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回到家,打開電腦,登錄她的小說賬號,頓時震驚,一晚上漲粉無數(shù)。激動的她立刻開始做書面排版,然后再去打印成冊,趕在過兩天的兒童節(jié)送給他。
做完排版后,安夏閑下來,突然想起忙了這幾天把厲景言的事忘了,也不知他家里的情況怎么樣了?于是給他發(fā)個信息關(guān)心一下:你還好嗎?你媽媽怎么樣了?
對方秒回:已經(jīng)找到了合適的捐贈者,正在手術(shù)中。
安夏忙問:哪個醫(yī)院?
問清楚地址后,連忙趕了過去。
手術(shù)室門口,厲景言坐在長椅上,低著頭,滿臉焦慮不安的神情,忽然聽到長廊另一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叫著:“厲景言!”
他聞聲側(cè)首望去,那顆不安的心在看到安夏向他跑過來的時候一下子緩解了許多:“安夏……”
“怎么樣了?”安夏跑到他面前,忙問,“進去多久了?”
他淡淡的回答:“一個多小時了。”
安夏輕扶了下他的肩膀,寬慰道:“別擔(dān)心,一定會好的。”
厲景言抬頭,蒼白無力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謝謝你。”
“都是朋友,這么客氣做什么?”安夏在他身旁坐下來,靜靜地陪他等著漫長的手術(shù)過程。
沉默片刻,厲景言緩緩開口:“我有想過,在我身世被揭開之后,身邊會有很多人離開,我以為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是我沒想過,這個時候陪在我身邊的,會是你。”
他說的這些,安夏能感同身受:“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我也經(jīng)歷過,所以……”
“所以理解我?同情我?”厲景言冷聲,側(cè)首望著她。
“只有理解,沒有同情。”安夏輕笑一聲,語氣輕松道,“我只是覺得,你現(xiàn)在的情況,身邊需要個朋友。”
厲景言笑問:“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現(xiàn)在習(xí)慣了給別人撐傘?”
“也許吧!”安夏自顧自的說,“我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為朋友做些什么。”
厲景言沒有說話,望著她真誠帶著善意的面容,心中涌上一種難言的感動。
這時,手術(shù)室的燈突然滅了,厲景言抬頭,滿臉驚恐之色,他坐在那里無形中像被什么禁錮一般,站不起身,安夏連忙迎上前去問:“醫(yī)生,怎么樣了?”
醫(yī)生笑著告訴她:“手術(shù)很成功!”
安夏回身看向厲景言,激動道:“太好了!我就說會沒事的。”
厲景言木訥地站起身,激動地一把抱住了她,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安夏!謝謝你!”
安夏頓時僵住,尷尬在了原地,厲景言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唐突:“對不起,我……”
安夏站在原地,尷尬一笑:“沒關(guān)系……”
晚上回到家,安夏開門進來,把鑰匙往鞋柜上一扔,累得筋疲力盡。
“你回來了?”喬歆予的聲音顯得異常驚詫。
安夏聞聲望去,看見她在吃飯,無奈吐槽道:“吃飯不等我。”
喬歆予理所當(dāng)然道:“我以為你去沈公子那今晚不回來了呢!”
“我中午之前就回來了,然后去了一趟醫(yī)院,到現(xiàn)在都沒吃飯呢!”安夏說著,洗完手坐過來給自己盛飯。
喬歆予頓時又一個震驚:“去醫(yī)院?你怎么了?”
怕引起她不必要的擔(dān)心,安夏立刻解釋:“厲景言的親生母親今天手術(shù),他這人沒朋友,畢竟是我合作伙伴,我不去看望都過不了自己這關(guān)。”
“也是,他也確實挺可憐的。”喬歆予聽完也不免同情他,“以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家公子的時候就沒朋友,現(xiàn)在啥也不是了更沒朋友,這種時候也就只有你于心不忍去關(guān)心一下了。”
安夏低頭吃飯,又想起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必須要告訴喬歆予:“我小說完結(jié)了,今天突然漲了一萬多粉,激動的我當(dāng)時就把排版也做出來了,就差裝訂成冊了。”
“真的?我看看!”喬歆予激動地叫著,安夏把手機上登錄的賬號給她看,“天哪!你可以啊,這速度!太厲害了!繼續(xù)保持!”
