眼,壞笑了起來,“人家都說這種事兒要看你們女人的本事了。”
陳令儀打量了陸離一下,依舊不是很相信他說的那些話。
“陸離你到底為什么要娶我啊?結婚多麻煩啊。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那么我愛我的話,不如我陪你出去玩幾天吧,比如咱們可以去……嗯,上海啦、成都啦、杭州啦、廣州啦都行,出國也可以,這個季節去……”
“提議不錯,不過下次別再瞎提了。”
“我覺得,”陳令儀沉吟著,“拿一個好朋友,換一個冷漠的丈夫,怎么都覺得不太劃算。”
“你看你這說話得就有那勁兒了,一個可敬的女人總會說出這么有意思的話來。”陸離不屑的說。
“我可不是什么可敬的女人!”陳令儀惱羞成怒,“你不覺得經歷了這么多事兒以后,我現在再想在你跟前擺譜兒已經來不及了嗎?”
“丫頭,你要是現在開始跟我這兒上演什么自卑之類的戲碼的話,那我可能真得好好揍你一頓了,這次揍完你我自己發媒體、我自己去派出所自首。寶兒,我現在說的是和你結婚,你要不同意這事兒就拉吹。我要你,是要永遠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跟你出去玩玩,懂?”
“可是我并不愛你啊陸離。”
“我那天就跟你說過了,你只要給自己個機會試試,你肯定會愛上我的。”
陳令儀疑惑的對著陸離看了半天,接著突然一絲羞怯而略帶揶揄的微笑偷偷的閃現在了她那可愛的眼眸中。
見這情景陸離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下子從藤椅上跳了起來,而且一把將陳令儀從另一張藤椅上拖了起來,雙手摟住她,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然后似乎悄悄的踮起了一點腳跟,親吻上了她的嘴。
“丫頭,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好……如果你堅持要和我結婚……不過我們這是在冒一個大險!”
“寶兒,這就是人生,人生本來就是場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