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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人間煙火先生與我

第六十三章是深淵也是救贖

安夏呆滯的坐在走廊里,默默流著眼淚祈禱他醒過來,突然沈燁的手機鈴聲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她緩緩垂眸,看著屏幕上謝則的名字,接通,告訴他沈燁在醫院。

“出什么事了?”謝則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看著安夏蒼白的滿是淚痕的臉,心里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燁的情況你知道多少?”安夏抬眸,呆愣的問他。

“看來你也知道了?”謝則懸著的一顆心又往下沉了幾分,更多的是擔心安夏,“我才離開幾天,聽說你發生了很多事情?你的孩子沒了,外婆也剛去世,現在沈燁又變成這樣,你怎能承受得住?”

“我堅強著呢,沈燁還沒醒過來,我沒那么容易倒下。”安夏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找他什么事?先跟我說吧。”

謝則沉聲道:“他托我去打聽收購盛夏的買家,對方倒是很感興趣,就是想知道一下原因。”

安夏面露難色:“沈燁的病情不宜聲張,你告訴對方,說這是個人隱私了嗎?”

“我說了。”謝則停頓了一下,皺眉道,“對方也挺有誠意的,什么要求都沒提,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見沈燁,并且要知道轉賣公司的原因。”

“等他醒了再說吧……”安夏話音剛落,四肢癱軟,支撐不住倒地。

“安夏!怎么了安夏……”謝則頓時嚇壞了,情急之下只好打電話通知沈母。

當安夏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眼前是沈母流著淚的面容,努力壓制著哽咽的聲音說:“孩子,你醒了?”

“阿姨?您怎么來了?”安夏茫然,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沈母抹了一把眼淚,埋怨道:“要不是謝則告訴我,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這么大的事,你們怎么能……”

“阿姨,對不起……”安夏心底的內疚在此刻翻涌而來,“是沈燁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不讓我告訴你們,這么大的事,我不該聽他們的話選擇隱瞞,您和叔叔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

“傻孩子,是阿姨對不起你啊!”沈母握緊她的手,對她感激不已,“阿姨還要感謝你,你救了糖糖兩次,現在又救了沈燁,你明明知道沈燁是這個情況,你還愿意和他結婚,你讓阿姨說什么好呢?是他對不起你,是我們沈家對不起你啊!”

安夏連連搖頭:“阿姨您別說這樣的話,我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他情況如何,不管他還有多少時間,我都愿意嫁給他,我這輩子注定是他的妻子,會代替他照顧你們一輩子。”

“好孩子……”沈母欣慰極了,“沈燁有你,何其有幸啊!”

安夏握著她的手,寬慰道:“阿姨,您也不要過于擔憂,也許很快就能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沈燁會好的。”

“真的嗎?”沈母擦了擦眼淚,滿臉期待。

“一定會的。”

護士經過門口,通知她們:“隔壁病房的病人醒了。”

“沈燁……他醒了……”安夏匆忙下床,因體虛摔倒。

沈母立刻把她扶回病床上:“孩子,你剛剛輸完血,先躺下休息,我先過去看一眼,等你休息好晚點再去看他。”

“不,阿姨,我不看到他平安醒過來,我沒法安心休息。”安夏堅持下床,鞋都沒來得及穿,跑向隔壁病房。

“慢點,慢點。”沈母追著過去。

“沈燁!”安夏跑到他病床前,激動的叫著,“你終于醒了!”

望著安夏蒼白的臉色,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揪心道:“嚇壞你了吧?”

安夏低頭,努力壓制著即將失控的情緒,沈母上前,望著他,埋怨道:“兒子,發生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們?你從小就很懂事,什么事都不讓爸媽操心,你說你萬一有個好歹,你讓爸媽該怎么活啊?”

“媽,對不起……”沈燁早就猜到母親得知他的病情會是什么樣子,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句道歉。

“從小媽媽就不在你身邊,沒照顧過你,萬一你……”沈母哭到泣不成聲,“你要讓媽內疚一輩子嗎?”

