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思邈是了解這個男人的。

他立刻沖過去抱住了簡譽的胳膊，槍口在對準天花板的時候，子彈從來里面射了出來。

伴隨短暫的耳鳴，錢思邈用力地晃動著簡譽的肩膀：

“你瘋了？你想殺了她還是想救她？”

簡譽盯著司離完全沒有任何行動的身體，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下巴傳來一陣酸澀，當簡譽放松牙關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剛才自己一直咬著牙。

緩緩出了口氣，男人看起來精疲力竭，仿佛剛才英勇奪槍的人是他一樣。

“沒什么，我只是看看她S+的力量還在不在。”

“不管在不在，哪兒有你那么嘗試的？”

錢思邈直接將簡譽推到了門口：

“你去休息吧，別在這兒添亂了。”

簡譽沒想離開，但錢思邈先他一步關上了門。

摩挲著胡子，錢思邈在病床旁邊來回踱步，他本以為IB079是很厲害的存在，能夠在轉瞬間就將司離的四肢恢復，但顯然還需要一定時間。

現在司離的胳膊已經生長出了肉芽，骨頭要比肉長得快一點，只不過這一次，骨頭變成正常的白色，失去了金屬光澤。

錢思邈看著床上沒有反應的人，感覺自己的四肢都伴隨著陣痛。

他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力量將她摧殘成這副模樣，毫無疑問，一開始這股力量是想要殺了司離的，但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成功。

這里面的謎題太多，他需要一條一條地梳理清楚。

緩緩抽出之前沒收的煙，錢思邈叼著從房間里走出來，穿過指揮大廳，進入客房的時候瞧見了站在窗邊的簡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收容了一個抱團取暖的人，運送荷魯斯回第六大陸，車掉進海里，到此為止我都能理解，為什么司離會突然變成這樣？”

“是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望向地下無盡的黑暗，簡譽望著豎立在場地中間的能量監測大屏：

“如果司離是一般人，被IB撕成碎片我都不會奇怪，但她擁有S+的能量，怎么可能……”

回過頭，簡譽的眼神中滿滿的不解，錢思邈也是同樣的表情，只能更甚。

兩個大男人在房間里吞云吐霧，眼看著天色蒙蒙亮，簡譽需要帶著079先回去，他拉著錢思邈一起離開，路上交代了句：

“司離……還是讓她盡快離開玄武特遣隊吧，現在她不缺錢，送到別的城市，洗掉記憶好好生活，留下來反而不好。”

冷靜下來的錢思邈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司離留下來只能是死路一條，擁有過IB能量的她只能是熊莉父親的下場，甚至變得生不如死，倒不如一走了之。

“那等她醒來吧，我這兒還有食腦蟲，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

一推開門，司離的胳膊和小腿已經長了出來，但是手和腳還沒有成型，顯然還需要一點時間。

“能等等嗎？”錢思邈低頭看了看表，“他們幾點清點IB數量？”

為了確保第六大陸的安全，每天早上五點和晚上二十二點，研究院的人會對收容的所有IB進行清點，有的通過監控或者重力感應、紅外監測等手段間接清算，有的抽樣點驗，有的實地清算。

IB079屬于抽樣點驗，因為它的儲存數量比較多，研究員會去收容室隨機抽取三個罐子查看里面079的情況。

抽不到，就沒事兒，因為簡譽在架子上放了一個同等重量的罐子，重力感應是察覺不出問題的。

但抽到了，就不好辦了。

簡譽舔了舔唇，他坐在司離新腿旁邊，睨了她一眼之后緩緩點頭：

“可以等。”

之前，簡譽看著司離，好像看到了希望。

但希望，往往是人性中最卑劣的東西。

它會讓人開始產生無限遐想，以至于簡譽每次看到司離，都會想到某一天自己的妻子會恢復正常，他也能過上像錢思邈一樣正常的生活。

這也使得簡譽對司離給予了過高的期望。

現在，這些期望落空，但簡譽還是恍如隔世，如墜云端。

他的大腦已經接受了司離變成普通人的事實，但心理沒有。

IB079完成了一個大工程，它一邊接受特戰員的營養液投喂，一邊幫助司離恢復正常，等手和腳長出來的時候，又過了半個小時。

聽起來好像時間很長，但這在當代醫療水平中，絕對是無法完成的工作。

“來吧，小東西，辛苦了。”

簡譽把史萊姆重新放到罐子里，抱著它轉身離開，錢思邈追了兩步：

“我送你出去。”

等他們來到地面上，還沒出去就聽到操場上傳來一陣打籃球的聲音。

簡譽看了錢思邈一眼，錢思邈聳聳肩：

“可能是附近家屬院的孩子？”

“晚上十一點，孩子在這兒打籃球？他是著急去選秀嗎？”

說完，兩個人刷了人臉識別從假山偽裝的地堡出口出來，但此時，操場上沒有一個人，只剩下了一個在操場上彈跳的球兒。

“啪嗒——啪嗒——”