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一群小伙伴
1998年9月1號這一天，東路中學的大門兩旁各插著四面彩旗，門頭的上方拉著一條紅色的橫幅，上面寫著：熱烈歡迎高一新生。
每個字體都有不同的折痕和裂紋，金黃的底色也變成了暗黃。
用鐵架支起的“東路中學”四個字，新刷了紅色的油漆，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明晃晃的光芒。
今天的風還是有些大的，彩旗和橫幅都被吹的呼啦嘩啦亂響。
九月的天，早晚有了一些涼意。太陽出來后，身體上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是能感覺到絲絲灼熱。
彩旗旁邊站著幾個迎賓的高年級女生，笑容滿面的歡迎學生和家長。
有兩個女生雙手擋在陽光照射的眼睛上，有意無意的往彩旗后面躲，被風吹動的彩旗打到她們臉上和肩膀上。
她們空閑的時候說笑打鬧，見到有家長和學生走過來，又立馬端正認真的回答問題。
校門口的陰涼處有七八位老師模樣的人，半圍著兩個穿著相對正式的長者，背手而立，四平八穩，神采奕奕。從對話中聽出來，中等身材的是校長，略顯矮胖的是教導主任。
老師們淺淺而談四下觀察，時不時的向家長學生打招呼，打招呼的一般都是認識的，或主動上前來握手寒暄的。
大部分進出的家長和學生，都是急匆匆的觀望一眼，然后加快腳步走過去....
雖然這是一所鄉鎮上的中學，學生也主要來自周邊村莊，還有一小部分其他鎮的孩子，但東路中學在全縣都能排上名次，所以能進來上學的學生，也是要考到之前所在班級的前十幾名。
還有幾個名額是留給老師的孩子，或者老師親戚的孩子，當然，有些名額用不著，在教室里還能塞得下的情況下，學校會把這些名額放給家里愿意出高價的學生。
大部分的學生和家長穿著樸素，人群中也可以看到幾個穿漂亮裙子的女生，和穿著新鞋子的男生，那都是家庭條件稍顯富足的。
雖然只是幾個，但在以素色為主的人群中，還是略顯扎眼。
學校是有宿舍的，村莊稍遠的家庭選擇讓學生住校，這次也一并把生活用品帶來了。
有的家長直接用胳膊夾著棉被，手里面提溜著各種樣式的涼席、盆碗之類的東西，走起路來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有的家長把鼓鼓囊囊的化肥口袋扛在肩膀上，一只手攥著口袋的一角，另一只手幫孩子抬著書桌，書桌上捆著另外一個裝滿雜物的化肥口袋。
這樣的學生基本來自更遠的村莊，從疲憊的面容上看得出他們很早就開始趕路了。
高年級的學生積極上前迎接幫忙，年輕的老師也會搭把手。
隨著陽光越來越刺眼，往學校趕來的學生和家長也越來越多，過路的農忙車輛大部分都會選擇改道，改不了道的，就大聲吆喝熙攘的人群讓開一條道。
學校門前的這條路是鎮上唯一一條泊油路，雖然路面有些坑坑洼洼，其中大一點的坑洼里，還存留著頭兩天下雨的泥水。
但這條通往外面的大路，承載著非常大的重任，從早到晚都是車來車往，忙碌不息。鄉村客車、農用三輪，馬拉車等都要從此經過。
道路兩旁很長的一段距離上都站滿了人，以每個學生為中心的單位里就有一個書桌，有的書桌上還放著棉被，涼席，臉盆等等。
這個年代，學生上初中后就要自己帶書桌了，桌子有一米多高，桌面60見方，帶著十幾公分寬的書洞。
大部分的書桌都是用舊了的，上面刻畫著五花八門的字體和圖案。
有心的家長為書洞按了一個折頁門，還上了鎖，折頁一般是綠色的，也有其他顏色，比如紅色，藍色。
有的桌洞的門耷拉著，有的干脆就沒有門，掃視一圈也沒有見幾個帶鎖的。帶鎖的也是那種小小的，黑顏色的，中間有個紅色的商標。
大路上雜亂的停放著各種各樣的車輛，有平車框里放著書桌、棉被等東西。
有家長坐在腳蹬三輪車上和自己的孩子交代著什么話，眼睛時不時的望向校門口的老師們。
還有家長在時風農用三輪車上收拾自家孩子的衣物和被褥。
很多男生是自己騎車來的，把書桌翻倒過來卡在自行車后座上，用繩子捆綁結實了，上面還放著各種雜物。
一個男生在校門口下車的時候，光禿禿的車鏈子絞住了褲腿，一個踉蹌沒站穩，后座的書桌倒下來，裝滿東西的化肥口袋也偏向一邊。
迎賓的同學和兩個年輕老師上前幫忙，解開繩子把書桌放在地上，又把他的褲腿從車鏈子里弄出來。
收拾好一切后，老師看著自己一手的黑油，樂呵呵的笑了。
本鎮上的高一新生在開學前兩天就已經把桌椅帶到學校，這是學校通過各村的村委會傳達給本村新生的。
所以只騎車來的新生，基本上都是本鎮的或者家里較近的，是不需要住校的。這也許是學校吸取了歷年來的經驗，采取的有效措施吧。
學校門口兩旁各有一個弧形的石階，一直延伸到馬路邊上，西面石階上就坐著這樣的兩個男生。
左邊那個男生有著白凈的臉龐，脖頸處和露在外面的胳膊，透著一種莊稼漢子的小麥色。
只見他身姿清瘦挺拔，兩邊的齊耳鬢角有點長了，額頭上的發梢蓋住了眉毛，雖然有些蓬亂，這不就是十幾歲孩子的隨性不羈嗎…
他穿著一件還算平整的白色襯衫，半邊領子豎了起來，袖子卷到胳膊肘上面，襯衫敞著懷，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件舊了的淺灰色背心。
男孩下身配了一件看似校服模樣的褲子，兩個褲腿邊都磨出了亂糟糟的線頭。腳上穿的是一雙手工布鞋，奶白色的涼膠底，深藍色的鞋面，布料褪色嚴重，但還沒有破損。
他橢圓形臉龐，五官精致俊秀，挺直的鼻梁立體分明，略顯清瘦的臉上架著兩條平直的墨色眉毛，一雙龍眼囧囧有神，黑亮的眼眸好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兩片稍顯薄的嘴唇透著粉紅的清秀，咧開嘴角的時候，左邊臉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笑起來有一種可愛迷人的模樣，對于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來講，這個男生是絕對的帥哥，只是穿著上有些清貧。
他手里攥著一個褪了色的油綠色袋子，皺皺巴巴的，上面的字都掉落磨損了，但能依稀的辨認出中間的四個大字是中國郵政。
在他面前停放著一輛5成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車，車身還算完整，很多地方都生銹褪色了。
自行車的撐子漆黑發亮，特別扎眼，一看就是新配置的，連接的彈簧是也是嶄新的銀白色，為整個生銹的車架子注入了一些新奇的活力。
他嘴里似含似咬著一根貓草，還不時的上下晃動，整個人看上去隨意平和，但微微抖動的腿腳表露出他內心的著急。
另外一個男生看起來和他差不多高，蓄著一頭隨風飄逸的長短發，體型比他壯實一些，肩寬挺拔卻不粗獷，渾身散發著一種少年獨有的孤傲氣質。
這個男生面容沒有先前那個男生俊秀，清晰菱角的骨相和立體明朗的五官，都為他增添了幾分沉靜又冷俊的神態。
