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燁送回家后,安夏開車走在回家的路上,滿腦子都是蘇悅做過的讓她不舒服的畫面,她一直不愿意去懷疑蘇悅的為人,反復提醒自己蘇悅救過她,可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會這么湊巧?安夏心里有一個疑慮,低頭看了一下時間,還不到九點,這個時間公司應該還有人值班,安夏立刻掉頭折回公司。
停好車,一路跑進公司的監(jiān)控室,借口說自己丟東西為由去查監(jiān)控,她回憶起了那天的日期,看到在監(jiān)控下是蘇悅把她鎖在更衣室的這一幕畫面。
安夏頓感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壓著一樣,重得喘不過氣來,她手足無措的跑了出去,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行駛,在這座城市的喧囂中,她無處可去,想去酒吧發(fā)泄一下情緒,不知不覺來到了暗夜門口,可她不敢進去。她怕謝則察覺出她的異樣,如果謝則知道了這件事,那么沈燁也就知道了。
手機微信的聲音陸續(xù)響起,顧霆煊的消息不斷在她的屏幕上閃出。
安夏,飯局結(jié)束了嗎?
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
你怎么不回信息?是出什么事了嗎?
安夏一條也沒有回,她把車停在路邊,在暗夜門口四處徘徊。
天空落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打濕了安夏的頭發(fā)和衣服,她閉上眼睛,無處可躲。
顧霆煊聯(lián)系不上安夏,給喬歆予打了電話才知道安夏還沒有回家,喬歆予連忙發(fā)來語音留言:“安夏,你在哪?外面下雨了,你快回來別讓我擔心。還有,顧霆煊出去找你了。”
安夏把手機扔在一旁,坐在花壇邊,兩行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融進了雨水里。
介時,顧霆煊撐著傘向她走來。安夏感覺到雨停了,抬頭望,訝異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難過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偷偷的躲起來。”顧霆煊俯下身,露出一臉爽朗的笑容,“但無論你躲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小時候?”安夏低下頭,淚如泉涌,“回不去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顧霆煊見她突然崩潰的樣子,頓時皺緊了眉頭。
安夏搖搖頭,用雙臂抱緊自己,崩潰大哭:“你說人為什么一定要長大?我好累啊!”
“到底怎么了?”顧霆煊慌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安夏,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安夏抬眸望著他,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對不起霆煊,這么多年沒見,一見面就讓你看到我這么狼狽的一面。”
“說什么傻話呢?”顧霆煊溫柔地摸了摸她濕透了的頭發(fā),笑著說,“我們可是多少年的革命友誼?拿我當外人啊?”
安夏低下頭,搖了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我沒事,真的沒事,我自己的事可以解決。”
“那我送你回家吧,淋了那么久的雨,會感冒的。”顧霆煊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身上,把她安全送回家。
回到家里,安夏洗了個熱水澡,剛才失控的情緒突然間緩解了許多,坐在沙發(fā)上,面色平靜如水。
喬歆予端著杯水小心翼翼地放在安夏手里:“喝點熱水,還冷不冷?”
安夏面無神色,也沒有作聲。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呀?”喬歆予摸著她的背,聲音仍有些急躁,“從你晚上跟我聊完蘇悅的事之后,就沒消息了,我打了多少電話你也不接,霆煊找你都找到我這來了,幸虧找到你把你安全送回來了,不然你要急死我呀!”
“別提蘇悅了。”安夏閉上眼睛,不愿意再想起跟她有關(guān)的任何畫面。
“她又作什么妖了?”喬歆予忙問,“她到底怎么你了?你跟我說,我給你出氣。”
安夏長舒了一口氣,平靜的問:“你還記得我被反鎖在公司更衣室的事嗎?”
“當然記得了。”喬歆予一臉茫然,“不是她送你去的醫(yī)院嗎?”
“我今天去公司查了那天的監(jiān)控,是她把我反鎖在更衣室的。”
喬歆予頓時瞳孔震驚:“什么?是她?”
一瞬間,安夏對她的失望感突如其來:“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對我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她只是在利用我接近沈燁,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喜歡沈燁。”
“我早就說過這個人不簡單,但我真的沒想到,她居然能做出故意傷害你這種事。”
“事實上還不止這些。”安夏今天淋著雨想了很多,“我細想和她認識以來所有發(fā)生過的事,在公司到處宣揚我和沈燁的關(guān)系,故意引起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的誤會,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全都是她干的!”想到這里,不禁心寒,情緒又激動了些,“到底為什么?我曾經(jīng)真心把她當朋友,她對我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讓她這么恨我?這么傷害我?”
