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子辰站起身向鍵盤走去,唐若水伸出手拉著他的手。感覺到手上傳來微涼的觸感,許子辰轉過身,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唐若水。
唐若水有些輕微的貧血,冬日的手總是隨著天氣一起變得冰冷。
許子辰回握住她的手,給她暖手。
唐若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鍵盤問道:“真要去跪?”話語中調笑的意思十分明顯。
其實她十分清楚許子辰跟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不爽許子辰沒有老實交代清楚而已。
許子辰低頭親了親她的光滑潔白的額頭,故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嗯,老婆大人的意思,我要馬上領會并執行。”
唐若水輕輕的拉了拉他,示意他坐下。許子辰看著唐若水沒有生氣的樣子,便挨著唐若水坐下。
唐若水靠著他,輕聲問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
許子辰摟著她的腰,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溫暖,深吸一口氣。但他心中的煩惱卻沒有消散多少,沉默了許久,他才說道:“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好嗎?”
看著許子辰深鎖的眉目,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笑著應道:“好。”
許子辰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他的思緒不由飄遠,過往的事情不禁出現在眼前。
*******
那一年,他才五歲,他媽媽剛剛去世,每日家中便常常只有他一人。
沒有了媽媽的陪伴,他一個人在家,十分害怕與無聊,每日他最期盼的事情,便是他父親早點下班回來陪他。
那日,他聽見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便知道是許諾勤回來了。
他開心的放開手中的玩具,飛快的跑去門口。
當門打開的時候,他傻了,他傻傻的看著這個親熱挽住他父親的女人。
在他的記憶中,只有他的媽媽這樣親熱的挽住他的爸爸。年幼的他也看出了這個女人和他爸爸的關系不一般。
那個女人看見他,便緩慢的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她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你就是小辰吧,長得真可愛。”
那個女人長得很美,她比他媽媽漂亮多了。她化著精致的妝容,一雙玉手潔白如玉。
她笑得很美,可卻讓他感覺到不真切。
他父親也笑了,這是他在他母親死后第一次看父親笑得那么溫柔。
許諾勤小心扶起陳露后,將她摟進懷里,才摸了摸許子辰的頭,對陳露說:“這就是我兒子小辰。”他摟著陳露,帶著些緊張與微惱的說:“你以后小心一些,不要蹲下,小心孩子。”
陳露抬頭看了他一眼,嗔笑道:“都已經四個月了,胎都穩了,你不用這么緊張。”
看著他們若無其人的秀恩愛,許子辰紅了眼,就算他年幼也明白,他的父親要有別的孩子了。
他看著許諾勤,帶著哭腔問道:“爸爸,她是誰?”
許諾勤放開陳露,抱起他,將他舉到半空中,笑著說:“這是你媽媽,她很快就要為你生個可愛的小妹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妹妹嗎?”他完全沉溺在他自己歡快的世界里,絲毫沒有注意到許子辰的不正常。他又問道:“小辰,開心嗎?”
許子辰忽然掙扎了起來,父親很久沒有抱過他了,雖然他很想許諾勤抱他,對他笑。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要別人給他生的妹妹,也不想喊別人叫媽媽。他哭喊道:“我有媽媽,這個丑女人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才不會像她長得像個妖怪一樣。”
聽見他的話,許諾勤生氣的放下他,直接坐到沙發上,把許子辰放在他的大腿上,高高舉起手打了下去。巴掌拍到肉的聲音非常響。
被打得疼的許子辰也不哭,也不說話。這是許諾勤第一次打他,為的是一個對于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女人。
許諾勤沒有聽見他的哭聲,皺了皺眉,問:“你知道錯了沒有。”