只見他漫長型臉龐，線條流暢自然，一雙利劍一樣的眉毛微微蹙起，深邃如海的雙眸始終閃爍著明亮而堅定的光芒，仿佛在深深思考著什么。
他高挺的鼻梁上滲著密密細細的汗珠，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飽滿柔和的雙唇時不時的抿起來，蘊含著一絲焦急。
整潔的白襯衫只扣了中間的一個扣子，隨性中帶著刻意的從容，里面也是一件灰色的背心，看起來像是新的。
襯衫領口微微敞開，挺直修長的脖頸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兩只袖口挽到手臂，露出暖白色的的肌膚，散發著陽光溫暖的氣息。
一條板正的淺藍色褲子，像是才熨過的，很合身，腳上穿了一雙與男孩氣質打扮都不太相稱的球鞋。
紅白相間的球鞋呲著毛邊，右邊鞋前頭有一小塊線圈，是修鞋匠走了好幾圈的鞋線，露出來墊布的顏色與其他地方略有相差。左腳的后腳跟也走了好幾趟鞋線，還能看到里面墊的鞋布。
這個男孩的一只手搭在自行車的前杠上，一只手伏在二郎腿的膝蓋上。
鳳凰牌大架自行車有七八成新，后座上綁著一個塑料袋，圓鼓鼓的，看似是一個球類的東西。
車籃子里面歪歪斜斜的放著一個褪色的藍色帆布書包，雖然磨破了很多地方，但能看得出這是一個真的書包，一個那個年代的雙肩書包。
書包有上下兩個拉鏈，下面那個拉鏈看似壞了，歪歪扭扭的耷拉著。
兩個男孩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其實更多的是左邊男生不停的找右邊男生說話，還不時的揚起清甜的酒窩向認識的同學打招呼。
他們都在不經意的掃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睛卻時刻朝大馬路的東方翹首張望。
左邊男生好像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十指相扣舉過頭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哈欠剛打完就不耐煩的嚷嚷：“我屁股都坐疼了，八十還沒來啊…”
他扭頭面向身邊的男生，見男生沒反應，又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嗨，志華，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那個被他喊作志華的男生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挑起淺淺的弧度，那一絲笑意沖開了他冷俊的臉龐，露出一個十幾歲孩子的純真。
只聽左邊男生驚叫一聲：“呀...我去幫個忙...”說完也沒等回答，就快步走到馬路對面，幫一個男生扶住了快要歪倒的自行車。
自行車后座上，放著一塊加長加寬的木板，木板上面綁著桌椅、席子、臉盆等東西，他們互相配合著卸下來。
志華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起身，眼睛依舊注視著馬路的東面。
當他的伙伴幫別人搬著桌子走過來，他也只是挑眉看了一下，又問了一句：“怎么樣，重不重？”
他的伙伴輕蔑一聲：“切~~小意思。”
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喊聲：“文龍...”
循聲望去，就看見一個微胖的男生推著一輛斜杠的小架自行車，繞過人群一臉歡喜的向志華他們走來。
微胖男生的嘴唇紅潤而又輕薄，為他圓圓的臉龐增添了一些秀美，宛然一個身材壯實的胖女孩，但他的舉止行為，還是體現出一個少年的陽剛之氣。
他大幅度的揮動著手臂扯著嗓子嚷嚷：“嗨，志華，文龍，你們早來了啊…”
被喊作文龍的男生先一步回應：“我們剛到沒幾分鐘，坐在這看人玩呢…你自己啊…看見他們幾個來了沒…”
那個抱著被褥和雜物的男生也停下腳步，等在文龍側面。
微胖男生比文龍矮半個頭，樂呵呵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好奇的問：“這個是誰啊？”
文龍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微笑著說：“哦...那肯定是咱新同學，我幫他搬一下。”
那個被問及的男生，有些靦腆的介紹自己：“我叫張士鵬，全樓鎮的。”
此時，志華也站起身來，單手伏在車把上聽他們說話。
文龍對微胖男生說：“周宏，你把車子先放這里，讓志華看著，我們倆幫他搬到宿舍去唄。”
聽完這話，志華皺著眉毛剛想張口，文龍立馬嘖嘖幾聲，打住他：“要不你送，我在這等...”
志華滿不在乎的勾勾嘴角：“哼...隨你說。”
周宏望著他倆愣了一下，好似聽懂了其中的意思，跟著文龍一起笑出了聲...
三個人兩前一后的沖進人群里，周宏一臉壞笑的問：“八十還沒來，怪不得那家伙沒好氣呢...”
文龍的喘氣有些粗重：“志華去她家了，她早就出門了，估計去找文曉麗了吧...”
周宏點點頭：“我猜也是...”
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男生打招呼的聲音：“李文龍，你這幫誰抬桌子呢...”
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回頭。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矮瘦的男生，一頭卷發，平常的面容，左下巴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很是顯眼。
男生看起來有些老實，他穿了一件黑白格子短袖襯衫，像是新買的，就是和褪了色的藍色褲子不太搭配。襯衫的第一個扣子也齊板板的扣上了，讓他看起來更顯拘束老成。
男生腳踝處露著淺綠色的冰絲襪子，嶄新的白色飛躍牌球鞋，令他走路的姿勢有一種刻意的別扭。
文龍剛想和他打招呼，周宏卻用驚疑的音調脫口而出：“徐江，你真的考上了？”
文龍使勁的瞪他一眼，他立馬閉上嘴巴，其實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文龍很快轉換話題：“我們幫這個同學搬的...”
身旁的男生接過話來：“張士鵬，我是高樓鎮的。”
徐江顯然被周宏的語氣擾到了心思，但他只是臉色一沉，又立馬勉強帶笑:“這真的要謝謝文龍，幫我補習，我才癩巴巴的考上。”
文龍回過頭來哈哈一笑：“別這么說，都是同學，還得是你自己努力。”
看到徐江臉上窘迫的表情被微笑代替，文龍和周宏也都暗暗的長舒一口氣。
徐江用稍顯夸張的表情和語氣，來釋放內心的不悅：“你高樓鎮的啊…我有一個表姨是高樓鎮，我還去過呢…蠻遠的，你得住校了吧…”
張士鵬微笑著點頭：“是蠻遠的...我六點鐘就往這趕了...”
