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多了,蘇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開始懷疑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她真的那么討厭安夏嗎?她只是嫉妒安夏擁有太多她得不到的東西,一時私心而已。她忽然想起安夏有幽閉恐懼癥,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安夏在更衣室會發生的種種情況,她有些害怕安夏會不會真的出什么事?
蘇悅從床上坐起來,想回公司去看一下,又猶豫了,現在回去豈不是解釋不清?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這一夜,蘇悅難以入眠,數著時間一分一秒的等到天亮,匆忙趕去了公司,打開更衣室的門一看,安夏臉色蒼白地昏倒在地上。
“安夏!安夏!”蘇悅頓時驚慌,從地上扶起她,連聲叫著,“你醒醒!安夏!”
她沒有反應,蘇悅慌忙叫了救護車送進了醫院。
不知過了多久,安夏仿佛置身于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周圍寂靜一片,冷得徹骨,黑暗封閉的空間讓她渾身冒冷汗,身體時不時地抽動著。突然驚醒,她睜開眼睛,便看見自己在醫院打點滴。
“安夏,你醒了?”蘇悅見她醒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從早上把安夏送到醫院,便一直守在她的床邊,生怕她出什么事。
“蘇悅?”安夏怔怔地望著她,已經想不起來發生了什么,“我這是在哪……”
蘇悅愣神,解釋道:“我早上去公司取衣服,看到你昏倒在更衣室,就把你送到醫院了。”
安夏努力回憶,才恢復了一些印象:“我昨晚被反鎖在更衣室了,后來我昏倒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可能是大家都下班了,保安以為更衣室沒人了吧。”蘇悅牽強的解釋著,慌神道,“我今天看到你昏倒的時候,你可嚇死我了。”
“蘇悅,謝謝你啊。”安夏望著她,說不出的感動,之前還對她有所誤會,在這一刻全都釋懷了。
“應該的。”蘇悅注意到她受傷的腿,叮囑道,“對了,你腳踝扭傷了,剛包扎好,不要亂動,膝蓋上的皮外傷也處理過了,還疼嗎?”
安夏搖搖頭道:“已經不疼了,真是多虧你了。”
“你這是怎么弄的啊?”蘇悅望著她問道。
安夏輕描淡寫道:“昨天去公司的路上,騎車被撞了一下。”
“你也太不小心了。”
安夏突然一驚,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忙問:“你看到我手機了嗎?”
“在我這。”蘇悅從包里拿出來還給她。
安夏這才想起:“我手機沒電了,你有充電器嗎?”
“我這有,我幫你充電。”蘇悅拿過她的手機,幫她充上電。
安夏拉著蘇悅的手,急道:“現在幾點了?”
蘇悅看了一下手機,回道:“下午四點多了,你睡了好久。”
“四點多了?”安夏急得皺眉,過了這么久了,他一定給她回了消息,可是手機沒電了看不到,也不知道他今天回來了沒有,安夏越想越心急。
“怎么了?你是擔心沈總找你吧?”蘇悅笑著,寬慰她道,“我幫你跟他說一聲吧!”
“太久沒有他的消息,我真的有點著急。”安夏拉著她的手,連聲道謝,“蘇悅,真的太謝謝你了。”
“小事。”蘇悅低頭翻找著他的微信,想了一下說,“我就和他說,你跟我在一起。”
安夏連忙叮囑:“你別說我被車撞和住院的事,他最近工作忙,我怕他擔心。”
“好。”蘇悅應聲,安慰她道,“你再休息一會吧,我等下要去拍攝就不能陪你了,晚上再來看你。”
“沒事,你先去忙吧。”安夏不好意思再耽誤她的時間,猶豫了一下道,“如果他有消息的話……”
蘇悅打斷她:“你放心,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好,謝謝你。”安夏目送她離開,心里稍稍寬慰了些。
安夏躺在病床上,望著墻上的掛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十分鐘,她打開手機,開機一看,他從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再到不久的一個小時前,他發了二十三條消息,打了十二個未接來電。這讓安夏感到意外,看到他為自己擔心焦急的樣子,有些開心,但更多的還是著急,怕他太過擔心,她太久沒有消息,他會誤以為她故意不回而生氣。
情緒百感交集,復雜難明,趕緊回撥了一個電話,他竟秒接,還沒等安夏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他焦急的聲音:“喂?安夏!”