“你呢?今天沒加班啊?”安夏看她這個點在家里,感覺有些反常。
喬歆予指了指茶幾上鋪了一片的設(shè)計稿,怨天尤人道:“這不是把工作帶回來了嗎?這期服裝設(shè)計稿我前前后后改了大概十幾遍了,可我的大老板,你的沈公子,就是不滿意!我能怎么辦啊?”
“這個……”安夏皺了皺眉,努力幫沈燁找補,“他的要求可能是嚴(yán)格了一點……但是吧……”
“行了,你不用替他說話,我懂,我都懂。”喬歆予一副勵志的樣子,自我鼓勵道,“作為一個堅強的打工人,這點小困難、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呀?我吃飽了還是會繼續(xù)加油的!”
安夏看到從前那個天天在家躺平的喬歆予現(xiàn)在都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不由得感慨:“連你都這么辛苦,那他最近豈不是更辛苦?”
這句話一出,引起喬歆予不滿的抱怨:“你!你重色輕友!見色忘義!只心疼他,不心疼我!他一個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整天坐在辦公室看看文件,挑挑我們的刺,有什么可辛苦的呀?辛苦的是我們這些起早貪黑每天加不完班的搬磚人好不好?”
“好好好,你辛苦你辛苦!”安夏立刻順著她,給她夾菜,“來,多吃點!”
“這還差不多。”喬歆予笑得一臉滿足的樣子。
次日下午,安夏去打印冊子,回來的路上,奶奶打來電話,安夏接通:“喂?奶奶!”
“安夏!”電話那頭傳來奶奶的聲音,“爺爺奶奶祝你兒童節(jié)快樂!永遠都是小孩子!”
“謝謝爺爺奶奶!”安夏像個孩子般笑著。
“最近怎么樣啊?”奶奶關(guān)心的問,“開不開心?工作還順利嗎?男朋友還談著吧?”
“都挺好的,放心吧。”安夏應(yīng)聲,“我替沈燁給爺爺奶奶問聲好。”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叮囑道,“有時間就經(jīng)常回來。”
“知道了。”安夏掛斷了電話,心里一陣落寞。
現(xiàn)在也就只有爺爺奶奶會記掛她了,只要她不給媽媽主動發(fā)信息,媽媽永遠不會主動給她發(fā)信息,爸爸就更指望不上了,不是逢年過節(jié)一條信息都不會有,沒有人會把她當(dāng)成小孩子,又或許,他們從沒有把她當(dāng)成過小孩子,習(xí)慣了。
低頭看了下時間,趕著去公司拍攝,傍晚結(jié)束后,走出公司大門,看到沈燁的車停在門口。他靠在車窗邊,手里捧著一束棒棒糖花束在等她。
“節(jié)日快樂,我的小朋友!”沈燁滿臉寵溺的把手里的棒棒糖花束遞到她手里。
安夏滿心歡喜的接過:“好多棒棒糖!謝謝你!”