徐江牽著車子，跟在他們后面，一句接一句往前走。
進了學校的大門，是一條四米寬的水泥主路，長度大概五六十米的樣子。到了主路的盡頭，人群主要分開兩行，一行左拐去了教室，一行直走通向宿舍樓。
學生們把自行車停放在主路右側的車棚下，說是車棚，就是一個用鐵皮搭建起來的，長約十幾米的一個棚子。
由于年久失修，車棚上面的鐵皮沒有一塊是完整的，陽光透過這些大小不一的洞口，在車座上和地面上形成一個個形狀奇特的光影。
眼看學生和家長越涌越多，年級主任讓一個年輕的男老師去高二年級喊幾個男生來幫忙。
高年級的男生熱情主動的幫助新生們搬運桌凳和行李，不刻之前還擁堵不堪的校門口，此時只剩下收拾車輛的家長們。
三三兩兩陸續趕來的學生也很快跑進學校報道了。
依然等在校門口的志華身邊多了一個男生，比他高一點，也比他更壯實一些。
男生留著一頭烏黑的短發，平整的國字臉給人一種務實可靠的感覺，濃密的眉毛下面，一雙細長的眼睛明亮有神，高高的顴骨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
他穿著一件淺黃色襯衫，扣的十分整齊，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高高卷起，露出結實有力的胳膊。
襯衫下擺整齊的塞進褲子里，腰間露出一條有些磨毛的皮帶。
他坐在志華旁邊，雙腿交叉伸直，腳上穿著一雙灰黑色的軍用鞋。
兩人都是靜默如水的表情，沒有過多的交流，只是志華的眼睛盯著前方，而他隨意的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
片刻間，志華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微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嘴唇輕輕的抿著，眼波流轉中流露著明亮而動情的目光。
他放下二郎腿，站起身來，一只手使勁拍打幾下車座，然后用力按壓在上面，悠悠長長的呼著氣息。
身邊的男生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馬路東面，沉沉的“嗨”了一聲，像是等久的嘆氣，又像是心疼身邊這個小伙伴，隨即咧開嘴巴，露出一排白凈的牙齒。
跟隨他們的視線望去，清晨的陽光里，一個身姿挺秀，留著極短頭發的女孩，正奮力的蹬著一輛二八大杠。
自行車有6、7成新，車把前面掛著一個藤條編織的籃子，底部的一個漏洞用厚厚的布塊縫補起來。
車籃子里面放著兩個袋子，一個是用不同顏色的碎布拼接而成的簡單書包。另外一個是老藍色的布袋，袋口處搭著兩條花布縫制的寬邊帶子。
在她左搖右擺的空檔里，發現車子后面馱著一個女孩。
五彩斑斕的陽光層層疊疊的包圍著她們，宛如兩只掠過彩虹的小燕子。
從大體上形態上看的出，騎車的女生個子比較高，身材勻稱但略顯纖瘦，堅實有力的手臂撐在車把上，兩條大長腿使勁的蹬著腳蹬。
只見她面容細潤且明朗，俏麗的小型臉蛋上骨相精致優越，平整如玉的額頭飽滿柔和，顴骨微微凸出但不外擴。
彎彎的娥眉間隱然透著一股書卷的清氣，左邊眉毛變細的上方有一個小小的黑痣，像是鉛筆點上去一樣。
這個神采奕奕的女孩，又像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生，陽光里的浮塵在她短碎的頭發上跳躍著瑩瑩光點。
當一排樹蔭擋住了耀眼的光線，就能真切的觀察到女孩那天生麗質的容顏。
一雙珍珠般明亮的眼眸里泛著晶瑩清澈的漣漪，眉笑盈盈間透著機敏和靈動。
高挺的鼻梁上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雙頰也被汗水浸濕，白里泛紅，猶如雨中花朵。
她的嘴巴輪廓清晰而柔美，微微張開的雙唇豐滿瑩潤，光澤明艷，如兩片帶著露水的花瓣，又如天邊多彩的朝霞。兩邊嘴角始終噙著上揚的弧度，露出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線條流暢而又精致的下頜與頎長玲瓏的脖頸，完美的勾勒出一道青春靚麗的風景。
她用力的蹬著自行車，嘴巴隨著她的動作而一下鼓，一下抿，有節奏地吹著氣，氣喘吁吁卻很有力量。
這個女孩從內而外都散發出一股自然而又純凈的氣息，充溢著少年英姿的灑脫隨性和青春活潑的楚楚風采。
后面坐的女孩一直往前探著身子，右手緊緊抓著前面女孩的衣服，胳膊緊貼在她身上，像是要幫忙使勁一樣。
這是一個比前面女生更清瘦更嬌小的女孩，但女孩有著那種稱得上美麗的面容。
溫婉秀氣的鵝蛋臉上透著靦腆的緋紅，花瓣水潤的嘴唇緊緊的繃在一起，長長的馬尾隨風亂舞，惹得她不得不用手抓著。
她一只腳后跟墊在車撐子上，另外一只腳微微向外翹起，腳上穿的是自家針線縫制的布鞋，還是那種帶布派的。
一條老粗布的褲子，是把之前鎖的邊又放下來穿的，雖然熨燙過了，但還能看出先前針孔的印跡。
她上身穿著一件褪了色的藍花粗布長袖褂子，隱約印出里面的小背心。
這個略顯羞怯的女孩用臂彎有意無意的擋在胸前，看得出她是發育比較好的女學生，但在這個年代里，像這種發育較好的女生，會在心里生成一種煩惱，甚至錯誤的認為這是一種累贅。
其實也不能完全歸咎于思想和年代的問題，一部分原因是她們沒有合適得體的衣物來遮擋。作為還是孩子的她們，和同伴玩耍時，豐腴的身體會成為一種畏縮，一種負擔。
所以像這種發育較好，又靦腆的女生，一般就會比其他女生安靜，不扎堆，盡量不顯露。
兩個女孩的自行車旁邊有一個男孩，他騎著一輛新潮的山地車，因為要半趴著身子，和女孩們說話就必須仰起頭。
他不停的向騎車女生拋眉弄眼，兩個女孩也被他油滑夸張的樣子逗的忍俊不禁。
男孩穿著一身合體的套裝運動服，一雙嶄新的紅色運動鞋很是扎眼，看得出他有著較好的家庭。
只見他面色粉白，長窄臉龐，細長的眉毛讓他看起很是機靈，一雙精致的丹鳳眼滴溜溜的亂轉。
稍顯塌陷的鼻梁上翹著肉肉的鼻尖，略顯寬大的嘴巴，拉低了他整個顏值。
一陣風吹來，騎車的女生瞇起了眼睛，她頂著風，喘著粗氣，略顯吃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動作，還時不時的把屁股離開座位，站起來奮力的蹬著腳蹬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男生的問話。
臨近校門口時，她突然提高嗓門，呼哧帶喘的唱起歌來：“天有幾高，奮力雙手可攀到，風有幾急，走盡我一生每段路。”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三句，聽得出她是練習過粵語的。
旁邊的男生也跟著哼唱起來，顯然他的粵語咬字還不清楚，引起后座女孩發出無情的嘲笑。
男生一只手脫開手把，興奮大叫的指著校門口：“我就打賭吧…這小子肯定在校門口等著，哦，還有自強呢…”
前面的女生張著嘴巴呼呼哈哈的大口喘氣，好似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反而是后面的女孩愧疚不安的說：“要不是我，你們也早就到了。”
呼哧帶喘的女孩使勁的蹬車，一字一頓的說：“說什么呢…這不也到了嘛…”
后面女孩剛想張口說什么，被一股大風吹得她急忙閉緊了嘴巴。
騎車女孩也被這股風吹的扭了一下頭，噗噗的吐著刮進嘴里的塵土。
旁邊男生扭過頭來，流里流氣的嚷嚷：“你看，我早就說換著騎吧…風這么大，把我媳婦都累壞了，我心疼著呢…”
騎車女生似笑非笑的瞪他一眼：“你好意思騎...曉麗還不好意思坐呢…”
那男生一臉壞笑的接過話茬：“那就讓曉麗騎我的，我馱著你，你抱著我，不就兩全其美了。”
女孩沒有力氣再理會他的話，男生咧開嘴巴，笑呵呵的問:“曉麗...你上次騎的怎么樣，我覺著挺好的，女生趴著騎怎么了，又不會怎么樣…”
前面女生佯裝怒氣的瞪了他一眼，男生就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被叫做曉麗的女孩為了給他找臺階下，手掩著口鼻，輕聲輕氣的開起玩笑：“你趴著騎車，屁股一扭一扭的，像個大蛤蟆...”
