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什么，就說有個朋友要來咨詢，讓我盡心。”張律將茶水放在她桌前，“徐小姐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嗎？”
徐有容正要開口，話鋒卻突然一頓，“其實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
“哦。”張律師挑挑眉，目光了然，“徐小姐的朋友——”
“對天發誓，真的是我的朋友。”
張律不置可否，“好，您的這位朋友遇上什么事了？”
徐有容抿抿唇，忽然不知道怎么說這件事，略一斟酌便道：“我那個朋友，前男友是混娛樂圈的，也不紅，十八線吧。他們分手了以后，那個男的一直騷擾她，然后她就發了幾張男的裸照給他，讓他安分守己不要糾纏自己。但是那個男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就把我朋友給告了。”
“哦。那是什么罪名呢？”
“摸黑、威脅、恐嚇。還有個什么…公民信息什么罪。”
張律立刻接口，“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
“對。就是這個。”徐有容將椅子往前拖進，“你說我那個朋友沒有傳播那些照片，也沒有盈利，怎么就構成犯罪了？我就想問一下，這種情況是不是對方虛張聲勢，純粹就是欺負我那個朋友貌美如花胸大無腦？”
張律師忍不住抬眼看眼前人一眼。
是個很漂亮很年輕的姑娘。
即使素面朝天，卻皮膚白皙，雙眼清澈，如出水芙蓉。
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清純美。
以及邪惡。
是的。
邪惡。
他低咳一聲，“那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感情很好嗎？因為什么分手？分手多久了？”
徐有容立刻警惕，“你問這些做什么？”
“我覺得吧…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這種事可大可小，徐小姐最好先弄清楚你前男友到底是要告你還是借機跟你舊情復燃。”
“怎么可能。那個狗東西——”
徐有容蹙眉，一字一句的糾正他，“不是我前男友，是我朋友的前男友。張律師，專業點好嗎？你到底是不是律師？你有律師從業資格證嗎？”
“好。”張律師即使不想成為他們play的一環，但還是很專業的分析著，“徐小姐不是都說了，您那位朋友貌美如花胸大無腦——”
“我朋友的前男友氣量很小，屬于記仇能記到棺材里那種，他應該不是要舊情復燃。而且張律師，想問題不能這么戀愛腦，我朋友現在就想問問這種情況會不會真的打官司？”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好吧。排除這個原因外，那你…的朋友為什么要給他發隱私照？你說那個男的騷擾你朋友，具體怎么騷擾的，這件事有能定性的證據嗎，證人或是聊天記錄截圖都行。”
徐有容想了想，回想起和衛臻重逢的整個過程，似乎衛臻都沒留下過什么把柄。
最多也就是一句“好久不見”。
見徐有容面色為難，張律師已經大約猜了出來，“騷擾這種事確實不好取證。但按照你所說，你發過隱私照這個行為對你來說非常不利。即使上了堂你這案子的贏面也不大。現在對方的述求是什么呢？”
徐有容面色微微懊惱，“他要我賠禮道歉并刪除照片。”
“有索賠主張嗎？”
“沒有。”
張律師笑道：“這個述求并不算過分，讓你朋友出面道個歉再刪了照片不就好了？”
“可是……”徐有容欲言又止，“我朋友不想道歉。”
“是不想還是不能？”
“出于個人原因，我朋友不想在前男友面前低頭。”
“那我只能遺憾的說，她如果不主張私下解決，真鬧到了法庭上，一通判決后，她不僅得滿足對方述求，還要損失兩筆高額的律師費。既然如此，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接受庭外調解？。”
張律師嘆氣，“服個軟就能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自損一千毀人一百。不是貌美如花胸大無腦嗎，充分利用先決條件也是贏取勝利的關鍵。”
徐有容心里堵得難受。
衛臻這狐貍尾巴可真難抓。
“我會勸勸我朋友的。律師咨詢費多少？”
張偉笑笑，隨后雙腿大喇喇的放在桌上，姿態閑散，神色騷包，毫無半點精英人士的模樣。
“我和徐小姐的關系，還用得著收費？”
徐有容敲敲桌，“大表哥，你出來做生意也不容易。多少收點，意思意思一下。轉你五塊夠不夠？”
張偉冷笑，“可不敢收你的錢。小時候我就多收了你一塊錢，你愣是跑我家讓我媽揍我一頓。誰知道你這個喪良心的會不會又去告狀。”
徐有容呵呵笑，“你兩毛錢的冰棍，問我要一塊二。有你這么當哥哥的？我那個時候就四歲！你騙走了我所有的壓歲錢！”
“是啊，四歲就知道前腳笑瞇瞇的說哥哥真好，后腳就跟我媽告狀說我打你。”
“你明明就是打我了！”
“狗屁。明明你是手賤，抓著地里的菜花蛇不放，還說要給我做一條腰帶。你抓著菜花蛇就要往我腰間盤——”
徐有容委屈，“我那都是為你好。”
“呵呵。你還抓牛蛙放我枕頭上。”
徐有容蹙眉，“看你，多大人了，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記這么清楚。男孩子氣量大一些，為什么總要跟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計較。”
“你嬌滴滴？”張偉被氣笑了，“你明明能倒拔垂楊柳！”
更別說小時候回老家，她能攆得滿村子的狗亂竄逃跑。
村里的人都叫她狗見愁。
惡魔啊。
天使的面孔，惡魔的德行。
明明就是李逵轉世。
難怪人送外號“阿逵”。
“行吧。你最好把你嬌滴滴的勁兒用在官司上。”
徐有容很不滿，“都說了，我一個朋友！大表哥，你對待客戶這么不用心，難怪律所生意這么差。”
“我生意差？客戶很喜歡我的好不好！我是我們律所十三名女性同胞票選第一的律師好嗎？！”
徐有容冷哼一聲，提著包就走。
背后卻傳來敲桌子的聲音。
“喂。你…那朋友前男友真是明星啊？叫什么名字，說出來讓哥樂呵樂呵。”
徐有容瞪他，“張偉，你有沒有職業道德？”
“直呼其名，沒大沒小！有樂子都不跟你哥說。”
徐有容威脅他，“不準跟大姑姑說。你要是敢跟家里人透露一星半點——”
張律師舉起手來，“你放心，我這點職業道德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