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在大學時候就已經考了駕照，即便已經四年沒有摸車，在踩下油門的那一瞬間，肢體記憶的熟悉感又重新涌了上來。

按照導航的指示，司離來到了自己公寓所在的位置——

一個偏僻的角落，可以說是上清市的貧民窟。

車子勉勉強強停在狹窄的路邊，雖然是雙向車道，但根本沒辦法會車。

從車上走下來，瘦瘦高高的樓房像是人的中指一樣高高豎起，每一棟公寓樓占地面積都不大，但層高極高，搖搖欲墜，似乎一陣風就能給全部吹倒。

“六樓，六零三。”

按照指示，司離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棲身之所。

推開門時，一股霉味兒撲面而來。

潮濕帶著水汽，司離掩著口鼻走進來，小小的房間不過六平方米，一張放在窗戶旁邊的單人床就占據了大半個位置，簡單分割出來的衛生間和廚房看上去倒也是干干凈凈，窗戶上有一個飄窗，上面放著一個扣著的筆記本電腦。

這也是玄武特遣隊配備的？

坐在床上，司離打開電腦，發現里面并沒有密碼，而且也沒有任何可疑程序，看上去普普通通。

房間不大，但給了司離一種家的感覺。

就好像是四年前的事情并沒有發生，而她像是正常畢業的大學生，安安穩穩生活在這里，居然給了她一種叫做“希望”的錯覺。

“已經十二點了，我得趕緊去標的地點尋找IB。”

瞬間打工人附體，司離感覺明天都有了干勁兒，在上清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她從沒有想過能在這里擁有一棟房子，整個人都活力滿滿，甚至已經開始期待玄武特遣隊給自己發工資的時候。

拉開冰箱想要找點兒吃的，而也沒有讓她失望，里面放了三個面包，雖然有兩個已經過了保質期，但并不影響司離的胃口。

開著車一路朝著上清市經七路緯三十六路方向前進，那里似乎是比市中心更加偏遠的地方，打開導航準備按照既定路線前進時，手表中的助手發出提示音：

“尊敬的觀察員司離，你好，鑒于此項任務的危險性，第六大陸人工智能悟道系統建議你在現場布置好攝像頭之后進行遠距離觀察。目前收集到的有限情報表明，在IB出現的時間段，路過上清市經七路緯三十六路的人類都會感染疾病，疾病致命性不強，但具有極強的傳染性。”

叼著面包正在開車的司離聽到這番話緩緩松了松油門：

“這個IB是病毒？”

“具體形態目前并不清楚，需要你進一步調查。”

按照這個描述來看，應該不像是具有實體的IB，這讓司離有些頭疼，畢竟這樣的話肉眼就很難捕捉了。

“如果不是實體，我應該怎么觀察？”

“你可以依靠能量感應器來跟蹤IB的動向。”

點了點頭，伴隨著導航一聲“本次導航已結束”，司離將車子停在了一輛廢棄的工廠門口。

從公寓開車到這里用時不超過半個小時，而且是出城的方向，很少堵車，司離回頭還能看到市中心的地標性建筑物。

她從車上下來，手里拿了個筆記本和能量感應器，本來以為會是什么人類、會吃飯的垃圾桶或者是能尖叫的電線桿，可沒想到有可能是病毒，這讓司離有些犯難——

果然叫做IB，不可名狀之物，有時候甚至都沒有實體，實在是讓人難以捕捉。

整條街道冷冷清清，對于上清市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來說，這種情況著實不應該出現。

在電線桿、垃圾桶和人行道關門店鋪的墻上安裝了幾個手表中儲存的針孔攝像機后，司離帶上墨鏡來到廢舊的工廠，找到一個高地觀察著整條街道。

“時間快到了。”

她自言自語道，而伴隨著視線的逐漸模糊，她緩緩皺起眉頭，本來還以為是沒有休息好而視線模糊，可當能量感應器開始震動時，她意識到這是IB的能力。

“悟道系統，能分析這個霧氣的成分嗎？”