三個人一邊躲著風，一邊大笑，笑聲停留的當間，就來到了校門口。
前面女生怕曉麗猛然下車崴了腳，便伸直大長腿撐在地上，囑咐她下車慢點...
同學們見面很是愉快，又是調侃，又是戲謔的互相打招呼。
自強一手插兜緩步走向山地車男生：“江濤，你小子又換新車了，你之前那個還能騎啊…”
被喊作江濤的男生用力拍打一下車座：“小爺我要新人換新貌。”
自強哈哈一笑調侃道：“嗯嗯...你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江濤洋洋得意的顯擺起來，又拍了一下新車的座子，怪聲怪氣的嚷嚷：”喜新厭舊是男人的本色...”
騎車的女孩威風虎虎的下了車，紅撲撲的臉蛋上鋪滿了汗水。
她洋洋灑灑的與自強擊了掌，眉語目笑的走向志華，像是關切又像是打趣：“志華，早來了吧...走吧！”
那個叫志華的少年，殷切的眼眸里含著依依秋水，從女生出現，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
男生像是隨時準備迎接女生和自己說話似的，心神意會的與她相視而笑。
他推著車子朝女孩走近了兩步，微微一笑：“再等一下，文龍和周宏的車子還在這里。”話音剛落，就看見兩人說笑著往這邊跑來，后面還跟那個叫張士鵬的男生。
文龍揮手大喊：”八十...八十...”
牽車女孩循聲望去，泛紅的臉上飛出大大的笑意：“嗨...文龍...”
仔細看來，被叫八十的女孩穿著不是很合體，甚至略顯破舊，但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散發著自信從容、落落大方的魄力，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親切感。
八十似乎還沒有完全從疲累中緩過氣來，半張著嘴巴，嘴唇也越發紅潤，略顯急促的喘息讓她嗓子發干。
她接過曉麗遞過來的水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說是水壺，就是20見方，帶把手的白色塑料壺。
志華用手背幫女孩擦去額頭上滑落的汗珠，她浸透汗水的短發上，能看到參差不齊的剪刀口，好似一個歪歪扭扭的黑色帽子，太過隨便的蓋在腦袋上。
女生高挑的身型雖然略顯清瘦，但能看得出很結實，很有力量。微微帶點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是那么的健康素凈，一張美麗的面容上，鋪設著陽光燦爛的笑意，好似清風下的泉水微微蕩漾。
仔細打量，她上身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灰白色短袖，比較厚實的布料已經被洗皺了，沒有腰身，應該是男生款式。下身穿著和文龍一樣的校服褲子，只是比他的較新一些。
她腳上穿著一雙勉強看得出顏色的運動鞋，鞋幫和鞋底鏈接的地方用鞋線重新縫制過了，深而大的針孔特別的明顯。
左腳上的鞋帶還算正常，右腳的鞋帶有一段是用其他顏色接上的，安靜的躺在鞋面上，多看幾眼，反而有一種新奇時尚的感覺。
女孩的笑容如同一朵綻放的花兒，沐浴在青春洋溢的時光里，散發著清甜愉悅的氣息，讓人差點忘記了她的著裝。
周宏快步來到江濤身邊，摟著他的脖子，使勁的往下壓。
他們兩個差不多高，而且身形也有些相似，只是周宏更顯壯實胖墩一些。江濤想要反抗，奈何力量不夠，趕緊哭嚷求饒：“宏哥，想我也沒這么個想法啊…”
周宏打他屁股一下，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小子，竟然背著我們偷偷減肥啊…說好的一起胖下去…”
江濤被壓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爸非讓我減的，再說，我媳婦也不喜歡胖子啊…”
周宏看了一眼八十，又胡亂搓了一下江濤的頭發：“還媳婦媳婦的，你挨打還沒夠啊...”
江濤想要抬起頭，又被周宏壓下去了，他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模樣：“打是親，罵是愛，我媳婦才不舍得真打我呢…我之所以沒去我爸找的學校，就是想和我媳婦在一起...”
自強一直樂呵呵看著他們打鬧，隨聲打趣道：“你小子是怕到市里跟不上吧…”說完，便和幾個小伙伴哈哈大笑起來。
江濤趁著周宏大笑分神的時候，掙脫了他的壓制，滿臉通紅的對著自強比劃：“唉，強哥，你還真說對了，跟著我媳婦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江濤繞到八十身邊故意弓著腰咳嗽，抓著她的胳膊撒起嬌來：“媳婦，有人欺負我，你要幫我報仇啊。”他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又被大家一言一語的數落嘲笑。
文龍走過來朝江濤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差不多行了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蘇可一直高興的咧著嘴巴，然后招呼大家進學校。
話音剛落，有個女孩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蘇可...你們站在這干嘛呢。”
聽到熟悉而響亮的喊聲，一群人不約而同轉過身去。
只見一個穿著五彩連衣裙的女生，頭上戴著一個紅底白點的發箍，正笑嘻嘻的朝他們快步走來。
女生那高傲的神情給人一種不想接近的感覺，但笑起來還是俊俏可人的。她推著一個漂亮的綠色女士自行車，小碎步的跑起來的時候，帶著后跟的涼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八十剛想回應，只見曉麗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細小慌張的聲音說：“咱們快走吧…”
八十轉頭看了志華一眼，又笑微微的朝那個女生招手：“邱倩倩啊…我們也剛到，馬上就進校...”說完一手搭在曉麗的肩膀上，輕輕用力拍了幾下。
此刻才弄明白，這個叫八十的女孩的名字：蘇可
大家都牽上各自的車子，往學校里走去，剛進大門沒幾步，又有一個女生推著車子追上來，一巴掌拍在蘇可肩膀上，把她嚇了一大跳。
那女生捂嘴大笑，蘇可蹙著眉眼，佯裝怒氣的打她一下：“你嚇死個人了...正宇呢？”
女孩收起笑聲，嘴巴一噘，翻了個白眼：“還說呢…約好的七點在路口的藥店門口等，這都過半小時了，還沒見人影，我怕遲到就先來了。”
文龍回過頭，笑呵呵的說：“沒人喊他，這小子八成又睡過頭了。”
自強對女孩亮了亮拳頭：”徐可欣，別生氣，我來幫你教訓他。”
女孩臉上笑開一朵花：“老大就是老大。”
蘇可不服氣搶過話：”我才是老大啊。”
自強呵呵一笑：“老大是論個頭和拳頭的...”