“先別急著感動,還有更多的驚喜呢!”沈燁轉(zhuǎn)過身,打開他車的后備箱,滿滿的全是送她的禮物。
“這是……”安夏頓時愣住,驚詫不已。
“我把你22歲以前所有的兒童節(jié)禮物都補給你,過去缺席了你的童年,未來我會一直在。”
安夏走近,一一細(xì)看,有毛絨玩具、棒棒糖、巧克力、芭比娃娃、漫畫書,都是她小時候喜歡的東西,他真的把她當(dāng)小女孩一樣寵著。
“我以為,除了我爺爺奶奶,不會再有人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了呢!”安夏一瞬間感動得熱淚盈眶。
“怎么會呢?”沈燁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溫柔道,“你即使成為了全世界的大人,也是我一個人的小朋友,以后有我在的每一天,我都會讓你重新做回小朋友。”
安夏感動得一把抱住他,公司門口陸陸續(xù)續(xù)有同事走出來,看到這一幕,都紛紛表示羨慕不已。
轉(zhuǎn)角處,厲景言拿著一個禮物盒滿心歡喜的跑過來,遠遠地也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停下腳步愣住站在原地,心里一陣落寞。原本以為,他們在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也互相訴說了童年陰影,至少和她拉近了些距離吧?可是,只要沈燁一出現(xiàn),他們之間就永遠隔著那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晚飯間,安夏神秘兮兮的望著沈燁說:“我也有個禮物要給你。”她從包里拿出一本書,鄭重地遞給他。
沈燁看到封面的第一眼,就被驚住了,書名叫做《寫給沈先生的100封情書》,欣喜道:“這是你寫給我的?”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第一頁,引言的標(biāo)題叫做:后來時間都與你有關(guān)。內(nèi)容如下:這是一本關(guān)于你的書,作者是我,你是唯一的讀者,記錄我們的點點滴滴。沈先生,我愛你!
沈燁帶著好奇的心接著往后看正文,從第一章標(biāo)題為“有生之年,有幸遇見”,到最后一章節(jié)“人間煙火,先生與我”。他大致看了一下,不禁泛紅了眼眶。
“安夏……”他的聲音略微哽咽,不經(jīng)意間進入了情緒。
她輕應(yīng)了一聲,抬眸觀察他的反應(yīng)。沈燁努力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忍了回去,笑著說:“你真的讓我很感動。”
“真的嗎?”安夏松了一口氣,再次確定道,“你喜歡嗎?”
“我喜歡,寫了很久吧?”沈燁往后一頁頁大概翻看著,“每一封情書都是原創(chuàng),你真的很有心。”
“你喜歡就好。”安夏看著他一臉感動和欣喜的模樣,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這份禮物很特別,我要好好珍藏,回去慢慢讀。”沈燁合上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安夏低頭感慨:“夜深人靜想我的時候看,應(yīng)該更感動吧?”
沈燁含著眼淚,笑出了聲:“我坐在這大概看了一下都差點掉眼淚了,夜深人靜那不得哭得稀里嘩啦的?”
安夏嗤笑了一聲,連忙問:“你看了最后一章了嗎?從認(rèn)識你的第一天到現(xiàn)在所有的點點滴滴,我甚至連日期都記得。”
“是啊,傻丫頭,你這份禮物太珍貴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報你了。”沈燁激動地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突發(fā)感慨道,“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可以感動我了,可是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讓我感動,你真的很特別。”
“只要你喜歡,我一切努力就值得。”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幕畫面溫馨極了。
“好啦,說點開心的事緩解一下感動的氛圍。”沈燁轉(zhuǎn)移話題道,“謝則的女朋友,你見過了?”
“嗯。”安夏點頭輕應(yīng),“前幾天見過,長得挺好看的,怎么了?”
“昨天分手了。”沈燁淡淡的說。
“為什么啊?”安夏驚詫,“人家看不上他?”
“相反。”沈燁無奈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說,“是他嫌棄人家女孩,太聽話,沒有個性。”
“那不就是沒主見嗎?這樣還不好?”安夏覺得挺奇怪的,“男生不都喜歡聽話懂事的女朋友嗎?”
“偏偏他不一樣。”沈燁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調(diào)侃道,“他以前那些女朋友啊,全是那種脾氣爆,不好惹,天天打他罵他看不起他的。”
“受虐傾向啊?”安夏不禁笑出了聲,“難怪他單身,不無道理。”她頓了頓,好奇道,“話說你們男孩子真奇怪,喜歡聽話懂事的女朋友,可是太聽話了又覺得人家沒主見,其實女生愛你才會作,聽話懂事的女孩哪里都好,可就是不愛你。”
“是嗎?”沈燁挑眉,望向她,“那你的聽話懂事……”
“我例外!”安夏一臉傻笑的看著他,立馬接話道,“我聽話懂事溫柔乖巧就是太愛你了,舍不得跟你作跟你鬧脾氣,一輩子只想做你聽話的乖乖女友。”
沈燁伸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夸贊道:“好好好,你最乖!”