她將帶著手表的手臂伸了出去，不一會兒里面就傳出了機器冰冷的聲音：

“攝像頭中也配備有成分監測設備，目前監測出的成分主要有二氧化硫、硝酸，但目前無法研判其中是否有具有傳播力的病毒，即無法分析這團霧氣本身是否就是IB。”

有些尷尬地將手臂收回，司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地面，此時白色的霧像是正在灌水的游泳池，從下往上一點點開始蔓延，霧像是藤蔓一樣沿著冰冷的金屬柱、墻壁、破舊的紅綠燈一路向上爬，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不一會兒，在街道的盡頭，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步伐很慢，像是病重的老人拖著沉重的腳步，手中還提著一個白色的皮箱，里面不知道裝了些什么，但似乎分量并不輕。

長袍的兜帽蓋住了來人大半個面頰，司離站在高出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能量感應器開始嘯叫了！”

手中的儀器突然開始瘋狂的震動，不一會兒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似乎在提示著周圍正在有可怕的東西緩緩出現，司離連忙按下靜音鍵，跑了兩步將自己的身體藏在排風管道后，靜靜地觀察著地面。

“他怎么……不動了……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司離看到那個白花花的人影站定不再移動，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發現我了？

迷霧越來越大，司離藏在工廠樓頂的排風管道后，她探出腦袋，但是在濃霧的掩蓋下，視線之中除了白色就是逐漸消失的建筑物。

“嗡嗡——”

能量感應器突然又開始震動，司離低頭一看，電子顯示屏上的能量數值從0變成了100，現在已經要突破300，屏幕中間一個大大的“C”就像是死神一樣讓女孩兒喉嚨一緊。

“C……C級。”

太陽泛著詭異的白光，白霧反射的光線讓人無法直視，將能量感應器抱在胸口，司離大口大口穿著粗氣，但不一會兒，一種窒息感逐漸將她包圍，喉頭像是水腫了一樣讓每一次吞咽都充滿了痛苦，鼻腔火辣辣的疼，根本沒有辦法呼吸，她掩面想要去更高的地方，可以抬頭——

“臥槽！”

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通風管道的上面，白色的長袍將太陽射下來的陽光反射了出去，就好像合格家伙渾身上下散發著金光。

宛如天使。

他的一只手提著皮箱，另一只手中握著一個手術刀，兜帽下并不是這個IB的臉，而是一個看起來就十分堅硬的白色盔甲面具。

面具上是一個圣母一樣溫柔的面頰，臉上帶著對世人的慈悲，透過眼睛的空洞，司離看到了金色的瞳孔閃爍著柔軟的光。

“I……IB。”

她有些結結巴巴地說，而此時，悟道系統總算是捕捉到了這個IB的全貌：

“不可名狀生物名稱：CC19320314001瘟疫天使-副本。”

“災害等級：四級。”

“危險等級：C級。”

“物理性狀：本體是人形生物，于1932年3月14日首次被發現并收容，目前收容在第六大陸CS-0-1號收容室。”

“生化性質：會通過傳播瘟疫病毒來感染殺害所有生物，具有極高的戰斗力，本體瘟疫天使會通過病毒傳播的方式將自己的繁殖育種安插在感染病毒的生命體內，產生自己的副本，副本的能力會較本體有所改變。目前已收容副本2個，獵殺副本1個。此次任務建議：將副本進行擊殺。”

副本，也就是克隆體的意思，但又稍有不同。因為副本本身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所以并不能繼承本體的全部能力。

重重咽了口唾沫，司離抬頭看著這個至少有兩米高的瘟疫天使副本，一時間驚地說不出話來：

“我……還能活嗎？”

下一秒，瘟疫天使的身形就從司離的面前消失了，而后只覺得背后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尖銳的物品剖開了自己的脊背，一扭頭，瘟疫天使結結實實一腳踢在了她的胸口，將司離從工廠的屋頂上踹了下去。

如墜云端，司離掉落在白色的濃霧之中，而后就被吞沒、消失了……

“嗡——嗡——”

掉落地面上的能量感應器還在不停地震動，屏幕上的數字突然又開始攀升——

369。

400。

572。

890。

1025。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