江濤立馬回頭大喊：”你是我媳婦，老什么大啊....”
文龍也湊起熱鬧：”我們論個頭，不論年齡...”
周宏也搭起腔來：“對對...誰拳頭大，誰才是老大...”
蘇可看向自強的時候，自強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她也還了一個瞇瞇眼，外加一個吐舌頭。
蘇可牽著車子放慢腳步，壓低聲音問邱倩倩：“我上次跟你提的事情，怎么樣啊…”
邱倩倩露出一副極其為難的表情：”不是我不愿意，我媽說你出的價格…有點低…能賣出更高的價格…”
蘇可滿臉堆笑，幾乎用哀求的語氣：“你再跟你媽商量一下，畢竟都是同學，一輩子同學三輩子親啊…”
邱倩倩眼神飄忽的不敢看她，五官夸張的扭在一起：“這話我都說過了，考試之前你都幫我補習，我當然想賣給你，可是...”
蘇可有些著急的央求起來：”不是給我，我的二八大車湊合著騎，是給曉麗的...”
她還要接著說下去，突然被停下來的志華喊住了：“蘇可...”后面的可字拉了很長的音，聽得出男孩的不耐煩。
只見蘇可抿著嘴巴，局促不安的看向志華，她也知道再問下去，只會自討沒趣，但為了曉麗，她還硬著頭皮說了一句：“你回家再問問嬸子，謝謝啦哈！”
也許她也不敢看人家拒絕的表情，沒等對方做出回應，就扭轉車把快步走向志華，苦笑著看了他一眼，又慌忙躲開他的目光。
志華一只手牽著車子，另一只手扯了扯她后脖子上的衣領，皺著眉頭，低聲喃喃：“還有印子，還疼不...”
蘇可立馬露出古靈精怪的神氣：“早就不疼了…曉麗后背，腰那一塊比我曬的很…她個笨蛋，貪圖吹風，插秧的時候把衣服拉起來了…”
“我不如她插的快，晌午了才看見…曬的通紅通紅的，第二天就禿嚕皮了…那皮禿嚕的就像是開了花，幸虧你家里有燙傷藥，要不然，有她受的...嘿嘿...”
志華沒接她的話，板著臉，氣哼哼的瞪著她：“你還說別人…”
見女孩低眉垂眼，他的表情柔和下來，扯了扯嘴角，緩聲問道：“你們總共掙了多少錢？”
蘇可立馬得意洋洋起來，一蹦一跳的俏皮模樣，好似一只可愛的梅花鹿：“那可是老多錢了，我們倆那幾天總共有一百六呢…再加上賣冰棍，撿破爛的錢，和同學們湊的，昨天已經把學費交上了，還剩二十塊錢呢…”
兩個人慢步往前走，各自沉默幾秒后，志華揚起嘴角，使勁拍了拍后座上那個圓鼓鼓的東西。
蘇可哼笑一聲：“我早就看到了，今天有點熱，放學再去踢吧…”
志華咧嘴一笑，沒有說話。
蘇可清了清嗓子，故意表現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來的時候可把我累夠嗆…有一段路還頂風，腿里有汗，褲子裹在腿上真不是好滋味…要不是學校規定什么…不能穿短褲，還不能穿拖鞋，我就破布爛衫的，多舒坦。”
志華一直挺著胸膛往前走，沒有看她，當聽到破布爛衫的時候，忍不住笑了一聲。
兩人走的很慢，輕聲輕氣的說笑著什么，后面跟上來一個踢踢啦啦的腳步聲，驚覺了他們。
轉身望去，一個中等身材的男生，橢圓型的臉龐略顯白嫩，嘴巴輕薄小巧與濃眉大眼不太協調。
他穿著一件帶領的深藍色短袖衫，一條黑色的短褲，腳上塔拉著一雙涼鞋，把后面的鞋派踩在腳下，手里提著一個布袋子。
他快步來到兩人面前，樂呵呵的問：”蘇可，你們笑什么呢…說出來讓我也樂樂...”
蘇可看向志華，志華臉上透著清冷，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她就向后面的男生挑了一下眉眼：“沒笑什么，宋天城...你家這么近，怎么還來這么晚…”
宋天城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像是給自己打圓場似的，自顧自的說到:“唉...我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你們倆總是莫名其妙的...”
蘇可又追問一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就是因為太近了，所以才總遲到…呵呵…”
兩人都禁不住的大笑起來。
志華也揚起了嘴角，但沒有笑出聲，給人一種高冷的感覺，所以就算都是男生，宋天城也是先喊蘇可。
說著話，他們就來到拐彎處，教室前面一排自行車雜亂無章的停放著，志華輕嘆一聲：”好像沒有空了...”
蘇可回頭看了一眼后面的車棚：“我們放到車棚里去吧。”說完兩人幾乎同時調轉車把。
從車棚出來，志華從褲兜里掏出兩張卷在一起的紙幣，碰了碰蘇可的胳膊，嘴巴里緊催一聲：“快拿著…”
蘇可低頭一看并沒有太多驚訝，但她沒有接，剛想開口說話，志華又催她：”快拿著，不夠的，我們再想辦法。”
看著他峻冷的眼神，蘇可心里微微一顫，呶了呶嘴巴說到：“現在的錢，買一個一般的舊車差不多了，可是，我想邱倩倩的那個...”
志華不動聲色的打斷她：“曉麗雖然柔弱，但她如果知道你幾次三番的求人，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想給她更好的，可是，有些東西是要講究心安與適合的。”
蘇可思慮了片刻，與他會心一笑，抿著紅潤的嘴唇，使勁的點了點頭，接過錢揣進褲兜里:“這是我和曉麗的事，讓你跟著犯難了。”
志華剛想說話，只聽她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路上江濤要給我們錢，曉麗說不能再要他的錢了，光學費，就欠的夠多了。”
志華見她愁眉緊鎖的樣子，落下氣息，壓低嗓音：“都是同學...我們相處早呢...江濤不會放在心上的...等他有事，我們再幫他...”