“我在。”安夏連忙應聲。
“你現在在哪?”沈燁急道,“你被車撞了?傷哪了?”
“你怎么知道?”安夏頓時瞳孔震驚,她明明叮囑了蘇悅不告訴他的呀。
沈燁的聲音滿是焦急:“你不回信息,不接電話,我著急,當然到處找你,陳聿說你被車撞了,到底怎么樣?嚴不嚴重?”
安夏連忙寬慰他:“我只是扭傷了腳,不嚴重。”
“你嚇死我了!”他聽后,語氣聽起來稍稍平靜了些。
“陳聿跟你說的?”安夏驚詫,顧慮道,“你找我都找到他那去了,你對我的關心是不是太明顯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擔心這些?”沈燁連數落她的語氣都那么溫柔,“你知不知道你的安全更重要?我找不到你,當然問陳聿你有沒有上班啊!”
“我沒事,你別著急。”安夏寬慰著他,忙反過來關心他,“你怎么樣了?工作忙完了嗎?什么時候回來啊?”
沈燁沉聲道:“我昨天忙到夜里四點多,才睡了兩個小時,早上聯系不到你,找你找到現在。”
安夏聽了,頓時心里內疚、心疼極了,她皺了皺眉,沉默片刻,低聲道:“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還好你沒事。”沈燁語氣放松了下來,接著說,“我晚上九點多到家,去看你。”
“啊?你要來我家?等等……”安夏還沒反應過來,手機突然沒電關機了,電話就這樣被打斷了,安夏急得不得了,發現充電器壞了充不上電。
他知道她被車撞了都急成這個樣子,要是再知道她現在在醫院可怎么得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出院,現在手機沒電也聯系不上他,一時心急忙著下床,腿一軟摔了下去。
“你沒事吧?”護士推門進來,看到安夏摔在地上忙過來扶她,“這腿上還有傷呢?怎么能亂動呢?有事按護士鈴就好了呀!”
安夏拉著她的胳膊,急忙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點滴還沒打完怎么出院啊?”護士抬頭看了下她的點滴,還剩下大半瓶,問道,“你是有什么急事嗎?”
安夏皺眉急道:“我有急事必須出院,求求你了!”
護士面露難色,猶豫道:“可是你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呢?這不是為難我嗎?”
安夏想了下,又問:“你可以幫我找個充電器嗎?我急需要和家人聯系。”
護士應聲:“這個可以,你稍等一下。”
“謝謝。”安夏等她拿來充電器,給手機充了一會電,開機之后立刻給他發消息:你先別來看我了,我今晚有事回家一趟,你出差剛回來也累了,早點回家休息。
發完消息,安夏感覺忐忑不安,在等他回復的時間里,一分一秒都過得好漫長。
安夏等到晚上九點多了,還是沒有接到通知她出院的消息,他還是沒有回,安夏心急如焚,也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想來想去,趕緊給蘇悅發消息:他有跟你聯系嗎?
剛發完兩分鐘,蘇悅回復:他在公司,發了好大的脾氣,我給他發的信息也沒有回應,你知道的,我和他一像說不上話,幫不到你什么了。
一聽他生氣發脾氣了,安夏慌了,急得給蘇悅打電話,語氣帶著些許哭腔:“他還在嗎?”