“媽,我沒想那么多。”沈燁沉聲道,“爸的心臟不好,我怕他知道了承受不了,想著能瞞一天是一天,讓你們過早知道,只會增加你們的心理負擔而已。”

“這么大的事情,能瞞得住嗎?”沈母繼續埋怨,“你知不知道這次有多危險?要不是安夏不顧一切舍命相救,我們差一點就要失去你了……”

“安夏……”沈燁錯愕的望著她,難怪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是你為我輸的血嗎?你怎么能做這種傻事?你兩次給糖糖輸血,自己的身體還沒好,你知不知道失血過多會沒命的?”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不這么做你會沒命的……”安夏激動得抱住他,瞬間淚如泉涌。

“傻瓜……”沈燁抱緊她,心痛如絞。

安夏不管不顧:“只要能救你,要我的命也可以,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這樣,讓我怎么舍得丟下你呢?”沈燁的內疚和不舍更深了些。

緩過情緒,叮囑母親:“對了媽,我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先不要告訴爸,我怕他承受不了。”

“媽答應你。”沈母也囑咐她,“不過你也要答應媽,你的病情不許再瞞著我了。”

“好。”沈燁應聲,“媽,你別哭了,趕快回去吧,別讓爸察覺了。”

“那好,我先回去照顧你爸,醫院這邊如果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一定要通知我。”沈母轉過頭望著安夏,懇求道,“安夏,沈燁就拜托你照顧了。”

“放心吧阿姨,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安夏目送她走出病房。

“我媽是怎么知道的?”沈燁擔憂,怕遲早有一天會瞞不住父親。

“是謝則告訴她的。”安夏頓了頓,說道,“你當時情況不明,我輸完血昏倒了,他也是一時情急,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謝則回來了?”沈燁忙說,“叫他來見我。”

“他來過醫院了,見你還沒醒,我讓他先回去了,你交代他的事……”安夏欲言又止。

“你都知道了?”

“你為什么要轉賣盛夏?那是你半生的心血啊!”安夏想到這里,不免惋惜。

“我當然知道,當然舍不得,可我沒有別的辦法,一旦我倒下了,盛夏怎么辦?那些從剛畢業就出來跟著我打拼的人,他們要怎么辦?”沈燁做好了打算,“與其讓盛夏落到對手公司手里,倒不如趁早找一個合適的人接手,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這樣我也能放心了。”

安夏心里一沉,心里糾結的問題問出了口:“你借給我爸爸的那一千萬,是你賣掉了自己在盛夏的股權,是不是?”

他沒有正面回答,但已是默認:“公司都要轉讓了,我還留著那些股權有什么用?不如將其變現,給你和我爸媽多留些遺產。”

安夏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沈燁伸手溫柔地抹去,安慰道:“不要哭,遲早的事,早點知道,也就更容易接受。”

“盛夏是你的心血,我都舍不得,更何況是你……”安夏垂眸,泣不成聲,“我真的舍不得……”

沈燁的眼角泛紅,說笑道:“舍不得盛夏?還是舍不得我啊?”

“舍不得和你有關的一切……”

“傻瓜,不要難過。”沈燁將她攬在懷里,寬慰她,“我沒了盛夏,我還有你啊,我不想我余下不多的生命都耗在工作上了,我想多留些時間陪你,這樣好不好?”

“好。”安夏抹掉眼淚,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沈燁做好了接下來的安排:“我已經把名下所有的資產以最快的速度全數變現了,分成了三份,你和我爸媽各擁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一半等糖糖長大以后由你親手交給她,另一半幫我捐給福利院。”他停頓片刻,繼續道,“在不知道有糖糖的情況下,我曾想過把我百分之四十的財產都捐給福利院,這輩子沒能有個孩子,便盡我所能的幫助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

“我懂,我都懂。”安夏理解他,“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我會連同我的這百分之三十一起捐給福利院,我一分錢也不要,就當是替我那個沒有福氣的孩子積些福報。”

沈燁點頭答允。

“對不起……”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安夏不知所措:“什么對不起?”

“我們的婚期遙遙無期了……”

安夏不介意:“我可以等,等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等你好起來,我們就結婚。”

“那如果……”他猶豫著沒有說出來。

“沒有如果。”安夏堅定的告訴他,“即便有,我也要嫁給你。”

沈燁的心里一股暖流在無限蔓延著,安夏坐在他的床邊,守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安夏站在走廊里,撥通了高寧的電話。

“能約你見個面嗎?我在醫院。”

出于好奇,高寧還是答應了,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你找我有事嗎?”