聽了他的話，蘇可擰成一團的雙眉慢慢舒展開來，一雙撲閃的大眼睛，也醉成了兩彎月牙，透著一股憨憨的乖滑。
志華用手指幫她理了理吹亂的頭發，兩人并肩朝教室走去。
同學們三三兩兩，一群一伙的在教室前面說笑打鬧。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蘇可看見一個女生吃力的搬著桌椅，上面放著席子和臉盆，肩膀上還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尿素口袋。
那女孩個子挺高，中等偏瘦的體型，弓著腰一走一停一放，很是吃力。
兩人急忙向前幫忙，男生搬書桌，女孩們拿著各種雜物，有說有笑的跟在后面。
志華走的快，到拐彎處，他站住腳步，與蘇可眼神交匯后，就朝教室方向走去。
從一言一語的談話中得知，女孩叫周依，嬰兒肥的面孔，清純又愛笑。扎把長的馬尾扎的很高，在后腦勺上掃來掃去。一雙細長靈動的眼睛，好像會說話，讓見到她笑的人也不由得嘴角上揚。
她說話的時候有點大喘氣，不說話的時候張著嘴巴不停的哈著氣，顯然是累的夠嗆。
兩個女生很投機，都是那種熱情主動的性格，而周依說更喜歡蘇可灑脫風趣的語調。
在兩人把東西放到宿舍的這個時間里，三個教室的前后門都圍堵了很多同學。
“嗨，張云平，我跟你一個班。”
”王景亮，你的名字在這里。”
“好，我來了。”
“你怎么跑三班去了…”
“江濤…你不是去市里了嗎…”
“我舍不得你啊…”
……
……
志華和文龍悠閑的站在樹蔭下，文龍問他：“我聽說你姐夫幫你找好了縣一中，你怎么沒去。”
他瞇起眼睛慢吞吞的說：“這里不好嗎，你想去呀？”
文龍擺擺手，苦笑一聲：“我？可拉倒吧，我去了喝西北風啊…”
志華悠然的挑了挑嘴角：“那你還問我？”兩人隨聲一笑，轉移了話題。
志華的目光在宿舍的方向停留的時候，江濤一個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嚇得他打了一個大大的激靈。
壞事得逞的江濤哈哈大笑幾聲：“我媳婦還沒回來啊？”
志華歪著頭，怒視他三秒鐘，像是警告他剛才的驚嚇，又像是對他這句問話的反對。
江濤也不甘示弱的瞪圓了眼睛，似笑非笑的與他對視。
在一旁偷笑的文龍側身擋在他們中間：“看清楚都在幾班了嗎？”
江濤的眉毛往上一挑，賤兮兮的笑著：“我反正和我媳婦都在二班，其他人的，我沒看，想知道自己看去。”
他說媳婦的時候故意遞給志華一個狡猾的眼色，又把一只胳膊搭在文龍的肩膀上。
因為他比文龍矮半頭，所以要抬高手臂，半張臉就緊貼在文龍身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大男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膩歪呢…
志華雙手插在褲兜里，雙腿微微岔開，他的頭發被風吹起，胡亂的掃著額頭，他眼睛微瞇，眉頭微蹙，看著江濤那浮夸又矯情的表演，實在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江濤嗯啊的咳咳幾聲，一臉得意的壞笑：“對于你們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一個？”
文龍和志華相看一眼，同時發聲：“一起說。”
雖然是同聲，但志華語氣明顯比文龍更緊迫一些。
江濤像是賣關子，又像是十分愿意看他們倆著急的模樣，他故意搖頭晃腦，慢條斯理：“周宏和自強在一班。”
這一句話，把身旁的兩個人弄得一虎一楞的。
文龍抬腿踢了他一下：“這早就知道了...快接著說...”
江濤嬉皮笑臉的嚷嚷：“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嘿嘿...不過徐可欣在二班，可惜的是，正宇在三班…唉…這對他們兩個來說，是不是壞消息呢…”
正當江濤想繼續說話的時候，周宏滿頭大汗的來到三人面前：“哎呀媽呀，擠死我了…不是已經分好班了嗎，為啥還要調整…熱的我一身臭汗。”
志華立馬向前一步問他：“分的怎么樣？”
周宏掃了他們一眼：“蘇可還沒回來啊...”
文龍“嗯”了一聲，又拍了一下周宏的小臂：”快說，我們幾個誰變了。”
這時文曉麗一手拿著一個書包，從幾個女生中間擠出來，正向幾個男生這邊走過來。
周宏瞥了一眼江濤，知道這小子又賴皮了，隨后說道：“我被調到一班了，和自強一個班...正宇是三班，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找人換班...”
文龍看到曉麗，側身問她：“曉麗，你調了嗎?”
曉麗微笑著搖搖頭：”可可呢，還沒回來嗎？”
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還沒有...”
曉麗哦了一聲：“我去找找看...”說完在幾個人的目送下離開了。
周宏接著說：“以前二班，初三2班的那個姚碩，本來在三班的，調到一班了...”
說著，他繞到文龍身邊，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一臉意味的使了個眼色：“那個韓雯雯在我們班。”
文龍佯裝打哈哈看向別處，又一言不發的皺起眉頭。
江濤接過周宏的話：“她不是報考縣城一中嗎...怎么...哦...”他用起哄的壞笑拉長音調，引得周宏捂嘴偷笑。
畢竟是調皮搗蛋的年紀，一直沉靜不多言的志華也跟著笑起來。
文龍躲開眾人的目光，使勁抿著嘴巴，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兩邊的臉頰壓不住的泛起了紅熱，幸虧他不是嫩白的膚色，不然就會變成一個紅燒豬頭。
只見他左手繃直貼著大腿，而右手嘗試幾下也沒有找到褲兜的兜口，只好反過手來按在腰胯上。
自強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文龍的左后側，他實在控制不住的笑出聲來，拍了拍文龍的肩膀，又使勁搓了搓一下他的頭發：“你小子也知道臉紅了啊…說明不是個榆木疙瘩嘛…”幾個男生笑的更厲害了。
江濤突然大喊一聲，讓文龍擺脫了窘迫的困境：“我媳婦來了...哎...媳婦。”
文龍好似見到救星似的，嘴角上揚，一臉的輕松。
站在他一側的志華卻收起笑容，雙手還是插著褲兜，垂下腦袋，用鞋底來回的踩踏地上那片枯黃的樹葉，可能葉子已經掉落很久了，沒幾下就被踩成碎末。
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蘇可挎著曉麗的胳膊，站在伙伴們的圈子里。
發覺文龍的面色不太自然，蘇可開口問道：“你調了嗎？剛曉麗說沒看到你的名字？”
文龍沉了一口氣，回答她：“應該沒調吧，我等下再去看看...”
曉麗說：”太擠了，我沒仔細找。”
蘇可又問道：“看到正宇來了嗎？”
周宏哼笑一聲：“指望他，不給你遲到一節課就算好的了。”
蘇可隨聲道：“這小子保不準...”
話音沒落下，江濤就拉著她的胳膊撒起嬌來：“媳婦，你只關心別人，就不問問我，我這個假期想你想的都睡不著...”
大家好像對他賤萌的舉動都習以為常了，也都各自尋開心的聊天說話，只有志華使勁瞪他一眼，他也回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文龍擺脫了剛才的尷尬，一臉嬉笑的調侃江濤：“我怎么一點都感覺不到啊...你又是上海又是海南的...也沒見你帶八十去呀...你自己逍遙的很啊...哈哈...”這句話像是在為自己剛才的難堪報仇。
眾人哄笑，惹的江濤有點急躁，回懟他：“關你鳥事啊...你又不是美女...”