蘇悅回答:“在主管辦公室發火呢,不知道因為什么。”
“他一定生我氣了,我給他發了好多消息,他也沒有回我,他是不是真的不理我了?”安夏急得掉下了幾滴眼淚,懇求道,“蘇悅,我現在想辦法出院趕過去,你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留住他,一定要等我!”
蘇悅安慰道:“安夏,你別急啊!”
安夏此刻已經急得語無倫次了:“我怎么能不急呢?那么久沒有他的消息,現在他還生氣不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見她這般焦急的樣子,蘇悅嘆息了一聲,有些心軟了:“你真傻,我早說了他那樣的人,沒有什么真心,既然人家不在意你,你何必那么認真呢?”
聽她說這樣的話,原本就焦急的安夏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掉落。
蘇悅聽了揪心極了:“安夏,你先別哭,我盡量幫你拖延,只是你知道的,他壓根不理我,而且他發脾氣起來,誰也控制不住場面,我也只能盡力一試了。”
安夏抽泣著,連聲道謝:“蘇悅,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你,你先幫我留住他,我現在過去。”
蘇悅叮囑道:“你腿上還有傷,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夏掛斷了電話,急忙跑出了醫院。一路上,一直給他打電話,撥過去響了很久,對方一直沒有接通。安夏只好給他發消息解釋,說自己昨天晚上被鎖在公司更衣室昏倒住院了,手機沒電了,不是有意不回他信息讓他擔心的。
安夏以為他不會回,下一秒他竟回復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安夏忙回他:你可不可以不生氣了?
對方沒有回,安夏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了又亮,她含著眼淚,抿著唇,打了一行字發過去:你可以生氣,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過了兩分鐘,他回:我沒有生你的氣。
安夏立刻回:我現在過來找你,你再等一下,我很想見你。
她在路邊攔了輛車,剛上車,他回了一條:我公司有急事要處理,已經回去了,你早點回家。
安夏心里一沉,隔著屏幕都感覺得到他冰冷的語氣,明明就是還在生氣,忙催促司機開快點,然后給他發消息: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今晚一定要見到你,不然我是睡不著的。
他回道:聽話,快回去。
安夏幾乎在懇求他:那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過了十幾分鐘,他才回:我生氣是因為陳聿管理不善,不尊重我,跟你沒有關系。
他雖然話這么說,可是他的態度和下午打電話時的語氣完全判若兩人,讓她十分不安。
車在公司門前停下,安夏發瘋般跑過去,邊跑邊發消息:我已經到了。
他竟秒回:我說了,我已經走了,你快回家。
安夏不信,連忙跑上樓,四處尋找,都不見他的蹤影,連忙上去拉住蘇悅的手,急問:“他什么時候走的?”
“剛走一會。”蘇悅望著安夏,她沒有化妝,披頭散發,滿臉淚痕,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焦心不已,“我和他解釋的時候,他很冷漠,一句話也沒說,冷漠的讓我害怕。”
“他說他不是生我的氣,到底因為什么事情啊?”安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就是想不明白,又問道,“他心情是不是很不好?”
蘇悅雖不清楚,但也能猜到個大概:“還不是公司到處傳謠言的事?主管縱容下屬,坐視不理,徹底惹怒了他。”
安夏反問:“他不是從不在意這些的嗎?”
蘇悅猶豫道:“他們說的……有關于你……”
“關于我?”安夏詫異,突然心里一驚,猜測道,“他們不會是知道……”
“你別多心,也許是誤會呢?”蘇悅握著她的手,分析道,“你們的關系也沒公開,連主管都不知道,那些人只是猜測罷了,只要你不承認,過一陣子,謠言自然就煙消云散了。”說完,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安慰道,“好了,你快把眼淚擦一擦吧,讓別人看見,這謠言可就不只是謠言了啊!”
安夏拉住她的胳膊,低聲道:“蘇悅,現在全公司就只有你知道……”
蘇悅明白,望著她道:“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
“安夏?”陳聿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看到她感到不解,“我不是放你假了嗎?你怎么又跑來了?”
