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你好大的膽子，不好好打掃石階，反而躲在這兒偷偷睡懶覺是吧！”

“我叫你起來，你聽見沒有！”見靠著石頭的人沒反應，林柯面色不虞，用力踢了兩下。

越遙還未睜開眼，就聽到耳邊嘰嘰喳喳，吵鬧得很。

下一秒，她又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冥河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這說話聲是從哪里來的？

難不成她是在做夢嗎？

緊接著，左側身體傳來一陣疼痛，越遙睜開眼，便看到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她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鄙夷與不屑，見越遙醒了，冷哼一聲，道：“半天沒動靜，還以為你死了呢。”

“既然沒死，就趕緊起來把石階打掃了，順便再把水缸里的水裝滿，抓緊時間！”

說完，林柯便離開了。

越遙坐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等消化完腦子里那些陌生的記憶，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她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個叫做“姜瑤”的女子。

姜瑤原生活在一個小村子里，后遭逢禍亂，她一夜之間失去了親人和家園。

一路流浪至烏虞城，聽到萬劍宗招收弟子的消息，她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了這里。

可惜她天資平平，修仙一事幾乎與她無緣，但掌門萬劍一聽說了她的事，看她可憐，便將她留了下來，做了個外門負責灑掃庭除的弟子。

能夠留下來姜瑤就已經很滿足了。

姜瑤手腳麻利，性子軟弱良善，自己的事做完了，也不介意幫別人搭把手。

剛開始其他人還會感激她，久而久之，她們便覺得姜瑤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了。

剛才那個林柯便是如此，擔水本是她的活兒，可她嫌累，便推到了姜瑤身上。

姜瑤畢竟是個凡人，難免有個頭疼腦熱，今天天不亮她就開始打掃，日頭一出來便覺得眼前眩暈一片，這才靠在一旁的石頭上休息了會兒。

越遙起身，看了眼腳下綿延不絕的石階，約莫有幾千級，若真像姜瑤那么掃下去，怕是要花上好幾個時辰。

越遙活動了一下身子，隨手捏了個風卷訣感受了一下。

狂風驟起，將石階上的落葉與灰塵風卷殘云般席卷一空。

“嘖……”越遙有些不滿意，從前她使出風卷訣可是能卷走一座山的。

這具身體實在有些差勁，限制了她的發揮，不過好在她的修為還在，在這個小小宗門里，應該是夠用了。

萬劍宗建造在一座山上，山頂上便是宗門，內門弟子學習、居住的地方都在那上面。

外門弟子的住所則建在半山腰，林林總總大約有兩三百人，每四名弟子一間房。

越遙按照記憶回到了房間，房間里擺放著四張小床，其余三張都鋪著軟乎的被褥，只最里面靠墻的那張床上空落落的，只鋪著一張單薄的青花布。

萬劍宗雖對外門弟子并不怎么看重，但基本的衣食住行卻都是有保障的。

而姜瑤的那套被褥，則是在分發下來的第一天就被林柯搶走了。

而對此，姜瑤心中雖有不快，但也不敢說什么。

因為林柯是烏虞城有名的財主林天的女兒，她的家世在外門之中可稱得上一句佼佼者，再加上她有一個筑基期修為的兄長撐腰，旁人還真不敢與她作對。

所以這些年林柯在外門可以說是稱王稱霸，無法無天。

越遙轉身離開房間。

期間與一圓臉女子擦肩而過時，那女子叫住了她。

“姜瑤，你今天這么快就打掃完了嗎？那你現在是要去抬水了嗎？要不要我幫你？”

越遙認出來，圓臉女子名叫方彤，是姜瑤其中一名舍友。

也是少數對姜瑤釋放出善意的人。

越遙對她笑笑：“不用，我自己可以。”

方彤自己也在飯堂勞累了一天，腰酸背痛得厲害，既然對方說了不用，她也沒再多說。

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癱倒在柔軟的床上，方彤口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

“真爽啊！”

視線落在墻角光禿禿的床面上，方彤嘴角的笑意弱了幾分。

姜瑤當真可憐，也不知是哪兒惹到了林柯，被這樣針對。

從山下挑水挑上來就是難事一件了，更別說還要裝滿整整四十二口大缸。

姜瑤今晚是別想睡了。

“唉……”

方彤嘆了口氣，轉了個身，背對著睡了過去。

越遙才沒有去挑水呢。

她縱身一躍，躺在樹干上看著夜幕中的點點繁星。

渾身上下只覺得脫離冥河，好似呼吸都暢快了許多。

“久違了。”她伸出手，感受著指尖的晚風。

在冥河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想著這樣的日子，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和色彩的日子。

在人間的日子，自由的日子。

雖說現在是借用了別人的身體，不過到底也是感受到了。

次日一早，剛被管事訓斥了一頓的林柯氣沖沖的推門而入，方彤被嚇得身子一抖。

“姜瑤呢！”林柯問道。

方彤搖了搖頭：“不知道，她昨晚就沒回來。”

“沒回來？”

林柯看了一眼角落里平整不似有人呆過的床面，轉頭看著畏畏縮縮的方彤，沒好氣地道：“等姜瑤回來了，就立刻讓她來見我，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

等人走了，方彤懸著的心這才松了下來，她跌坐在剛整理好的床上，右手不斷撫平著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

“太嚇人了！”

姜瑤怎么又惹到這位姑奶奶了？

林柯將外門弟子的住所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姜瑤，來到平日里姜瑤打掃的石階處也沒見到人，林柯頓時氣火上涌，忍不住怒吼道：“姜瑤！你最好別讓我找到，否則我一定……”

“一定什么？”

林柯話還沒說完，一道聲音便如同鬼魅般在她身后響起。

“啊！”林柯嚇了一跳，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你干嘛突然出現！”

越遙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道：“不是你一直在找我嗎？”

喊得撕心裂肺的，她不想聽見也難啊。

“對了，你剛才說，找到我之后要做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