文龍看了一眼志華，像是給兄弟打抱不平：“我不是美女，咱學校只要是稱得上美女的，都被你嚯嚯遍了吧…”說著看向蘇可：“八十是個假小子...你就不要再嚯嚯她了...”
江濤大喊著打斷他的話：“世上美女千千萬，媳婦卻只有一個...”說完又明目張膽拉著蘇可的手臂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蘇可反著手把胳膊從他懷抱里掙脫出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輕輕用力拍打一下他的頭：“別瞎說，學校在這個上面很嚴厲的，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曉麗也順勢上前一步，挎上蘇可的胳膊：”我看見可欣了...”
蘇可任由曉麗半攬半推的往一班的方向走去，身后就聽見自強的聲音：“我們村那個高二的，他說這個校長是發現一對，拆散一對…方法不限，手段不限，還有被勸退的呢…最后還得雙方父母都來學校，當著校領導和班主任的面寫下保證書，才肯罷休...”
他做出一個打槍的手勢，指向江濤：“你小子以后說話注意點，別再給蘇可找麻煩了，她的麻煩夠多了，你就不要跟著瞎胡鬧了。”
江濤滿不在乎的嘟囔：“整個初中部，算上老師，哪個人不知道蘇可是我媳婦…開除就不上了唄，正好娶回家養著...嘻嘻...”
志華用鋒利的目光看向他時，他還是心虛發冷的不敢與他對視。
江濤只要說到蘇可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看向志華，那是一種若隱若現的閃躲，是一種暗自較勁又自覺不敵的示弱...
自強擺出想要揍人的架勢：“你小子還來勁了是吧…初中是初中，現在是高中，最關鍵的三年，不能瞎搞…我警告你啊，你別給她找麻煩，不然我...”他抬起拳頭，不輕也不重的落在江濤的肩膀上。
志華的目光在遠處的籃球場上停留幾秒，又緊緊追上蘇可和曉麗的背影，直到她們倆和一個女孩碰上面，嘰嘰喳喳的笑著鬧著，他平靜的面孔上才泛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蘇可和幾個女同學圍在一起說說笑笑，不一會，有一個高個子、胖胖的男生站在她身后。
只見男生上身穿著藍白色相間的翻領短袖，下身穿著灰色的運動褲，腳上是一雙多色運動鞋，是那種有幫跟的鞋子。
他面容很白很安靜，舉止幅度很小，從緊繃的神態上感覺到，他一直提著一口氣。
他有一雙細長的眉毛，戴著一副黑色框的方形的眼鏡，讓他看起來更儒雅，但也能感覺到他的不合群。
男生站在蘇可身后，保持著一個步伐的距離，但始終向她的方向側著身，時不時的看她一眼，表現出一種想說話又插不上嘴的拘謹。
蘇可從氣息中察覺到身后有人，回過頭，又驚又喜的與他打招呼：“張瑄，你也在這上啊...你在幾班...”
男生猛然一愣，也許他沒想到蘇可會這么自然而輕巧的喊出自己的名字，隨即略顯慌張的低下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極低的說：“我在一班，你...呢…”
蘇可哦了一聲，提高聲調，笑奕奕的說：“我和耿志華在二班...”
人群中的一個女生掩嘴竊笑：“這次你和耿志華不在一個班，就不用再死咬著較勁了。”其他幾個同學也被她的話逗笑了。
心直口快的女孩叫錢慧茹，她有點胖，扎著高高的馬尾，上身穿著一個荷葉領、波波袖的襯衫，下身穿著一件淡黃色和淡藍色相間的褲裙。
蘇可見張瑄的神色有些尷尬，笑著對他擺了擺手：“錢慧茹是和你開玩笑的，不較勁怎么提高成績啊…”說完瞪了一眼正向她吐舌頭的女生。
突然，一個喳喳呼呼女生一下撲在蘇可的身上，她一個踉蹌沒站住差點摔倒，張瑄急忙伸出雙手托住她的后背。
雖然蘇可用力蹬腿撐住地面，還是被驚出一身虛汗。她捂著砰砰亂跳的胸口正要責怪那女生，對方就嘻嘻哈哈的道歉：“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蘇可...我也是平價分...嘻嘻...多虧了你啊...我爸爸說，哪天有空去我家吃飯...我爸給你殺雞...”
蘇可深呼一口氣，微笑著搖頭：“不用了...殺什么雞...還得留著賣呢...”
女生抱著她的胳膊又蹦又跳：“不差給你吃的那個...那就周六吧...說定了啊...”
蘇可幾次想插嘴拒絕，都被女生的話給壓了回去，徐可欣湊過來，笑瞇瞇的說：“李彤...帶我一個不...”
李彤一臉神氣的回應她：“當然可以...曉麗你也去啊...人越多越熱鬧...說好了啊...誰不去誰小狗...呵呵...”
李彤性格隨性開朗，圓潤潤的臉龐上有一對酒窩，笑起來很是好看，就是說話大嗓門，讓人嫌吵。
同學們都成群成堆的聚在一起，或站著，或坐在臺階上，或倚靠在墻邊、柱子上，或騎坐在自行車上，盡情的說笑著，打趣著。
從東路中學升上來的學生占大多數，其他城鎮的也只招收了分數線以上的，而把高價生也都留給了本鎮的學生。
也許大家也都意識到已經是高中生了，所以打鬧也只是小范圍的，沒有了初中時的那種瘋狂的追逐和拉扯...