晚上,安夏把他送的一堆禮物運回家,對在樓下,想著一趟一趟拿上去指望她一個人要搬好多趟,于是給喬歆予打電話讓她幫忙下樓一起搬東西。
喬歆予穿著睡衣下樓,在看到門口一堆禮物的一瞬間,驚嘆不已:“天哪!這都是沈公子送的?這也太夸張了吧?”
“他把我22歲以前每一年的兒童節(jié)禮物都補給了我,一下子給我過了22年的兒童節(jié)。”安夏說著,一臉幸福的笑容。
“這簡直就是小說男主角的人設(shè)呀?”喬歆予屬實酸了,“我什么時候才能擁有這樣的男朋友啊?”
“你可別說這話啊!”安夏趕緊讓她打住,給她分析道,“你看啊,我以前還說過這輩子不談戀愛呢,這不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小王子了嗎?緣分,妙不可言,也許你也很快就會有了。”
“借你吉言啊!”喬歆予呵呵一笑。
安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方道:“好了,我的就是你的,幫我搬回家。”
喬歆予自我安慰:“我閨蜜有男朋友送禮物,我有我閨蜜送,滿足了。”說完,立刻幫她把東西搬上樓。
剛搬完最后一趟,關(guān)上門,安夏的手機響了,她一看屏幕,驚詫道:“我媽電話?奇怪了,我媽從不給我打電話。”
“你過節(jié)嘛,阿姨一定記得的。”喬歆予示意她趕緊接,安夏欣然接通:“喂?媽!”
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焦急的聲音:“安夏,你外婆剛送到陵川第一醫(yī)院搶救……”
“什么?”安夏怔住,手機隨之掉在了地上。
“發(fā)生什么事了?”喬歆予也嚇了一跳,忙叫著,“安夏!阿姨,怎么了……”
“我媽說我外婆在陵川第一醫(yī)院搶救。”
說完,安夏立刻撿起手機沖出門。
“安夏!你別急,我跟你一起去!”喬歆予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穿著睡衣拖鞋就跟著安夏跑出去了。
安夏連忙上車,揚長而去。喬歆予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安夏,你別擔(dān)心,外婆肯定不會有事的,你慢點開車!”
一路上,安夏表面鎮(zhèn)定,心里緊張、焦慮、害怕、擔(dān)憂,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化成了眼淚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一個不注意,差點闖紅燈,安夏急踩了剎車。
“安夏……”喬歆予緊張的望著她,想安慰,又害怕她分心。
急忙趕到醫(yī)院,此時舅舅、舅媽和媽媽都在手術(shù)室門口焦急的徘徊著,安夏忙跑過去:“媽!外婆到底怎么了?”
媽媽見到安夏,急得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舅舅給我打電話,說外婆突然低血糖,昏迷不醒,趕緊打了120送來陵川醫(yī)院。”
安夏眉頭緊鎖,急道:“外婆不是高血糖嗎?怎么突然低了呢?”
“打完胰島素半小時后沒有及時吃飯,血糖一下子低到了零點幾,臉色發(fā)白,整個人沒了意識……”
安夏的語氣慌了:“情況嚴(yán)重嗎?進去多久了?”
“四十分鐘左右。”
安夏頓時后退了幾步,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心里害怕極了,想象著各種可能會發(fā)生的情況,喬歆予俯下身,輕撫著她的肩,安慰鼓勵她:“沒事,安夏,堅強一點,外婆一定不會有事的。”
安夏無助地抱緊了喬歆予,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般崩潰大哭,等著那未知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