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眼睛紅紅的，“我和你在一起五年，我或許有對不起其他人的地方，可對你衛臻…我徐有容仁至義盡。你沒任何資格批判我。”
“再說，若不是當初我——”
徐有容喉頭一滾，卻忽然抿唇，沒再說下去。
女孩子眼里的光一寸一寸的熄滅。
并逐漸變冷。
衛臻往前一步，追問：“當初你什么？”
“沒什么。不說了，沒意思。”她只是扭頭，聲音沙沙的，“衛臻，別得了便宜還來賣乖。”
衛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任她罵了個狗血噴頭。
女孩子眸光深處帶著水霧，神情冰冷的下逐客令，“我說完了。你走吧。”
衛臻是被徐有容攆出門的。
他恍恍惚惚的坐電梯下樓出了徐有容的小區。
好在已是夜深人靜，小區基本沒有什么人，他沒戴口罩，也沒戴眼鏡，卻沒碰到任何粉絲。
他在樓下，不自覺的駐足仰望。
看著徐有容那一家透出來的燈火，心底不知怎的，忽而很煩躁。
徐有容說得不對。
她說自己是來向她炫耀。
其實只有衛臻自己心里知道，他一直不相信徐有容就因為他窮而忽然離開，他想要逼問出一個聽起來更合乎邏輯的理由。
他明明只是想要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怎么卻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了呢。
他不由問自己，那個時候…他真有那么混蛋嗎。
為什么徐有容那么恨他？
他父親是國企一線工人，出了生產事故去世。母親在他小學二年級就改嫁。從那以后他一直跟著奶奶生活。
畢業的時候，奶奶得了癌癥也走了。
他整個人一蹶不振，甚至有時候茫茫然的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事。
當時抑郁癥還不流行。
不過從現在來看，他確定自己那個時候一定是患了抑郁癥。
他每天渾渾噩噩的不想起來，不想去工作，不想面對任何人或事，只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天花板，有時候還會恍恍惚惚看見奶奶沖他招手。
若不是徐有容，他或許已經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也正是因為那個孩子，將他從地獄邊緣拽了回來。
可是。
那孩子跟他沒有緣分。
他們當時年輕不懂事，孩子稀里糊涂的就自己流掉了。
他怎么能不知道，當時徐有容悲痛欲絕，經常半夜將自己鎖在衛生間里偷偷哭泣。
徐有容，不止是他衛臻的前女友，更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所以當時徐有容提出分手的時候，他只覺得天昏地暗世界崩塌。
全世界的人背叛他，他都可以原諒。
唯獨徐有容。
他原諒不了。
也因此，他一直記恨徐有容到現在。
想起往事，衛臻不由紅了眼眶。
他裹緊身上的針織外衫，形單影只的闖入空曠的馬路。他仿佛一縷幽魂，孤獨的徘徊在車水馬龍之中。
馬路對面停著一輛打著雙閃的路虎。
衛臻開車瞬間，帶起外間的寒氣。
已經入秋。
天氣轉涼。
小譚是女孩，自然心細，衛臻一上馬車她就立刻意識到衛臻現在心情很差。
他甚至沒有戴口罩和帽子，就這么大喇喇的將整張臉露出來，整個人更是一上車就蜷縮在自己座位上不說話。
小譚和楊科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視線。
平心而論，衛臻是個很好的頂頭上司。
他從來不會像其他大咖一樣，對助理頤指氣使，或是提出很過分侮辱人的要求，他們之間相處更像是朋友。
可是。
衛臻這個人很冷。
他無論是對助理還是粉絲，永遠都是客客氣氣禮貌有加。但是那份客氣和禮貌，總是夾雜著一點疏離和冷漠。
楊科看著后視鏡里低氣壓的衛臻，小心翼翼問道：“臻哥，回上海嗎？”
“先回酒店吧。”
衛臻這樣說著，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小譚立刻道：“臻哥你是頭痛嗎，要不要我下去買藥？”
“不用。”
楊科開車開得很穩當，在深夜穿過街頭，一路暢通無阻。
衛臻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坐起身來，“我有個朋友——”
小譚立刻看向他。
楊科也立刻從后視鏡瞥他一眼。
衛臻低咳一聲，“當然這個朋友不是我。”
兩個人齊刷刷的“哦”了一聲，卻不知相信沒有。
“我那個朋友，幾年前交往過一個前女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感情很好，忽然有一天他前女友就跟他提出分手。他一直覺得是前女友嫌貧愛富拋棄了他，所以心里一直記恨這件事。但是他又很糾結，因為他有時候會覺得前女友不像是嫌貧愛富的人。現在他們又遇上了，我朋友就問我，到底要不要原諒他前女友。”
小譚立刻問：“他們在一起幾年？”
“有四五年吧。”
楊科卻問：“那他前女友漂亮不。”
“算漂亮吧。這個跟漂不漂亮有關系嗎。”
楊科笑道：“當然有！漂亮的女人就和有錢的男人一樣，面臨的誘惑和選擇會更多。尤其是當漂亮女人和一個窮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想要換一個男朋友尋求一個更好的前途輕而易舉。”
小譚卻問：“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女方的金錢觀是什么樣的。比如說兩個人出去，無論做什么都是男方付錢嗎？”
衛臻想也不想就回答，“相反。在金錢方面，反而是他前女友付出更多。有段時間我朋友失業在家，幾乎全都他前女友養活。”
“啊。”楊科忽然不知道說什么了，“現在世界上還有這種又漂亮又肯給男人花錢的女人嗎？”
衛臻眸色一暗，打開車窗，看向外面的霓虹。
“是啊。所以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原因。”
難道是因為那個孩子的原因嗎？
徐有容追求自己的幸福，選擇不和他同路，當真有那么不可原諒嗎。
難道就非要徐有容跟著他衛臻一起吃苦耐勞，才能算徐有容有情有義？
衛臻又覺得都不是。
或許…心底多多少少對她余情未了吧。
所以他才會在她冷著臉的情況下湊上去。
所以他才會故意說那些激怒她。
他就是想知道，現在的徐有容…到底心里還有沒有他。
最重要的是，他一見到徐有容，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腦子，總是稀里糊涂的說錯話做錯事。
真是…庸人自擾啊。
楊科繼續說道：“說不準她就是想開了呢，不想跟你朋友繼續過苦日子。畢竟漂亮女人，趁著自己年輕找條出路也不是不可能。”
小譚卻笑，“我倒覺得…或許兩個人之間有什么誤會吧。如果你那個朋友心里一直過不去這個坎，就應該找前女友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