在等班主任的空檔里，第一次來這里的學生參觀起了學校。
從學校大門進來，是一條由北到南的水泥主路，把學校分割成兩個大塊。
左邊是三排青磚瓦房，每一排都有四間，每一排前面都有一條三米見寬的水泥路和主路連接。
中間那一排的兩間新換了屋頂的磚瓦，和其他房屋上黑青的瓦片相比，不僅新亮許多，瓦的尺寸還大了一倍有余。
每排的兩間教室是連接在一起的，前面兩間與后面兩間教室的中間，隔著一條兩米見方的水泥小路。
最靠近學校大門的那一排是高三年級的辦公室和三間教室，辦公室的紅磚墻上，寫著一行白底紅字：為中華崛起而讀書。
中間的是高二年級的辦公室和三間教室，辦公室的紅磚墻上，寫著一行白底紅字：努力拼搏，奮發進取。
最南面的那一排是現在高一年級的辦公室和三間教室。
每一排水泥路中間都有一個小花壇，中間有一顆大大的冬青，可能是長時間沒有修剪，長得雜亂無章，只能隱約看得出是一個圓形。
冬青的周圍胡亂的長著高高低低的雜草，雜草中間有幾朵紅色和黃色的小花隨風擺動。
高一教室前面的空地比較寬敞，除了圓形的小花壇，靠近西墻的地方還有一個用紅磚花樣壘砌的長方形花池，大概有三乘一米半的樣子。
花池里種了三棵同樣的花樹，周圍是星點的花朵和半人高的雜草。
水泥路一直延伸到圍墻，圍墻中間有一個拱形門，這堵圍墻隔開了教室和食堂。
穿過形拱門，靠墻角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陽光透過疏密的枝葉灑下來，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斑點。
沿著水泥路再走十幾米，是一個用鐵架子搭起來的大棚，這就是學校的食堂。
棚子下面是四排兩行的厚重樓板，每塊樓板都是用磚砌的水泥柱子架起來的，離地面有一米左右的高度。
樓板上面還能隱約看出湯汁菜葉留下來的痕跡。
食堂路面是用青色和紅色的磚塊鋪墊而成的幾道橫豎小路，有好幾處地方的磚塊已經丟失，留下一個個磚坑，大一點的坑里還存著一些泥水。
有一兩個更大一些的磚坑已經影響到行走和站立，被人用碎石子和炭渣填補上了，顯然沒有什么堅固可言。
下大雨的時候，磚坑里就會因為存了雨水而變得泥濘不堪，更別說一個人的重量了。
雨水較大的時候，某個同學會因為著急，沒看清楚而一腳陷進去。好一點的弄臟鞋子，更加使人郁悶的是，濺起來的炭渣會崩進鞋子里，黑乎乎濕漉漉的，還硌腳。
其實像這種事情，很多同學都倒霉過，只不過第二次碰到的時候，就算是習以為常的無奈了，牢騷幾句后，踮著腳尖回到教室，用衛生紙蘸干鞋子里的泥水，小心翼翼的抹掉泥渣，也就懶得再去埋怨什么了。
緊靠這架大棚的南面是三間磚瓦房，每間房屋中間隔成兩到三個小房間。
每一間的門上都用墨汁寫著字，由于時間過于長久，只能隱約看到菜、廚等花掉的字。
靠近邊上那一間上面寫著“饃房”兩個字，還能認得清楚。
天氣還是比較熱，除了住校的學生，在學校吃飯的人還不是太多。
食堂是學校自己經營的，不以盈利為目，老師會一個星期統計一次在校吃飯的學生，以免造成飯食不足或者浪費。
饃房還有一個功能，那就是熱飯，學生把從家里帶來的饃饃，米飯，菜，紅薯，還有其他的，都放進飯盒里，拿到饃房的蒸籠里加熱。
熱一次是1毛錢，這個價格已經維持了好多年，特別是對家庭不景氣的同學來說，是一件既實惠又能挽留尊嚴的舉策。
學校主路的盡頭是三排三層的宿舍樓，淡黃色的外墻被綠色的爬山虎覆蓋著。
從北到南依次是高一年級宿舍，高二年級宿舍，高三年級宿舍。
每一排前面都有幾個鐵架子做的晾衣架，只有高一的晾衣架是空蕩蕩的，其余兩個年級都是滿滿當當的衣服和被單子。
一件男生的背心被吹落在旁邊的矮冬青上，估計沒有用夾子夾牢固吧。
宿舍右側是一間磚瓦和鐵皮搭建的房子，上面赫然寫著學校商店四個大字。
這個商店是一個老師的家屬開的，里面賣的東西相比外面要便宜一些，學生們還是比較喜歡去里面買一些學習文具和生活用品。
商店的存在一來是讓學生們盡量減少外出，避免一些安全性的問題，二來是實實在在的為家庭困難的學生營造一些福利。
這個老師對學生們說，如果必須品沒有錢購買的話，可以記賬，還錢的時間不限，不管多久，只要記得還就可以了。
學校主路的右側由北到南，先是一個白色的集裝箱門衛房，門衛是一個六十多歲，看起來精神飽滿的大爺。
說是門衛其實就是早開門晚鎖門，有家長來找學生，就去教室里通知一下。
大爺姓張，老師學生都稱呼他為張大爺，張大爺常年住在門衛房里，也沒見有什么人來找過他，只是他整天樂呵呵的模樣給人一種親切和藹的感覺。
順著路再往南是兩個報欄，其中一塊玻璃上出現一條很長的裂紋，還沒有來得及更換，或者沒有更換的計劃。
報欄的右側是一間如同教室大小的房子，門頭上寫著雜物儲藏室，請勿進入的字樣。
報欄的南邊是并排的兩個乒乓球桌子，左邊的臺子上還有一個破爛不堪的網，右邊的臺子上光禿禿的啥也沒有，球落的兩邊有非常明顯的泛白脫落的痕跡。
在沒有大風，或者風力很小的天氣里，還是有很多人喜歡這項運動的。
球臺的旁邊是那個破舊車棚，車棚下放滿了自行車，除了兩輛較新的女生小駕車外，其余都是不同程度的舊車子。
車棚的右側是一個籃球場，雖然東西各一個籃球架，黃色的畫線也是全場的，但和正規尺寸的籃球場要小一些。
球場地的畫線很清晰，看得出是不久前重新描畫的。
籃球場右側是一堵圍墻，圍墻的中間也留著一個圓形的門。
車棚和籃球場的南面就是宿舍樓，中間被一條兩米多的水泥路隔開，這條路是從高一年級教室前面的水泥路直通過來的。
水泥路穿過圍墻的圓形門，一直通到學校的最西面的圍墻，過了拱形門，就是東路中學的初中部了。
初中部的占地面積比高中部要大一些，是前年翻新建的樓房，由于初中生不需要住校，沒有設立宿舍樓。
初高中的布局也有所不同，初中基本上分為兩大塊，從北校門口進來，七八棟3層建筑房，錯落有致的排放在主路的兩旁。
再往南也是東西方向的圍墻，中間有兩個拱形門，外墻南面的一大半區域都是活動區，也就是一個雜草叢生的操場。
操場的東南角是兩個花池，靠墻邊有一排郁郁綠綠的竹林。
花池的旁邊，挨著南面圍墻有幾種健身器材，兩個單杠，一個雙杠，和一個雙杠云梯。
這幾個器材很多地方的漆皮都脫落了，橫桿上經常手握的地方增光锃亮。
操場的西南角是一片不同于其他半人高的雜草的地方，那里小草青綠低矮，還有很多地方光禿禿的露出地皮，隨風一吹，有些許塵土落在草叢里。
在靠西南墻角的地方有兩個足球門框，一個球門里只能稀疏的看到一個破爛的白色球網。
另一個球門換成了一個深藍色的塑料繩網，有一個角是破落的，要掉又掉不下來的掛在門框上。
操場中間的一大片是跑操和做課間操的地方。操場的東南角是一片竹林，也是郁郁蔥蔥，雜亂無章的隨風擺動。
竹林包圍著低矮的廁所，廁所是初高中共用的。
東面的一個是男廁，西面的一個是女廁，分別用白灰寫著大大的字體。
學校附近的農民會來收拾糞便澆地施肥，學校是允許的，條件是要在晚上和周末假期，每次都要收拾干凈，不能邋遢遍地。
糞車不能進學校，在西側圍墻挨著廁所的地方開了一個小鐵門，平時都是鎖的嚴實，只有用的時候學校才開開，所以廁所還是比較清潔的。
這就是東路鎮的初中和高中校園，
農村的小學一般是在各自的村里，由于只收一兩個村的孩子，一般的村小學都是一個年級一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