許子辰不說話,許諾勤又一巴掌打了下去。
他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許子辰咬著牙不說話,他又打了一巴掌,問道:“你還有沒有些禮貌?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
見許子辰還是不說話,許諾勤更是惱了,他又抬起手,想繼續打。陳露這時才抓住他的手說;“別打了,孩子還小,慢慢教,別打壞了。”
許諾勤放開許子辰,把他放到一邊。
他小心的摟過陳露,忍下心中的怒火,對她笑道:“好。”他看向旁邊傻站著的許子辰,不悅的說道:“你給我滾回房間去,今天晚上別吃飯了。”
聽見他的話,許子辰愣了愣,默默的走回了房間。
他記得媽媽說過,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不吃飯。這是許諾勤第一次罰他,這一次沒有人擋在他的身前。
以前就算是許諾勤大聲說他,呵斥他,他媽媽都會擋在他的身前,為他辯駁。
他很想他媽媽,可是他媽媽遠在天堂,他沒有辦法去找她。
自從那之后,陳露便般進了許子辰家。
半年后,陳露順利的生下一個兒子,許諾勤常常抱著那個孩子傻笑,逢人便夸。
許諾勤為那個孩子取名,許子陌。
許子陌一出生就個大胖小子,長得十分可愛,他也愛笑。
那時候,他也很喜歡許子陌,天天逗他玩。雖然陳露不喜歡他靠近許子陌,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對許子陌的喜歡。
許諾勤在家的時候,陳露才不會阻擋他找許子陌玩。
每到這個說話,他就抱著許子陌,教他說話,陪他玩,讓他喊他“哥哥”。
許子陌從掙開眼睛開始,便喜歡抓他頭發;開始長牙的時候,便喜歡咬他。
可就算被抓疼了,他也不會說什么,只是哄著許子陌放開他,許子陌不放,他也笑著被他抓,被他咬。
他知道許子陌是他弟弟,是他在這世界上除了父親以外的人。
可是,許子陌卻不是這么認為的。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日陳露出去買菜了,他和許子陌玩抓迷藏,他躲在衣柜里。過了許久,許子陌都沒有找到他,他便在衣柜里睡著了。
在睡夢中聽到說話聲,他便以為是許子陌來找他了,他便捂著嘴,小心的躲在衣服里。
“小陌,你以后不要總和許子辰玩,別跟著他學壞了。”是陳露的聲音。
許子陌用不屑的語氣,說道:“我才不會跟他學呢?他那么笨。”軟萌的聲音,像一把刀子一樣捅進了許子辰幼小的心臟。
他無法想象,那個跟在他身后,總是軟軟的叫哥哥的孩子,竟然是這樣想他。
淚不自覺流了出來,他顫抖著手捂著嘴,不想繼續聽下去,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他也明白他不能現在出去。
陳露滿意的點了點頭,摸了摸許子陌的小腦袋,故作好奇的問道:“那你怎么總是和他一起玩?”
許子陌低下頭,不敢看陳露,雙手抓著衣服,一副做錯事,不敢跟家長說的樣子。
許久,他結結巴巴的說:“這個,這個……”半天也不見他的下文。
陳露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一定還有其他事,她故意說:“小陌一定是覺得自己沒有許子辰聰明才和他玩的吧?想跟學得聰明一點吧。”
年幼的許子陌哪里知道陳露在激他,他潛意識的辯駁道:“才不是,許子辰這么笨,我比他聰明多了。我做錯事,他都會自己跑出來跟爸爸說是他做的。”然后一副嫌棄的樣子說:“他笨死了。”
之后陳露說了什么,許子辰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他很笨。
此后,他不愿為許子陌頂罪了。
許子陌又闖禍了,他將許諾勤剛剛拍了來的一個古董花瓶打碎了。那個花瓶,許諾勤花了幾百萬買下來,是打算送人的。現在花瓶碎了,許諾勤十分生氣。
許子陌見許諾勤生氣的樣子,心虛的躲在一旁,不敢出來。
陳露見許諾勤氣得厲害,便上前輕撫的他的胸口,安慰道:“花瓶碎了,再買一個就好,別生氣了。”
見陳露溫柔的樣子,許諾勤氣也壓下一些去了,他努力的忍著心中怒火,說:“這孩子必須管教,不打不行,以前只是打碎一些小東西。現在都學會開我鎖好的柜子了。”
許子辰站在屋子中央,也不說其他,只是看著許諾勤,他倔強的說道:“那個花瓶不是我打碎的。”
聽見他的話,許諾勤剛剛壓下的火又被勾了起來,他沖許子辰吼道:“不是你,是誰,這家里就四個人。”
許子辰看著許諾勤,認真的說道:“是許子陌,不是我。”
聽見許子辰的話,許子陌光著腳跑了出來。他叫嚷道:“不是我做的,那個花瓶不是我打碎的,是哥哥弄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