“有件很重要的事想拜托你。”安夏把她拉到樓梯間,把沈燁的情況全數告知。

“血癌?怎么會……”高寧震驚,“沈燁怎么會好端端的得了血癌呢?”

“你要負很大的責任。”安夏抬眸看去,面容平靜的沒有絲毫情緒。

“我?”高寧皺眉,感到詫異,“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對你有很大的敵意。”安夏正視眼前這個人,這個曾經讓沈燁連生命都不顧的人,如今竟讓她釋懷了,“我深愛沈燁,我想知道他到底為了個怎樣的人連命都不要。可是現在我不恨你了,我懇求你,看在他曾經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救救他。”

“什么他因為我連命都不要?你把話說清楚!”高寧追問。

安夏緩緩說出實情:“他曾經因為你的離開自殺過,吃了一整瓶安眠藥,時隔多年,藥物融進血液里,日積月累,他的病多半是這么來的。”

“他怎么那么傻……”高寧茫然,竟生出一種不知名的酸楚。

安夏真誠地懇求她:“雖然你和他已經過去了,我不管你現在對他是什么感情,不管你是否真的放下了,我只懇求你,看在他曾經那么愛你,你也真正愛過他的份上,求你救他。”

“我要怎么救他?”高寧抬眸問。

“骨髓移植。”

高寧絲毫沒有猶豫:“如果我可以,我當然愿意。”

“不是你,是糖糖。”安夏沉聲道,“畢竟她是沈燁的女兒,配對成功的概率會更高些。”

“不可以!”高寧一口回絕,“糖糖還這么小,怎么能……”

“我問過醫生,手術不會對孩子造成什么影響,就讓糖糖試試,可以嗎?”安夏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因此懇求她,“上一次,你為了救糖糖,可以求我,我為了沈燁,同樣可以求你。我求求你……就讓糖糖試試吧……”

“我……”高寧猶豫,“我實在是很為難……”

“糖糖只是和沈燁骨髓配對成功的概率更高些,不一定真的能給他捐骨髓,就是試一下,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救他的機會!”安夏動之以情道,“你也不忍心的,對嗎?”

“可……萬一配對成功了,糖糖就得真的捐骨髓了,這么小的孩子,我怎么忍心?”高寧說什么也不肯,“更何況她血型特殊你不是不知道,手術存在風險,糖糖萬一有個什么好歹,我該怎么辦?我舍不得讓她冒這個風險啊!”

安夏理解:“我知道,作為一個母親,這讓你很為難,但我還是希望你回去認真考慮一下,畢竟沈燁是糖糖的爸爸。”

“給我一點時間行嗎?”高寧松口道,“讓我想想,可以嗎?”

“沈燁沒有太多的時間等你,請你盡快考慮,拜托了。”安夏最后懇求她,高寧無奈點頭。

這個晚上,高寧坐在陽臺上,吹著冷風,安夏今天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在她的腦海中回蕩,她不禁想起過去和沈燁在一起的日子,她曾經真誠熱切的愛過他,又狠心的不告而別將他棄之不顧,如今知道了沈燁的病多半因她而起,這么多年的執念在此刻釋懷。

“媽媽,爸爸怎么不來陪我玩呀?”糖糖走過來,歪著腦袋問。

高寧強忍著眼眶里泛起的淚水,告訴她實話:“爸爸住院了。”

“爸爸生病了嗎?”糖糖問。

“是啊。”高寧的聲音略帶著哽咽,“爸爸得了一種很嚴重的血液病,需要骨髓移植。”

“什么是骨髓移植?”糖糖好奇的追問。

高寧耐心的告訴她:“就是要直系親屬抽一點血給爸爸,讓他換上新鮮的血液,病才會好轉。”

“那糖糖可以給爸爸換血。”糖糖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然后問,“但是糖糖會死嗎?”

“不會的。”高寧溫柔地摸了摸糖糖的頭,把實話告訴她,“糖糖只要抽一點血看看是否能和爸爸配型成功,不一定要捐骨髓的。糖糖從小就是個勇敢的孩子,你會希望爸爸好起來的是不是?”

糖糖堅定的點點頭,說道:“糖糖不怕疼,只要爸爸能好起來,抽骨髓糖糖也不怕。”

“糖糖真勇敢。”高寧欣慰地把她抱在懷里,此刻,對沈燁,她只剩下了愧疚。

煙染薔薇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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