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盯著那聊天記錄，看著衛臻那灰撲撲的頭像，心里五味雜陳。
沒想到曾經相互扶持的兩個人，如今竟然商量著要不要對簿公堂。
徐有容覺得諷刺。
張律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跟她咬耳朵：“哥跟你說，服個軟，低個頭，沒什么過不去的。這要求也不過分。不然上了堂，他再提出其他賠償，你得不償失。”
徐有容笑笑，“我知道的。我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她又看向對方律師，“衛臻先生的要求，我都同意。照片我現在就可以刪。”
趙濤盯著她，笑瞇瞇道：“還要確保您沒有備份。如果衛臻先生在網上看到任何一張從徐小姐手機里流出去的照片，他都會向您提出訴訟。”
徐有容捏著手機，笑得云淡風輕，“放心。沒有備份。現在刪嗎，或者我把手機給你，你親自刪他可能更放心。”
“徐小姐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
“照片庫里沒有您的隱私照吧？”
“沒有，都是生活照，不涉及隱私。您都可以翻。”
徐有容將手機遞給趙濤。
趙濤接過，點開圖庫，一張張的開始清理衛臻的照片。
一共一百零五張。
徐有容定定的看著他的手指一一點過衛臻的照片，猶如手起刀落，一點點砍斷她和衛臻的最后一點聯系。
真好。
最后一絲念想沒了，她也能徹底拋開衛臻。
四年后衛臻的出現，幫助她徹底走出這一段戀情。
她的心，麻麻的。
她像是砧板上的魚肉，靜靜的等著衛臻的裁決。
“好了，都刪了。”趙濤將手機遞回給她，“第二，衛臻先生要求徐小姐錄制一段道歉視頻。”
張偉笑著說道：“趙律師，這不妥吧。如果說衛臻本人親自來了，徐小姐向他道歉沒有問題。可現在他因為個人原因無法到場，卻還要求錄個視頻，這萬一他保存下來，以后拿這事威脅我當事人怎么辦？”
趙濤道：“張律師多慮了。我方可以書面保證，你當事人的道歉視頻不作任何他用。”
徐有容忽然心生厭煩。
她嘆口氣道：“可以。他還有什么要求，干脆一起提出來，我這邊能滿足的盡量滿足。但我也有一點述求。”
“徐小姐請說。”
“事情了結后，請他不要再來聯系我。既然都鬧到對簿公堂的程度了，雙方也算是徹底撕破臉，那再見…就是仇人。”
徐有容語氣平平淡淡。
卻讓張律擔憂的看她一眼。
這丫頭從小就要強，這回這個前男友是真傷了她的心。
媽的。
回去就把辦公室那海報扔垃圾桶里。
趙濤低咳一聲，“徐小姐的述求我可以代為轉達。”
“好，謝謝。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錄視頻。”
“對了。”趙濤話鋒一轉，“衛臻先生所說的道歉，不止是針對這一次的事情。他本人希望就你們兩位四年前分手的事情，徐小姐對自己始亂終棄的行為作出道歉和解釋。解釋理由至少三條。”
徐有容眉梢一挑。
隨后她被氣得笑出了聲。
果然啊。
衛臻永遠無法接受自己成為被拋棄的那個。
四年了，他還在耿耿于懷。
張律冷笑道：“趙律師，一碼歸一碼，衛臻告的是徐小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至于分手，法律有規定一男一女不能分手嗎？”
趙律笑道：“衛臻先生這條要求確實與本案無關。但是卻能作為他決定是否起訴徐小姐的關鍵。再說兩個年輕人分手了，說清楚不也挺好的嗎？這一條對你當事人也沒有任何損失。”
徐有容卻已經起身。
她個子并不高。
站起來的時候，冷著臉，神色平靜，莫名給人逼迫之感。
“抱歉，趙律師，這一條我不能接受。我徐有容和衛臻在一起的時候，自認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分手也是你情我愿，退一萬步說，難道只要有一方不同意，我還不能分手了？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如果他想聽我的道歉，你讓他親自來找我，別躲在角落里當懦夫。”
說罷，徐有容轉身就走。
張偉立刻提著公文包跟上，“阿逵啊，你放心，哥回去就把海報給撕把了——”
趙律師嘆氣，隨后起身關掉正在“錄制中”的攝像頭。
他起身快走兩步，打開會議室旁邊的小門。
隨后看到衛臻坐在那里。
他坐在離辦公室最近的位置，穿著灰色的連帽衛衣，牛仔褲，打扮平平無奇。
偏一個背影，就對他的容貌產生無限好奇。
“衛先生，你剛才也聽到了，徐小姐她——”
衛臻卻扭頭，打斷趙濤的話，“那個律師到底是姓趙還是姓李？”
趙濤愣了一下，沒明白為什么衛臻最先問的竟然是張偉。
“張偉。我以前的學生。”
“他兩什么關系？”
趙濤蹙眉，“就是委托律師和當事人的關系吧。”
不對。
明明那個張偉話里話外很維護徐有容，兩人根本不像是單純的律師和當事人。
“衛先生，徐小姐不肯道歉，您看——”
“這件事…暫時先這樣吧。”
“好。我送您下樓。您走右邊的VIP電梯，那邊沒有人，不會遇見粉絲。”
衛臻將帽子拉起來，帶上墨鏡和口罩，在趙濤和助理的護送下，離開了精誠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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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半。
夜深人靜。
徐有容的房間里只亮了一盞臺燈。
她正在加班畫畫。
冷不丁聽見外面有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她披上外套，通過貓眼查看，卻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影。
那人帶著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出臉部輪廓，且一直四下觀望，行蹤鬼祟。
徐有容一個獨居女性自然害怕。
不等她發問，門口那人好像察覺到貓眼后面有人一樣，直接開口。
“我。開門。”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已經暴露了身份。
衛臻？
徐有容震驚的打開門，看著全副武裝的衛臻，語氣愣愣的，“你…怎么來了？”
衛臻取下口罩和眼鏡，露出輪廓鋒利的五官。
樓道里燈光昏暗。
聲控燈還一下熄滅了。
于是，徐有容看到了男人熠熠生輝的眸子。
“不是你說的，讓我親自來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