“安夏,你冷靜一點!”喬歆予緊皺著眉,輕拍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撫,“你聽我說,你沒有錯,你比別人漂亮,比別人優(yōu)秀,就足以讓別人羨慕嫉妒恨,你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只是有點難過。”安夏突然自嘲的笑出了聲,“曾經(jīng)付出的真心被人當個笑話。”
“安夏,不要為不值得的人難過。”聽了這句話,安夏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喬歆予繼續(xù)說,“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要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回顧過去。”
“解決問題?”安夏現(xiàn)在頭都大了,“怎么解決?我都不知道明天去公司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她。”
喬歆予繼續(xù)給她支招:“既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楚了她的為人,要么當面揭穿她和她徹底翻臉,要么就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表面若無其事,在心里提防,看看她接下來還想做什么。”
“你說得對。”安夏想了想,應聲道,“我只要一天還和她做同事,就一天不能跟她翻臉,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裝多久?”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快回房間休息吧!”喬歆予把她從沙發(fā)上拉起來,推進房間,安慰道,“別再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安夏搖搖頭,臉色蒼白無力:“我還要更文,反正今晚是不能睡了。”
“還更什么文呀!”喬歆予試圖把她從電腦桌旁拉到床上坐著,叮囑道,“好好睡覺,今晚不要熬夜,也不要胡思亂想了,不理會那些不值得的人,聽到了嗎?”
安夏像失去靈魂般,麻木的點了點頭,喬歆予出去后,她躺下來,瞬間失望、難過、生氣、迷茫,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撲面而來,安夏只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可怎么也睡不著。
上午,顧霆煊發(fā)來消息問候:還好嗎?安夏。
安夏快天亮了才睡著,聽到手機響了下意識看了一眼,回道:沒事,昨天謝謝你。
顧霆煊回:跟我客氣什么?今晚有空嗎?敘敘舊?
安夏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回道:好,我下午有個拍攝,結(jié)束了過去找你。
放下手機,艱難地起床,收拾好情緒,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做足了心理準備,走進了公司大門。
在來的路上,安夏想了各種和蘇悅碰面的可能性,走進化妝間掃視了一圈,蘇悅不在,李天在給其他人拍照,安夏化完妝換好衣服走到休息區(qū)稍等片刻。
正巧昨天蘇悅叫去陪吃飯的兩個新人模特也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坐著,看到安夏,打招呼道:“安夏,你來了?”
“過來坐呀!”
安夏走過去,在她們左側(cè)坐下,寒暄道:“你們昨天沒喝多吧?”
旁邊的女孩搖搖頭:“沒事,就是蘇悅喝的有點多。”頓了頓,又問道,“沈總沒事吧?”
“他沒事。”安夏應聲。
另一個女孩試探性地問:“安夏,你和沈總是……”
周苒聞聲故意提到了聲調(diào)向這邊走來:“安夏是沈總的女朋友,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
“是這樣啊!”旁邊的問話的女孩尷尬的笑著。
“那是我們誤會了。”
安夏面無神色的望著周苒,對這種平時喜歡多嘴多舌的人并不友好。這時,蘇悅走進來,和坐在沙發(fā)上那兩個新人模特笑著打招呼,卻在經(jīng)過安夏面前時收住了笑容,連眼神都沒有落在她身上片刻,假裝沒看見一樣走了過去。
頓時,安夏心里說不上來的別扭。
“你跟蘇悅怎么了?”周苒湊近安夏,八卦道,“不是前陣子還關(guān)系特別好嗎?”
安夏本來心里就不舒服,周苒這句話一下子踩到了她的雷區(qū),安夏站起身,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與其管別人的閑事,不如管好自己。”
“我……我怎么你了?你要這么說話?”對安夏這種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周苒頓感莫名其妙,“虧我剛才還幫你說話?”
“那我應該謝謝你了?”安夏沖她假意一笑,“顯而易見的事用得著你說?顯得你有嘴?”
周苒皺著眉,不明所以:“安夏,你今天吃錯什么藥了?”
“我只是想把話都攤開了說。”安夏長舒了一口氣,坦白道,“成天看你們這么裝,替你們覺得累。”
周苒有些不耐煩了:“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裝什么了?”
安夏冷眼看著她,提高了聲調(diào):“挑撥離間,搬弄是非,見不得別人好,你敢說你沒有嗎?”
頓時,周苒沒底氣了,情理之下說了一句:“你以為你有沈總撐腰就能這么含血噴人嗎?”
“我不用任何人給我撐腰。”安夏平靜的面對她,冷聲道,“我靠的是我自己,我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有標準的定位,不像你們,模特當不好不如我推薦你們?nèi)グ素灾芸习唷!闭f完,安夏與她擦肩而過,路過蘇悅的時候,知道她剛才聽到了自己的那番話,不用看蘇悅的表情也猜得到,安夏故意把目光撇開,也假裝沒看見她。
下午,喬歆予上去給沈燁送設(shè)計圖,在辦公室門口敲了一下門,聽見他應聲才走進來:“
沈總,這是我剛修改的新一期服裝設(shè)計圖。”
沈燁正低頭看文件,沉聲道:“放下吧。”
喬歆予把設(shè)計圖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站在那里猶豫著沒有走,沈燁抬頭,這才看見是她,問道:“還有事嗎?”