安夏頓時不知所措,蘇悅給她使了個眼色,安夏立刻會意了,解釋道:“我過來找蘇悅說點話,一會就走。”
陳聿沒再說什么,走了出去。
蘇悅幫她整理了一下耳鬢散亂的頭發,安慰道:“快回去休息吧!別想那么多,他不是說沒生你氣嗎?”
安夏沉默了一會,才道:“那我走了。”
蘇悅目送她離開,目光從她的背影上收回來,瞬間變得冷漠,露出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笑容。
回到家里,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安夏抱著她的貓,眼淚止不住的流,一種從未有過的滋味涌上心頭,夾雜著難過、委屈、酸澀、懊惱和悔意,這些情緒如濃霧般在她心里彌漫,她卻沒有辦法將它宣之于口。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可是他在忙,她不敢打擾他。默默地流了好久的眼淚,發著呆,時不時地看手機,等他的消息。
太喜歡一個人,總是沒有安全感的。她開始害怕,害怕自己耗盡了力氣和真心,到最后卻只感動了自己。
等著等著,就過了凌晨,白色情人節,他們約好見一面的,可他呢?他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安夏給他發了一張照片,是自己手寫的一封信:沈燁,你知道嗎?你的出現就像照進我生命里的一縷陽光,驅散了所有的陰霾。遇見你,就像兔子的世界下起了胡蘿卜雨,希望你一生幸運,一生被愛。
然后還發了一段話:你還記得你前幾天和我說過的白色情人節嗎?我一直放在心上,以后有我在的日子里,我也會把你寵成小孩子。
大約過了半小時,他回道:你對我可真好。
收到他的消息,安夏心里又開心了一下,問道:你忙完了嗎?
他只回了一個字:嗯。
心情好點了嗎?
還好。
安夏心生出好多的感慨,給他發了一段很長的心里話:你知道我為什么總是送你一些有創意的小禮物嗎?我只想讓你記得我,你身邊那么多女孩子,真心對待你的卻不多,我想給你留下一些不一樣的印象,哪怕你將來不和我在一起了,也能記得我,你是我用真心對待過的人,用盡了我最大的誠意。
他看完,回復:我心里很清楚,你和別人對我不一樣,無論如何我都會記得你。
安夏繼續和他說著心里話:你知道嗎?就因為你無意間提了一下情人節,我幾天前特意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練了一晚上的字,給你手寫了一封信。我從來沒有那么認真的給一個男孩子寫過什么,你是唯一一個,給過你的東西,我就沒有辦法給別人,你永遠都是那個最特別的。
他看完,心里也是一陣陣暖意翻涌而來: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突然之間特別感動。你的字很漂亮,你也很有心。
又過了幾分鐘,他又發來一條消息,似乎很嚴肅的樣子:傻丫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安夏秒回:你說。
他猶豫了一下,沒來由的問:你這么喜歡我,萬一我死了怎么辦?
安夏的心像是被什么緊緊抓著,疼得喘不上來氣,她不明白他沒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回道:怎么突然間說真的不吉利的話?
可他沒有回,安夏又問:你想聽我認真的告訴你嗎?
他秒回一個字:嗯。
安夏認真的告訴他:一輩子不嫁。
他猶豫許久,回道:傻丫頭,別這樣。
安夏的眼眶瞬間又紅了,給他發了一段心里話:我是認真的,我從來沒有那么喜歡過一個人,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你,今天差點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從小就是一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人,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喜歡別人了。我知道也許我們不會有未來,我只是想陪你多走一段路,就已經很滿足了。
看到他回了一句:傻丫頭,你真是個傻丫頭。
安夏在心里慶幸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里,帶給她很多很多的感動,讓她有過很多幸福的瞬間,是讓她只要回憶起來就會流眼淚的程度。
她不敢確定和他有沒有未來,但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