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如雪的姑娘手里抱著一個木質盒子,站在滿堂歌聲中不知所措……
“美人,打哪兒來啊?”
高臺上坐著位青衣少年,手持酒杯,一只腳高高踩在臥榻上。
少年眉眼桀驁不馴,衣著服飾華麗,皮膚白皙細嫩,一看就知是一個不知苦為何物的富家公子哥。
臺下少女臉色因為緊張微微泛紅,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干脆一言不發,雙手緊緊攥著盒子。
見她不說話,青衣少年起身坐好,撤了臺下鶯鶯燕燕,空曠的長老殿頓時只剩他們二人。
“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很嚇人嗎?!”少年的耐心有限,說話的語氣連帶著重了幾分。
少女被他嚇得連連后退,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叫羽笙竹,乃……乃玄清陸……仙鶴羽族……人士……”
正如她身上潔白如雪的羽衣一般,她原身乃一只仙鶴。
“哦?一只鳥來辰星海,少見啊。”
常桉平龍角泛著靈光,腳下步子有些虛浮,他來到少女身邊第一件事就是,搶走她手中的盒子。
少女下意識伸手奪回,卻撲了一個空,常桉平早就又回到了高臺上,在少女的哀求聲中打開盒子。
里面除了一片白色的鱗片,什么也沒有了。
只不過這白色的鱗片倒是扎眼得很,常桉平不悅道:“白龍逆鱗,說吧,你和美人境有什么關聯!”
羽笙竹使勁兒搖搖頭,連忙否認道:“我是要去……要去美人境,但是……我只是受玄清域主所托,前去歸還至寶……其余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還希望大人能將此物還于我……”
聽到這里,高臺上的人似乎更來了興趣,恢復剛剛的躺姿,一只手不斷摩挲著鱗片,懶洋洋開口道:“你受玄清域主的囑托,那你應該知道我碧淵潭和美人境素來不和,你覺得我憑什么會放你走;況且這逆鱗在手,許知瑤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會是我的手下敗將,我為何要放過這個好機會?”
羽笙竹一下被他懟的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瞧著常桉平將鱗片塞入懷里,木質盒子被他狠狠一扔,恰好扔到了羽笙竹的腳下。
羽笙竹低頭俯身將其拾起,眼淚不斷在眼眶中打轉,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朝著上方大聲說道:“同為辰星海中人,你為何要為難許長老?!就因為你打不過她嗎!”
一聲冷笑自高堂傳來,接著是聲聲爆笑,“哈哈,你覺得我為難她是因為打不贏她!?”
“難道不是嗎?”
少年聞言嚴肅起身,眸子中的殺意轉瞬即逝,“那我就要讓你親眼看看我是否能打贏她!”
“你拿著許長老的逆鱗,不公平!”
羽笙竹雖然膽小,但她也的確算不上傻,起碼她還懂得用激將法。
這一套對常桉平有點作用,但不多。
他將手伸進衣服里,再次伸出時,指尖輕夾一片純白的鱗片,重重扔到羽笙竹腳下,看著羽笙竹寶貝似的將鱗片擦了又擦,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戲謔,“三日后,美人境,我與許知瑤決戰,若我輸了,你大可上前將此物交給她,并且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去找她的麻煩;只不過這三日,還得勞煩你在這里住下,如何?”
羽笙竹自然覺得許知瑤能打贏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結果也如她所料,三日后,雖然兩者打得旗鼓相當,但終歸還是許知瑤更勝一籌。
鱗片物歸原主,常桉平的臉色暗如黑炭……
許知瑤一路護送羽笙竹出海面,直至她邁入玄清陸的地界,才緩緩離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礁石后面出現縷縷青煙。
青煙迅速移動,不斷擴散,整片燈籠鬼林充斥著幽綠煙霧……
“啊!”
林中傳來女子驚呼,隨即安靜如斯,綠煙散去。
碧淵潭長老殿中,臥榻上潔白一片,卻不見常桉平,仔細一瞧,并不是一片潔白,而是一位身著潔白羽衣的姑娘——羽笙竹。
羽笙竹醒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逃,她腳下步子因為極度恐懼而變得亂七八糟,整個人驚慌失措地找不著出口,這種被絕望覆蓋的心情大概也只有身處局中的人才能明白。
一天過去,她依舊沒能找到出口在哪里,別說出口了,甚至連一個人影子都沒瞧見。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三日,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絕望,而人一旦開始絕望,害怕羞恥自然也都通通會被想要活下去的勇氣戰勝。
“放我出去,常桉平!”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求你了!”
“……”
一聲一聲的哀求回蕩在空蕩蕩的長老殿中,無一人回答,再隔了幾天,里面的人兒的求饒變成聲聲咒罵,換做之前,羽笙竹哪里會這樣。
“常桉平,你輸不起!你打不贏許長老,就拿我開刀,兩國交戰,還不殺使臣呢,你沒種!”
“常桉平,有本事你出來,與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場,將我綁來又要當個縮頭烏龜,算是怎么回事,敢做不敢認嗎!”
“常桉平!你若再不出來,我砸了你這長老殿!”
“……”
無論她如何說,回應她的始終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日子一日一日過去,漫長的記憶長河里,一并流淌著羽笙竹逐漸消散的希望。
林妤從這一段記憶長河中彈出,大概是因為羽笙竹和她長得太像了,她就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像厘笙那樣的人并不多,羽笙竹這樣的才是常態吧……”雖是隨口一句的吐槽,但不得不承認林妤說的很有道理,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在經歷過種種絕望后,還能像厘笙那般充滿希望呢?
林妤緩慢向前走了幾步,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流轉的記憶畫面。
在距離方才畫面大約九米處,她找到了接下來的故事。
依舊是手指微微觸碰,強光將她再次拉入一個新的記憶中,在這里,她見到了因為絕望變得毫無生氣的羽笙竹。
依舊是那身潔白羽衣,人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知道她在這里困了多久,但就剛剛所見,林妤稍微在心里算了一下,起碼有19天了。
19天,看似很短,但羽笙竹卻在這里獨自一個人,宛如待了一個漫長的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