“私事。”喬歆予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
“坐下說。”
喬歆予點頭,在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在心里措辭,猶豫著開口:“昨天……安夏……”
“安夏怎么了?”聽到和她有關(guān),沈燁的語氣緊張了起來。
“把安夏反鎖在更衣室,害她幽閉恐懼癥進醫(yī)院的人,是蘇悅。”喬歆予一鼓作氣把想說的話脫口而出,“我說完了,先去工作了。”她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沈燁忽然冷下臉,陷入了沉思。
安夏拍攝結(jié)束后,在衛(wèi)生間里給喬歆予發(fā)語音:“我真不明白有些人是怎么做到明明自己理虧還在別人面前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tài)好像誰都欠她的一樣。”
喬歆予知道她說的是誰,見怪不怪的問:“蘇悅今天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假裝不認識我,在我一頓指桑罵槐之后,給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好像我對不起她一樣,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安夏,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處置她?”喬歆予氣不打一處來,“她故意傷害你,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還沒想好。”安夏平靜下來之后已經(jīng)沒那么生氣了,“反正已經(jīng)過去了,其實我也不想把她怎么樣,只希望她以后安分點。”
“我……”喬歆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和她說了實話,“我剛才送設(shè)計圖的時候,一沒忍住把這件事說了……”
“沈燁知道了?”安夏有些詫異,工作群的消息響起,中斷了安夏給喬歆予發(fā)的語音,她先點開了陳聿在群里發(fā)的消息,讓她和蘇悅?cè)ニk公室。
陳聿把安夏昏倒那天的監(jiān)控視頻放在了辦公室的投影上,嚴肅的看著蘇悅,冷聲問:“蘇悅,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事到如今,蘇悅沒有什么好解釋的,平靜的面對:“沒錯,是我做的。”
“證據(jù)已經(jīng)擺在這了,你承不承認是你做的有什么意義?”陳聿的情緒略微激動,“我問的是,你為什么這么做?故意傷害同事,你知道這是什么性質(zhì)嗎?”
“因為我不甘心。”蘇悅心里不平衡,冷眼看向一旁的安夏,怨懟道,“我努力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和盛夏合作的機會,憑什么你來了短短兩個月就能搶走我這么多年努力得來的一切?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就因為你的不甘和嫉妒,你就要這樣傷害我?”安夏原本不想不依不饒的,可蘇悅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又一次激起了她的怒意,“你以為沒了我,盛夏的合作就能重新回到你手里了嗎?”
“我沒想害你!”蘇悅爭辯道,“我忘了你有幽閉恐懼癥,所以又回去找你了,我不覺得哪里對不起你。”
“你以為救了我就可以彌補對我造成的傷害了?”安夏冷笑著,“有些事情你做了就是做了,我沒有辦法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所以我更沒什么好抱歉的了。”
見蘇悅這個態(tài)度,安夏也不想多說什么了,把決定權(quán)交給陳聿:“主管,你處置吧。”
陳聿板著臉,嚴肅道:“這件事情后果很嚴重,我必須上報。”
“不必了。”蘇悅冷聲道,“我辭職。”說完,起身離開。
“安夏……”陳聿突然間不知道說什么。
安夏什么都明白,問道:“是沈燁告訴你的嗎?”
陳聿點頭道:“你受了委屈,公司本就應該徹查此事給你一個交代,當時是我的疏忽。”
“主管,你別這么說,我本不想把這件事揭開,也不希望她離開,只要她以后可以安分點,這件事可以一筆勾銷。”安夏停頓了一下,感到抱歉,“沒想到,我室友告訴了他,給公司造成了損失,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陳聿寬慰道,“總之這件事解決了,就過去了。”
“我先回去工作了。”安夏起身,走了出去。
在電梯口,碰到蘇悅,她冷眼看著安夏,不甘道:“你贏了,你滿意了?”
安夏不卑不亢道:“我從來沒想過贏你,是你輸在太過較勁,你處心積慮想得到的,都是我不在乎的東西。”
“是嗎?”蘇悅冷笑了一聲問,“沈燁你也不在乎嗎?”
提到沈燁,又一次觸碰了安夏的底線:“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不應該耍心機,玩手段,自作聰明,是你自己摧毀了他對你的信任和好感。”
“可惜,我喜歡的根本不是沈燁。”蘇悅長舒了一口氣,語氣故作輕松,“能讓我處心積慮的是他可以給我想要的,可他對我不感興趣,我也就放棄了,我只是不甘心輸給你罷了。”她頓了頓,看向安夏,一字一句道,“安夏,你是贏了我,但我不認為你能和他在一起多久,總有一天,你也會輸,你輸在毫無保留的付出,不留退路的喜歡一個人。”
“你很了解我嗎?”安夏幫她按了電梯,也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樣。”說完,目送她走進電梯,徹底離開這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